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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医生说了，是个带把的！"林建军握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母亲撒了个弥天大谎。

电话里传来周桂兰兴奋的声音："真的？太好了！我就说林家的种不会断！"

林建军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妻子陈静，她正抚摸着已经八个月的肚子，眼中满含泪水。就在一个小时前，超声波检查结果显示，他们怀的是个女孩。

周桂兰在电话里继续唠叨："要是个丫头片子，趁早打掉重来，咱林家可不能绝后..."

林建军咬着牙挂断了电话。他以为这个善意的谎言能够保护妻子，保护孩子，却没想到，两个月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他会彻底傻眼......

01

2013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林建军站在阳台上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楼下小区里传来孩子们嬉戏的声音，刺得他心里一阵刺痛。

"建军，又抽烟？"陈静从厨房探出头来，围裙上沾着面粉。

林建军赶紧掐灭烟头，回头冲妻子笑了笑："就一支，马上就不抽了。"

三年了，整整三年。从新婚燕尔到现在，他们的小家依然只有两个人。陈静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这成了林建军心中的一根刺，更是婆婆周桂兰的心病。

"你们两个年轻人，怎么就不着急呢？"周桂兰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两袋菜。她放下菜袋，直接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

陈静连忙从厨房出来，接过菜袋："妈，您怎么又买这么多菜？"

"我不买你们也不知道买。"周桂兰摆摆手，目光在陈静的肚子上停留了几秒，"小静啊，你跟建军结婚都三年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这个话题又来了。林建军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知道母亲要开始她的长篇大论了。

陈静脸色微红，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蔬菜："妈，我们不着急..."

"不着急？你们不着急我着急！"周桂兰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看看邻居王家的儿媳妇，人家比你晚结婚半年，现在孩子都会叫奶奶了！"

林建军走过来，在母亲身边坐下："妈，这事急不来的。"

"急不来？"周桂兰瞪了儿子一眼，"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我听隔壁张大妈说，现在有专门治这个的医生..."

"妈！"林建军打断了母亲的话，"我们身体都很健康，医生说了，放松心情自然就有了。"

陈静转身进了厨房，林建军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抽泣声。他心里一紧，起身想要去安慰妻子，却被母亲拉住了。

"建军，你老实告诉妈，是不是小静有问题？"周桂兰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担忧，"要真是这样，趁早...趁早换一个。"

"妈，您说什么呢！"林建军震惊地看着母亲，"小静是我的妻子，我爱她。"

"爱？爱能当饭吃吗？"周桂兰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踱步，"建军啊，你是林家的独苗，要是断了香火，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对得起林家的祖先吗？"

厨房里的抽泣声更大了。林建军感觉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妈，时代不同了，现在不兴这套..."

"什么时代不同？"周桂兰激动起来，"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告诉你，要是小静真的不能生，你就得考虑考虑了。林家可不能到你这一代就断了！"

话音刚落，厨房里传来盘子摔碎的声音。陈静颤抖着声音传出来："对不起，盘子掉了..."

林建军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妈，您别说了。小静是个好女人，她已经够辛苦了。"

"辛苦？结婚三年不生孩子，还有脸说辛苦？"周桂兰越说越激动，"我跟你说，要是再过半年还没动静，你们就得去大医院好好查查！"

门外传来邻居王阿姨的声音："桂兰姐，在家吗？"

周桂兰整理了一下衣服，压低声音对林建军耳语："等会儿王阿姨问起来，你可别让我丢人。"

王阿姨抱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进来了，孩子圆嘟嘟的脸蛋红扑扑的，正咿咿呀呀地说着话。

"哎呀，小宝贝又长高了！"周桂兰立刻换上笑脸，伸手想要抱孩子。

"奶奶，抱抱！"小男孩伸出胳膊。

周桂兰接过孩子，脸上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哎呀，我的宝贝，想奶奶了没有？"

王阿姨笑着看了看四周："小静呢？在做饭吗？"

"在厨房呢。"林建军应了一声。

"小静！"王阿姨朝厨房喊道，"快出来看看，小浩浩又学会新本事了！"

陈静从厨房出来，眼角还有泪痕，但努力挤出笑容："小浩浩，来阿姨这里。"

小男孩看到陈静，开心地伸出小手："阿姨，抱！"

陈静接过孩子，轻柔地摇摆着。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林建军心里一酸。

"小静啊，你看人家小浩浩多可爱。"王阿姨坐在沙发上，"什么时候你们也生一个？"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陈静抱着孩子的手微微发抖，周桂兰的脸色也变得尴尬起来。

"快了快了。"林建军赶紧打圆场。

"是啊，快了。"周桂兰勉强笑道，但声音里明显带着不自然。

王阿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桂兰姐，听说市里新开了一家很灵的庙，专门求子的。要不改天我们一起去拜拜？"

"真的吗？"周桂兰眼睛一亮，"在哪里？"

"就在北边的云山上，听说很多人去求过都灵验了。"王阿姨压低声音，"我表妹结婚五年没孩子，去拜了三次，第二个月就怀上了！"

陈静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没有说话。

"那太好了！"周桂兰兴奋起来，"改天我们就去！对了，还要带上小静一起。"

"妈..."陈静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王阿姨抱回孩子准备离开时，周桂兰送到门口，两人在门外小声交谈着什么。林建军隐约听到"不会下蛋的母鸡"这几个字，心里一阵愤怒。

"小静..."林建军走向妻子，想要安慰她。

"我没事。"陈静擦了擦眼角，"我去做饭。"

"小静，你别放在心上，我妈她..."

"我真的没事。"陈静的声音很轻，但林建军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

周桂兰回到屋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建军，明天我们就去云山拜佛。"

"妈，这种事情信不信..."

"信不信都得试试！"周桂兰打断了他的话，"总比在这里干等着强！"

那天晚上，林建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陈静背对着他，肩膀在微微颤抖。

"小静，你还好吗？"

"嗯。"陈静的声音很小。

"我妈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着急..."

"我知道。"陈静转过身来，黑暗中林建军能看见她眼中的泪光，"建军，会不会真的是我有问题？"

"别胡思乱想。"林建军轻抚着妻子的脸颊，"我们还年轻，不着急。"

"可是已经三年了..."陈静的声音带着哭腔，"建军，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林建军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妻子承受的压力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02

三个月后的一个早晨，陈静突然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林建军正在刷牙，听到呕吐声立刻放下牙刷。

"小静，你怎么了？"

"我...我可能是吃坏东西了。"陈静脸色苍白地出来，"昨天晚上的海鲜可能不新鲜。"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林建军担心地扶着妻子。

"不用，可能就是肠胃不舒服。"

接下来几天，陈静的呕吐症状愈发严重，特别是早晨起床后。林建军终于忍不住了。

"小静，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真的不用..."

"必须去！"林建军难得强硬起来，"万一是什么严重的病呢？"

在医院里，医生询问了陈静的症状后，建议做一个全面检查。当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出来时，脸上带着笑容。

"恭喜你们，怀孕了！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林建军感觉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陈静则完全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医生，您确定吗？"

"很确定。"医生笑着点头，"这是早孕反应，很正常。回去注意休息，定期产检就行。"

走出医院的时候，夫妻俩都还有些恍惚。

"建军，我们真的要有孩子了？"陈静摸着还平坦的肚子，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是的，我们要有孩子了！"林建军激动地抱起妻子转了一圈，"小静，我们终于要有孩子了！"

回到家里，周桂兰正在厨房忙活。看到两人进门，她头也没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妈..."林建军深吸一口气，"我们有好消息要告诉您。"

"什么好消息？"周桂兰放下手中的活，转过身来。

"小静怀孕了！"

周桂兰愣了几秒钟，然后突然大笑起来："真的？真的怀孕了？"

"是的妈，我们刚从医院回来。"陈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哎呀我的天！"周桂兰激动地拍着大腿，"我就说嘛，拜佛果然有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她立刻走到陈静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肚子："宝贝，奶奶的乖孙子，你可算来了！"

"妈，才一个多月呢，还看不出来。"林建军笑着提醒。

"看不出来也是我的宝贝孙子！"周桂兰眼中满含泪水，"小静啊，从今天开始，你什么都不用干了，安心养胎就行。"

当天晚上，周桂兰就开始打电话通知所有的亲戚朋友。

"是啊，小静怀孕了！...对对对，终于有了！...一定是个带把的，我感觉得出来！"

林建军听着母亲兴奋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虽然高兴，但母亲对孩子性别的执念让他有些担忧。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桂兰对陈静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以前从不主动做家务的她，现在每天都来帮忙收拾屋子。

"小静，你快坐下，这些活我来做。"

"妈，我还能干活的..."

"不行不行，万一累着我的宝贝孙子怎么办？"周桂兰坚决不让陈静动手。

两个月后的产检，医生告诉他们胎儿发育良好，一切正常。

"医生，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吗？"周桂兰急切地问道。

"现在还太小，看不清楚。"医生笑着回答，"再等等，四个月左右就能知道了。"

"那一定要告诉我们啊！"周桂兰紧紧握着医生的手，"我们特别想知道。"

回家的路上，周桂兰一直在念叨："一定是个男孩，我能感觉出来。你看小静的肚子，尖尖的，这就是怀男孩的象征。"

林建军和陈静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还有啊，小静现在变丑了，皮肤也不好了，这也是怀男孩的表现。"周桂兰越说越兴奋，"我当年怀建军的时候也是这样。"

"妈..."陈静有些不好意思。

"丑什么丑，这是好事！"周桂兰拍拍陈静的手，"怀男孩的女人都会变丑，等生完就好了。"

那天晚上，陈静对林建军说："建军，万一是个女孩怎么办？"

"女孩怎么了？女孩也是我们的孩子。"林建军搂着妻子，"我们都会疼爱她的。"

"可是你妈..."

"我妈那边我来处理。"林建军坚定地说，"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我们的宝贝。"

陈静靠在丈夫的怀里，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但她知道，如果真的是女孩，面临的压力会更大。

时间很快到了四个月。这天，夫妻俩再次来到医院做产检。医生仔细地看着超声波屏幕，过了好久才开口。

"怎么样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林建军问道。

医生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说："是个女孩。"

林建军感觉脑袋嗡的一声，陈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医生，您确定吗？"陈静颤抖着问。

"很确定。"医生点点头，"胎儿发育良好，很健康。"

走出诊室，夫妻俩都沉默不语。

"建军，怎么办？"陈静眼中满含泪水，"你妈那边..."

林建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先不告诉她。"

"可是她一直在问..."

"我来想办法。"林建军握紧妻子的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回到家里，周桂兰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我的宝贝孙子？"

林建军和陈静对视一眼，林建军深吸一口气："妈，医生说...是个男孩。"

"真的？！"周桂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个带把的！"

陈静低着头，眼泪差点掉下来。林建军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周桂兰高兴得不知道该干什么，"我得赶紧去买点好东西，给我的宝贝孙子补补身子！"

那天晚上，周桂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电话通知。

"是男孩！是男孩！我就说林家的种好！...对对对，小静争气，给我们林家生了个带把的！"

听着婆婆兴奋的声音，陈静躲在卧室里无声地哭泣。林建军坐在床边，心里满是愧疚和不安。

"小静，对不起，我不该骗她的。"

"不，建军，你做得对。"陈静擦掉眼泪，"如果让她知道真相，她一定会让我..."

陈静没有说完，但林建军知道她想说什么。在他们这个小县城，重男轻女的观念依然很重，有些人确实会因为是女孩而选择放弃。

"我们会保护好女儿的。"林建军坚定地说，"等她出生了，一切都来不及改变了。"

从那天起，他们开始了小心翼翼的演戏生活。

03

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陈静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重。每当周桂兰兴致勃勃地谈论"孙子"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在演戏。

"小静啊，你看我给宝宝买的衣服怎么样？"周桂兰提着一大袋蓝色的婴儿用品进门，"都是蓝色的，男孩子就应该穿蓝色！"

陈静看着那些精心挑选的小衣服，心里五味杂陈："妈，您买这么多..."

"不多不多！"周桂兰兴奋地拿出一件又一件小衣服，"这是我的第一个孙子，怎么能不准备齐全呢？"

"对了建军，名字想好了吗？"周桂兰坐下来，一脸期待，"我想了几个，林志强、林志远、林志华，你看哪个好？"

"妈，还早着呢..."林建军有些不自在。

"早什么早？"周桂兰摆手，"这可是大事，得早点定下来。还要找人看看八字，选个好日子办满月酒。"

陈静听着这些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还有啊，我打算辞工作，专门在家带孙子。"周桂兰继续规划着，"小静要上班，我来带最合适。"

几天后，陈静突然感觉肚子有些疼痛。

"建军，我好像要生了。"她紧张地对丈夫说。

"真的？"林建军立刻慌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等等，我先给妈打个电话。"陈静拿起手机。

"妈，我可能要生了，正准备去医院。"

"什么？要生了？"电话里传来周桂兰激动的声音，"我马上过去！哎呀，我的宝贝孙子终于要出生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陈静紧紧握着林建军的手。

"建军，我好害怕。"

"别怕，一切都会好的。"林建军安慰着妻子，但他自己也紧张得不行。

周桂兰比他们还早到医院，她在急诊科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怎么样？怎么样？医生说了什么？"

"医生说还需要观察一下，可能要到晚上才能生。"林建军扶着陈静坐下。

疼痛越来越频繁，护士通知他们准备进产房。周桂兰这时也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

"怎么样？要生了吗？"她紧张地问。

"护士说要进产房了。"林建军回答。

"那太好了！"周桂兰激动得搓手，"我的宝贝孙子终于要来了！"

陈静被推进产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候在外面的婆婆。周桂兰正在给所有人打电话报喜：

"对对对，小静进产房了，我的宝贝孙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产房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林家的亲戚朋友几乎都来了，大家都在等待着这个"林家男丁"的诞生。

产房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周桂兰激动地站起来，"我的宝贝孙子出生了！"

产房门终于打开了，护士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走了出来。林建军激动地迎了上去，陈静也虚弱地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

"恭喜你们，妈妈和孩子都很好！"护士笑着说道。

林建军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掀开包被想要看看女儿的模样。然而，当他看清孩子时，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手中的孩子差点滑落。

陈静察觉到丈夫的异常，挣扎着要坐起来："建军，怎么了？孩子怎么样？"

林建军喉咙发干，脑袋一片空白，"孩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