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女儿赶走了，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我跟女儿说，妈妈的手烫伤了，你洗一下碗呗，她玩着手机头都不抬一下，说：“不洗”。我说你洗一下碗怎么了，天天伺候你吃喝，我受伤了，你不该分担一下家务吗？ 厨房的烫伤印 厨房飘着葱花饼的焦糊味时，我正举着右手在水龙头下冲。油星子溅在手背上，红了一大片，像块没烧透的炭，滋滋往外冒疼。 “朵朵，”我朝客厅喊，声音被抽油烟机的嗡鸣劈成碎片，“妈手烫了，你过来把碗洗了。” 沙发上没动静，只有短视频的笑声漏过来，像根细针往我肉里扎。我关了水龙头，手背的疼更清楚了，走到客厅门口时，看见朵朵窝在沙发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得她脸发青，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戳。 “听见没？”我提高了点嗓门，“碗就几个，你洗一下。” 她头都没抬，手指还在戳：“不洗。” “你说啥？”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往前凑了两步，手背的疼突然变尖锐，“我手烫成这样，你洗个碗能死啊？” “烦不烦啊，”她终于把手机往下挪了挪，眼睛还是黏在上面，“我这局快结束了，等会儿再说。” “等会儿？”我气得发抖，往厨房走时带倒了门口的垃圾桶，塑料袋里的果皮滚出来，“我天天给你做三顿饭，衣服给你洗得香喷喷，现在我受伤了，让你洗个碗，你还跟我讨价还价？” 她从沙发上弹起来，手机往沙发上一摔，屏幕还亮着：“谁让你天天做了？我没让你做！大不了我走，省得你看见我烦！” 说着，她拽起沙发上的书包，拉链没拉好，里面的书本、化妆品掉出来好几样。 我猛地一怔，这才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指甲缝里还沾着点不明胶渍。可她这话像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板，我看着她梗着脖子瞪我，声音都发颤了：“你、你说走就走？我白养你这么大……” 话没说完，就见她大步往门口走，“哐当” 一声摔上了门。 我呆站在原地，厨房的焦糊味混着满心的凉，手背上的烫伤好像也不那么疼了，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人掏走了一块。 想起她小时候，刚够着灶台，踮着脚要帮我拿勺子，结果摔在地上，抱着我腿哭，说长大要给妈妈买金镯子，给妈妈洗碗洗到八十岁。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我木愣愣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机械地洗碗、擦灶台，可不管做什么，耳边都回响着她摔门的声音。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外面的风声，想着她能去哪儿，会不会遇上坏人，越想越慌，后悔得不行。 正熬煎着，手机 “叮” 了一声，是朵朵的消息：“我在同学家，今晚不回。” 我盯着屏幕，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想回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抖得按不准键，最后只回了个 “好”。 这一晚，我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我无精打采地起来，厨房冷清清的。正发呆，门铃突然响了。我开门，看见朵朵站在门口，头发有点乱，眼睛也肿着，手里攥着个小盒子。 “妈……” 她声音带着哭腔，“我错了。” 说着，把盒子往我手里塞，“本来想给你买新手机当惊喜，昨天是我混，你手受伤我还赌气跑了……” 我接过盒子，打开是崭新的手机，眼泪又下来了，拉她进来：“你昨晚去哪儿了？妈一晚上没睡好，担心死了。” “就同学家，”她低着头，“我也睡不着，想了好多。同学听我说了，还骂我不懂事，让我赶紧回来给你道歉…… 对了，你手咋样了？” 说着，就去看我手背，小心翼翼的，像小时候我给她处理伤口那样。 我拍拍她手：“抹了药，好多了。你这孩子，咋说走就走，妈能不着急吗？” 她红着眼圈笑：“我知道错啦，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妈，我给你做葱花饼，保证不糊！” 看着她在厨房笨手笨脚又认真的样子，我突然明白，孩子长大的路上，总会有冲动、任性，可亲情就是在这样的磕磕绊绊里，越缠越紧。那些伤人的话、摔门的瞬间，不过是成长里的小刺，拔掉了，彼此的心贴得更近。 后来，每次看见手背上淡下去的烫伤印，我都会想起那个又气又怕又悔的夜晚，也记住了，孩子和父母之间，哪怕有再大的气，也别轻易说 “走”，因为那两个字，能把最亲的人的心，扎得生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