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47年,喜马拉雅山的险峻隘口上,一个身影在几乎被大雪封死的崎岖山路上艰难跋涉,披着深红僧袍的莲花生大师,仿佛一团孤寂燃烧的火焰。在他身后,几名弟子步履蹒跚,喘息在稀薄寒冷的空气里,几乎被这吞噬一切的风雪吞没。前方,西藏高原犹如一头巨大而沉默的猛兽,在雪幕后若隐若现。 他并非贸然闯入者。此前,赤松德赞赞普虔诚邀请来的印度高僧寂护大师,已在吐蕃遭遇了难以想象的阻力。巍峨的宫殿根基一夜之间轰然塌陷,瘟疫如鬼魅般在拉萨城上空盘旋游荡,民间更是议论纷纷,将这一切灾祸归咎于寂护引入的异域佛法,触怒了高原世代敬奉的苯教神灵。寂护只能黯然退避,他临行前的话语如同预言:“唯有迎请乌仗那国那位具足无上神通,能降伏此间所有凶神厉鬼的莲花生大师,方能使佛法真正在此生根。”赤松德赞心有不甘,一封密函穿越千山万水,终于抵达莲花生手中,字字句句皆是恳切与期待。 莲花生大师目光越过风雪,望向高原深处。他仿佛能穿透迷茫的雪幕,窥见无数双古老而警惕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那是苯教巫师们幽深的目光,带着千百年积累下的傲慢与敌意,如同无形的箭矢,已然从四面八方无声射来。他脚步未停,唇边却似有若无地浮起一丝洞悉万物的微笑。他轻声对身后的弟子们说:“此方神祇,已来相迎了。” 吐蕃腹地,赤松德赞的宫廷深处,气氛却比高原的风雪更为酷寒。苯教大巫师囊日达赞,端坐在赞普面前。他声音低沉,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来自大地深处的力量:“赞普,雪山自有雪山的法则,大地自有大地的神明。异域之音,终会撕裂我们祖辈相传的根基,动摇您王座之下的磐石。”他布满皱纹的双手在身前缓缓摊开,仿佛托举着整个高原沉甸甸的古老意志。赤松德赞端坐于宝座之上,年轻的眉宇间深锁着忧虑与决断。他深知莲花生大师的到来,必将掀起一场席卷高原的风暴,一场关乎信仰归属与王权稳固的角力。 当莲花生大师行至雅鲁藏布江畔,传说中威力无边的雅拉香波山神,掀起滔天浊浪,意图截断去路。莲花生大师凝视着奔腾的怒涛,目光如炬,穿透了那狂暴的水幕。他并未退缩,而是将手中的金刚杵高高擎起,口中诵出庄严的密咒真言。那咒音似乎并非仅仅作用于空气,而是直接撼动了山神存在的根基。汹涌的江水奇迹般地平息下来,那无形的、巨大的山神意志,在佛法的威德与慈悲的感召下,显露出驯服的姿态,不再阻拦,反而隐隐流露出守护之意。这一幕,被紧随其后的弟子们和远处胆敢窥视的牧民们看在眼中,如同烙印般刻入灵魂深处。 莲花生最终踏入了吐蕃的心脏——拉萨。他并未直接进入那象征世俗权力的王宫,而是首先来到了那片早已选定、却因“神灵作祟”而屡建屡毁的圣地。寂护大师曾在此黯然折戟。莲花生大师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荒芜的地基和散落的巨石,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大地深处,无数古老的精灵与地祇正躁动不安,它们是被苯教巫师意志所驱动的土地守护者,是佛法扎根于此最顽固的阻碍。一场无声却惊心动魄的较量在凡人无法窥见的层面展开。莲花生大师以无上智慧与密法真言,并非粗暴地驱逐,而是逐一辨识、降伏、最终点化这些强大的地祇与精怪,使之立下誓言,皈依佛法,成为未来寺庙的忠实护法。当最后一位也是最强大的地祇被收服,整个地基周围弥漫的沉重戾气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祥和。 最大的障碍已然扫除。在赤松德赞强有力的支持下,雪域高原第一座具备完整佛法僧三宝的寺院——桑耶寺,终于破土动工。莲花生大师与寂护大师密切合作,寂护以其精深的佛学理论奠定法统,莲花生则以无上密法清除一切有形与无形的障碍,确保工程顺遂。当寺庙的轮廓在高原的苍穹下逐渐清晰,当象征佛法传承的钟声第一次在雪域大地上庄严敲响,赤松德赞赞普长久以来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他亲眼见证了这座融合了藏、汉、印三种风格的宏伟寺院拔地而起,成为照亮雪域的第一盏佛法明灯。莲花生大师在此广收门徒,传授显密教法,尤其注重密法的实修。他主持了西藏历史上首次剃度七位贵族子弟为僧的仪式(史称“七觉士”),标志着真正意义上的藏传佛教僧伽组织的诞生。他埋藏了无数被称为“伏藏”的经书法宝,预言后世有缘者将掘取以利众生,在时光长河中投下了无数等待开启的密匙。 然而,如同他神秘莫测的降临,莲花生大师的离去同样充满不可解的玄机。公元804年(一说为810年),在桑耶寺弘法利生事业达到鼎盛之时,他向心传弟子们透露了即将远行的消息。传说在他最终离开的那一天,并非走向某条尘世的山路。在众多核心弟子悲欣交集的注视下,莲花生大师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柔和而不可思议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并非消散于空气,而是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绚丽彩虹,融入无垠的虚空之中。原地,只留下他日常所戴的冠帽与金刚杵,还有石地上清晰如刻的掌印——那是他留给后世追寻者最后的、也是最深邃的印记,一个关于证悟与超越的永恒象征。
765年,大唐名将仆固怀恩起兵造反,联络回纥、吐蕃、吐谷浑大军,兵分三路杀向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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