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地下党前往指定地点与人接头时,突然看到来人是国军中将,大惊之下脱口而出:“父亲,您怎么在这呢?”
深秋的上海街头,一个裹着厚围巾的年轻人快步穿过弄堂,他的手指紧紧捏着衣兜里的纸条,上面写着这次秘密接头的地址。
年轻人叫吴群敢,是潜伏在上海的地下工作者,这次任务原本平常,却意外揭开了他人生最大的秘密。
吴群敢出生在国民党中将家庭,从小过着优渥生活,不同于其他官宦子弟,这个年轻人总爱往书房里钻。
书架上的《新青年》《共产党宣言》被他翻得起了毛边,父亲办公桌上的时局密报也成了他的课外读物。
十五岁那年,他在学校图书馆发现本包着《代数习题集》封皮的《西行漫记》,书里描述的延安生活让他整宿睡不着觉。
韶关仲元中学的木质课桌见证了这个少年的转变,图书管理员第三次催他还书时,走廊拐角闪出个戴眼镜的学生干部。
这人叫刘渥丹,表面是普通高中生,实则是学校地下党支部书记。
两人在操场上假装散步,刘渥丹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出根据地的轮廓,吴群敢的眼睛亮得像点了盏煤油灯。
跟着父亲调任搬来上海那年,吴群敢急得嘴上燎泡,和党组织断了线的地下工作者,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他在霞飞路洋行当小职员,每天把重要文件藏在茶叶罐里带回家,直到在民盟聚会上遇见父亲的老友王绍鏊,这个总穿灰布长衫的教书先生把他拉到僻静处:"想找正经组织干活?"
重新接上关系那天,吴群刚把接头暗号抄了二十遍。
他特意绕了三圈弄堂才闪进约定地点,却在对上暗号的瞬间僵在原地,对面裹着黑呢大衣的身影,分明是每天在家板着脸训话的父亲吴仲禧。
父子俩的呼吸在寒夜里凝成白雾,谁都没敢先开口,最后还是老将军把情报塞进儿子手心,转身消失在浓雾里。
这对父子后来成了情报战线的"双头鹰",吴仲禧借着视察防务的名义跑遍国统区,公文包里夹带的作战计划总要在家过夜。
吴群敢白天在税务局上班,晚上把父亲书房里的文件誊抄在香烟纸上。
有回老将军故意把绝密文件"忘"在客厅,第二天看着儿子熬红的眼睛,父子俩心照不宣地碰了碰茶杯。
要说这对父子谁管着谁,倒成了组织上的难题。
按规定联络员该听情报员的,可当儿子的又得给当爹的传达指令。
有次吴仲禧前脚刚训完儿子上班迟到,后脚就得听儿子传达组织纪律。
后来上级特批他们单向联系,这才免了父子俩在家说暗号的尴尬。
老将军书房的红木座钟成了他们的信号塔,钟摆停在三点位置,说明有紧急情报要送;挂钟敲满十二下,意味着当晚有秘密电台联络。
有次保密局突然来家里搜查,吴群敢抓起正在抄写的情报塞进嘴里,他父亲冲进来甩手就是一耳光:"让你偷吃点心!"这出苦肉计演得连特务都信了。
吴家公馆的佣人们总觉得这家人透着古怪,大少爷常把看过的报纸收进卧室,老爷的书房总在深夜里透出灯光。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些被茶水洇湿的《中央日报》边角,藏着用明矾水写的兵力部署;书房保险柜里的"家书",实则是淮海战役的布防图。
渡江战役前夜,这对父子接了个要命的任务,吴仲禧借着视察江防登上军舰,在底舱摸清了重炮位置。
吴群敢扮成卖烟小贩,把情报藏在"老刀牌"烟盒里送过哨卡。
后来解放军炮火像长了眼睛似的专打军舰要害,气得国民党军需处长直骂:"咱们里头准出了吃里扒外的!"
上海解放那天,吴群敢挤在欢呼的人群里找父亲,老将军穿着没来得及换的国民党将官服,胸脯挺得比受降仪式上还直。
两人在军管会办公室重逢时,首长拿着他们的档案直乐:"老子1937年入党,小子1941年入党,你们这家风够进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