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华终身未娶，年至62依旧独身一人。
退休后，他感到极度的寂寞，每当身体不适，连个递水的人都找不到。
于是，他决定回到北大荒，去寻找那30多年未曾谋面的初恋。
当他终于见到那长久思念的初恋情人时，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生是多么的荒谬。
然而时光已无法倒转……
01
李建华今年已经62岁了，从年轻时就在一家机械厂工作，兢兢业业干到了车间副主任，前不久才正式退休。
他这一辈子没娶老婆，孤零零一个人过了大半生，退休后的日子更是冷清得让人心里发慌。
每天早上他会去菜市场买点菜，然后在小区楼下的凉亭里和老邻居下几盘象棋，回到家却只有空荡荡的四面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年轻时家里还有老父母在，多少有个依靠，回家还能吃上一口热饭，日子过得还不算太孤单。
可自从父母相继去世后，家里就只剩李建华一个人，虽然有兄弟姐妹，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各自忙碌，哪能总围着他转。
刚退休的这三个月，他甚至连家都不想回，常常一个人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长了，邻居们都开始担心他，怕他这么下去会憋出病来。
这天，隔壁的张大姐看不下去了，主动上门给他说起了对象的事儿。
李建华正在厨房刷碗，听到敲门声，赶紧擦干手跑去开门。
张大姐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建华，你这会儿忙不忙？我有件大事儿要跟你聊聊。”
李建华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忙，不忙，快进来吧，我给你泡杯茶。”
张大姐却一把拉住他：“我刚喝完茶过来的，别麻烦了，咱们直接说正事儿吧。”
李建华赶紧把围裙解下来，随手扔在桌上，然后坐到沙发上，笑着问：“到底啥大事儿，你快说吧。”
张大姐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托我娘家那边给你物色了个对象，是个二婚的，比你小8岁，人家没带孩子，条件挺不错的。”
李建华一听，顿时摆手拒绝：“张姐，你别开玩笑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找啥对象？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张大姐脸色一沉，语气严肃起来：“建华，咱们是老邻居了，我比你大十几岁，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这些年我没少劝你找个伴儿，你总推三阻四的。现在你爸妈都不在了，你真打算下半辈子一个人熬？我们这些老邻居看着都心疼，这日子可不是这么过的。”
李建华挠了挠头，尴尬地笑笑：“大姐，我知道你为我好，可这事儿得看缘分。我其实压根没想过再结婚，一个人过得也挺自在。”
可不管他怎么解释，张大姐就是不依不饶：“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跟人家说好了，后天你们就见面，地点就在咱们小区旁边的茶馆。你可别给我丢面子啊。”
说完，张大姐拍拍手就走了，留下李建华一个人站在客厅发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怎么推掉这门相亲，可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02
张大姐比他大十多岁，这些年没少帮他家忙，尤其是父母生病那几年，李建华忙得焦头烂额，多亏了张大姐两口子帮忙照应。
后来父母去世时，邻里们又张罗着帮忙，把后事办得妥妥当当，这份恩情李建华一直记在心里。
后天一早，他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相亲。
他没怎么打扮，随手套了件灰色夹克，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拎着个保温杯就出了门。
到了茶馆，他在约好的位置坐下，等了快四十分钟，对方还是没来。
李建华心想，这事儿估计黄了，正准备起身离开时，远远看见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留着齐肩短发，手里拎着个小包，看起来气质挺好。
李建华赶紧站起身，试探着问：“请问你是周丽娟吧？张姐的亲戚？”
女人笑着点点头：“对，就是我。你是李大哥吧？真不好意思，今天路上有点堵车，迟到了，你别介意啊。”
李建华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也刚到没多久。你快坐吧，想喝点啥？随便点。”
两人点了两杯清茶，气氛却有点冷场，谁也不知道该说啥。
李建华先开了口：“丽娟，实在不好意思，张姐可能没跟你说清楚，我其实不想来相亲的。我这人年轻时就觉得自己不适合结婚，一个人过得也挺好。”
没想到周丽娟一点没生气，反而笑着说：“李大哥，张姐都跟我说了。你年轻时的想法不一定适合现在，你刚退休，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啊。人老了总得有个伴儿，不然有个头疼脑热的，连个端水的人都没有。”
李建华有点尴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局促。
“丽娟，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你比我小这么多，完全能找个更好的。我都这岁数了，真没想过找老伴儿，下半辈子就这么凑合过吧。”
可周丽娟却不松口：“李大哥，你虽然62岁了，但看起来一点不显老，咱们俩站一块儿，谁也看不出年龄差。我这边也没啥负担，虽然我有个女儿，但她跟着她爸生活，平时不怎么来往。”
李建华听她这么说，心里有点无奈，只好换了个理由：“其实我条件一般，退休金一个月也就八九千块，还一堆毛病，高血压、糖尿病，隔三差五得吃药。”
他本以为这能让对方知难而退，没想到周丽娟却更来劲了。
03
“有病怕啥？谁老了没点毛病？我身体还行，要是咱们能成一家，我肯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不过……”周丽娟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欲言又止。
李建华好奇地问：“丽娟，你有啥话就直说吧，咱们多少也算沾点亲戚关系，不算外人。”
周丽娟放下茶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大哥，实话跟你说吧，我女儿虽然归她爸管，但她爸不怎么靠谱，根本不管孩子。现在我女儿大学毕业好几年了，工作一般，买房结婚更是没指望。你要是愿意把房子过户给我女儿，我就跟你结婚，往后肯定好好照顾你，我女儿也能给你养老送终。”
李建华一听，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笑了笑说：“丽娟，今天咱们就聊到这儿吧，我觉得咱俩不合适。”
说完，他没等对方回应，结了账就直接走了。
这次相亲让他哭笑不得，本来就是应付着来的，没想到对方还惦记上了他的房子。
看在张大姐的面子上，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两人没缘分。
后来张大姐又给他介绍了几个对象，可李建华一个都看不上，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
他之所以一直单身，其实是因为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他的初恋王秀兰。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建华都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的王秀兰才18岁，扎着两条大辫子，笑得像朵花儿，露出一对小虎牙。
李建华看着照片，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他和王秀兰已经38年没见了。
那还是在特殊的年代，他被分配到北大荒开垦，没得选，只能背着行囊去了。
第一次踏上那片土地时，他被眼前的荒凉震撼了，别说种粮食，连基本的吃住都成问题。
好在他运气不错，被分到一户老乡家借住。
老乡家条件很差，夫妻俩养了七八个孩子，粮食总不够吃，可还是硬挤出一口给李建华。
他白天出去干活，晚上睡在临时收拾出来的柴房里，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桌子，但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时间长了，他和老乡一家混熟了。
这家有三个女儿四个儿子，大女儿就是王秀兰，比李建华小4岁，两人常一起干活，慢慢成了朋友。
王秀兰虽然是农村姑娘，但长得水灵，喜欢扎着大辫子，笑起来特别甜，露出两颗小虎牙。
一开始，李建华只把她当普通朋友，可时间久了，他发现王秀兰心特别细，总偷偷给他留点好吃的，还每天晚上给他送一壶热水。
人心都是肉长的，到了北大荒一年后，李建华对王秀兰动了心，两人偷偷确定了恋爱关系。
04
那年头，谈恋爱可是大事，思想保守，婚姻都得听父母的，自由恋爱更是想都不敢想。
可李建华毕竟是城里来的，思想开放些，主动追求王秀兰。
王秀兰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姑娘，哪经得住这样的攻势，很快就答应了，两人开始了地下恋情。
一开始，周围人都没察觉，连王秀兰的爹妈都没看出端倪。
可有天晚上，王秀兰的爹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柴房的灯还亮着。
他好奇地走过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女儿的声音。
老爹气得不行，一脚踹开门，看到里面的情景，立马转过身吼道：“秀兰，你给我出来！”
王秀兰吓坏了，赶紧穿好衣服跑出去，以为爹会跟她走。
没想到老爹转头进了柴房，上去就给了李建华一耳光：“你个臭小子，胆子不小，敢对我女儿下手！”
王秀兰赶紧跑回来，抱住爹的胳膊：“爹，你别打建华，是我自愿的，我主动来找他的。”
老爹气得一把推开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闺女？干出这种事，你让我脸往哪儿搁？”
王秀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可还是死死拉着爹的胳膊，怕他再打李建华。
李建华扑通一声跪下：“大叔，我和秀兰早就好上了，一直没敢告诉您。您放心，我对她是真心的，肯定会对她负责。”
老爹甩开女儿的手，又给了李建华一巴掌：“你是城里人，早晚要回城的，你怎么负责？难道要留在北大荒？”
李建华愣住了，坚定地说：“我不可能留在北大荒，但我会娶秀兰，把她带到城里去。”
一旁的王秀兰感动得泪流满面：“爹，你就别怪建华了，他早就跟我说过会带我走。这地方太穷了，我也想跟他去城里看看，您就答应我们吧，反正我迟早要嫁人的。”
老爹长叹一口气：“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真是丢人现眼。既然这样，赶紧结婚吧。”
李建华用力点头：“大叔，您放心，您说啥时候办婚礼就啥时候办，我绝不会辜负秀兰。”
看他态度诚恳，老爹也没再多说，拉着女儿就走了。
05
从那天起，老爹把王秀兰看得死死的，晚上不许她出门半步。
王秀兰好几天没见着李建华，急得不行，只能找爹理论：“爹，您不是答应我和建华结婚了吗？婚礼到底啥时候办？您定好日子没有？”
老爹抽了口烟，皱眉说：“哪有闺女这么急着嫁人的，你也不害臊。你真觉得那小子靠得住？他可是城里人，你跟他去了城里，万一被甩了，你咋办？”
王秀兰坐到爹身边，坚定地说：“爹，您放心，建华不是那种人。他对我好，咱们这地方又穷又苦，您真想让我一辈子困在这儿？”
老爹望了望窗外，叹气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后悔了可别怪我。”
王秀兰高兴地笑了：“爹，您这是同意了！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婚礼定在一个半月后，王秀兰忙着准备嫁妆，心里甜得像吃了蜜，天天盼着当新娘那天。
可就在婚礼前十天，李建华突然接到通知，必须回城，而且不能带家属，更别说还没结婚的王秀兰。
他把这消息告诉王秀兰时，她手里的针线活直接掉在地上：“建华哥，你这是啥意思？你要一个人回城？那我咋办？我以后去哪儿找你？”
李建华难过地拉住她的手：“秀兰，政策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我特别想跟你结婚，带你一起走，可现在不行。我先回城把工作安顿好，之后一定回来接你。”
王秀兰眼泪哗哗地流：“啥叫安顿好再回来？我得等多久？村里人都知道我要嫁给你，你现在走了，我成啥了？不就是个笑话吗？”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李建华心里也不好受，紧紧抱住她：“你放心，我发过誓要娶你。等我回去把工作弄好，马上回来跟你结婚。”
可不管他怎么保证，王秀兰就是接受不了：“建华哥，要不你别回城了，留下来吧。爹说了可以给咱们一块地，只要肯干，日子不会差。”
李建华脸色一变：“秀兰，我是城里户口，回去能有份稳定工作，总比在这儿种地强。这关系到我一辈子的事儿，也关系到你。有了好工作，你跟着我才不会受苦。”
王秀兰知道他说得有理，可还是舍不得他，只能抱着他哭。
06
当晚，李建华主动找到老丈人：“大叔，知青回城的政策下来了，您应该也听说了。我只要回去，就能接我爸的班，进厂里上班，那是铁饭碗。”
老丈人皱着眉：“建华，我知道你的打算。你跟秀兰已经好上了，要是你不回来，她咋办？当爹的，你也能理解我的担心吧。”
李建华眼眶红了：“大叔，我特别想带秀兰一起走，可政策不允许。要不我先回去，把工作落实好，之后一定回来娶她。”
老丈人沉默半天，抽着烟没吭声。王秀兰急了：“爹，您到底啥意思？快说啊！”
老丈人起身，从里屋拿了纸笔出来：“建华，既然你保证会娶我闺女，那就写个字据吧，免得你跑了，我们连人都找不到。”
李建华二话不说，提笔写下保证书，承诺一定会回来娶王秀兰，绝不辜负她。
老丈人接过字据看了看，递给女儿：“闺女，这是他的承诺，你收好，以后的路你们自己走。”
几天后，李建华跟着大部队回城了。
临走那天，王秀兰哭得眼睛都肿了，恨不得跟着他一起走，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她回到屋里，蒙着被子哭了好几天，接下来的日子就只有漫长的等待。
想起38年前的往事，李建华紧紧攥着照片，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王秀兰的模样在他心里还是那么清晰。
他心里难受极了，很想去北大荒找王秀兰，可一直没勇气迈出这一步。
当初是他辜负了她，也许她早已成家生子，再去找她只会打扰她的生活。
李建华默默收起照片，走到阳台，点了一支烟，试图用烟雾压下心里的酸楚。
他本以为下半辈子就这么孤独终老了，没想到一个老知青的电话打破了他的平静。
那天他正在阳台浇花，电话铃突然响起。
他放下水壶，走进客厅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建华，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赵大伟，38年前咱们一起去北大荒的。”
李建华浑身一震，脑子飞快回忆，惊喜地喊道：“老赵！你这些年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联系我？”
07
赵大伟哈哈一笑：“从北大荒回来后，我去当兵了，你当然找不到我。后来转业后忙得跟啥似的，哪有空联系。”
李建华感慨万千：“那你现在咋样？退休了吧？家里都好吧？”
“都挺好，我闺女都结婚了，最近还抱上了外孙。你呢？是不是也当爷爷了？”
李建华苦笑一声：“我还是光棍一个，别说爷爷，连媳妇儿都没娶。”
赵大伟明显愣住了：“别逗了，当年你跟王秀兰好得跟啥似的，要不是临时回城，你们都结婚了，怎么可能没成？你快说实话，现在跟秀兰咋样？”
李建华声音哽咽了：“老赵，我没骗你，我真没跟秀兰在一起。回城后我接了我爸的班，工作安顿好后本想回去找她，可我妈死活不同意我娶农村姑娘，还拿死威胁我，这事儿就耽搁了。”
赵大伟咳嗽了几声：“那后来呢？你总不会因为你妈就没找过秀兰吧？”
李建华叹气：“我妈后来给我介绍了几个对象，我一个都看不上，宁死不娶。我妈一听我要回北大荒，就拿刀架在脖子上，我能咋办？再说，秀兰也不可能一直等我，她肯定早有家庭了，我不想去打扰。”
没想到赵大伟听完火了：“建华，你看着老实，咋这么没良心？秀兰当年一直在等你，你不知道吗？听说她还去城里找过你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