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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京博物院事件看监督体系的有效性建设

仇英《江南春》画卷2025年末,一幅明代画家仇英的《江南春》图卷,在拍卖市场以近亿元估价惊现,却将公众视线引向了数十年前

仇英《江南春》画卷

2025年末,一幅明代画家仇英的《江南春》图卷,在拍卖市场以近亿元估价惊现,却将公众视线引向了数十年前南京博物院档案里一纸6800元的“文物商店销售发票”。这场跨越时空的文物路径,不仅揭开了一桩国有文物疑似流失的旧案,更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中国现行体制监督肌体深处一种难以察觉的病症:在看似严密、合规的程序外壳之下,实质性的公正与公共利益如何被悄无声息地“程序化”消解。

南京博物院事件绝非孤例。从国企改制中“评估合规”的资产缩水,到公共工程中“招标规范”下的利益输送,一种共通的模式日益清晰:操控者不再公然破坏规则,而是娴熟地操纵规则、寄生规则、最终让规则为其背书。当“程序正确”成为“实质错误”最坚硬的保护壳时,我们不得不追问:为什么那些日益完善的监督制度——纪检监察、审计全覆盖、巡视巡察——似乎仍难以穿透这层外壳?本文认为,根源在于现行“线性旁联”的科层制监督体系,在遭遇内部形成的“利益共同体”时,极易陷入自我循环、自我验证的“闭环”,而打破这一闭环的唯一钥匙,在于重启并制度化那个最古老、最根本的“旁系测量”系统:以人民为中心的有效监督。

一、南博事件的“合规”黑箱

要理解监督为何失效,首先须看清“合规”的运作机理。南京博物院事件提供了一个典型事例。

所有关键步骤在纸面上均“有章可循”。1961年和1964年,南博两次专家鉴定认为相关画作“不真”;根据国家当时《博物馆藏品管理办法》,对“不够入藏标准”的藏品可“另行处理”;1997年,这批画作被“划拨”给江苏省文物总店;2001年,文物总店以6800元的价格将《江南春》图卷销售给一位名为“顾客”的买主。路径清晰,文件俱全。

然而,江苏省文物总店的出售凭证上,购买者登记仅为含义模糊的“顾客”二字。据业内人士透露,这在当时文物商店内部,有时是对“不能署名”的重要关系方或“内柜”交易的隐晦记录。公共资产的最终流向,在此被程序性地匿名化。

其二,时任批准画作拨交的南京博物院副院长徐湖平,同时兼任接收方江苏省文物总店的法人代表。监督者、处置者与接收方的身份。

其三,同一幅被体制内专家定性为“伪作”、作价6800元处置的画作,二十多年后却在市场上被顶级拍卖行专家鉴定为珍品,估价高达8800万元。程序内部的价值判定与社会的公共认知,发生了决然断裂。

这些细节共同拼凑出一幅图景:一套完整的规章制度,被一个封闭的“专业-行政”小圈子所驾驭。他们利用“鉴定权”对文物进行“定性”,通过“审批权”完成“划拨”,最后在“销售权”中实现“变现”。每一步都踩着程序的鼓点,但连贯起来,却可能完成了一次对公共文化财富的“定向转移”。这不再是简单的失职或贪腐,而是一种系统性的“制度性利益转换”——将公共权力与资源,通过制度本身的缝隙,转化为小群体的私有利益。

二、“线性旁联”的监督诞生了监督割据

南博的模式为何能屡屡得逞?因其精准地利用了现行“线性旁联”行政管理与监督体制的结构性弱点。

所谓“线性旁联”,是指各部门、各层级依据职责形成纵向“责任链条”,并通过协商机制进行横向“旁联”协作。这种体制在明确分工、提高专业效率上功不可没,但在监督层面却衍生出三大困境:

纵向责任链的“分段割据”效应:每个部门只对本环节的“程序合规”负责,如同铁路警察各管一段。在南博事件中,保管部门负责“依规处置”,财务部门负责“资产核销”,上级审批部门负责“程序把关”。每个环节都自认无责,系统性风险却在责任的衔接处悄然溜走。

横向旁联的“协调软化”效应:当需要跨部门监督时,通常依赖柔性的“联席会议”或“会签”,缺乏刚性约束。文物局、国资委、审计部门、纪检监察看似都有关联,但未爆发前,谁也没有动力主动牵头进行穿透式核查,形成“监督孤岛”。

信息传递的“层级过滤”效应:捐赠人后代的质疑与举报,在漫长的层级上报中被逐渐“消化”和“降温”。内部信息渠道旨在“解决问题”而非“暴露问题”,其天然的倾向是平息事端而非深挖根源。

更重要的是,上述特征的叠加,使内部的纪检监察、审计等监督力量,也被编织进了这张“线性旁联”的大网之中。它们虽然是专责监督机构,但其信息获取、问题定性、甚至办案节奏,仍高度依赖被监督的业务部门。当面对一个成熟“利益共同体”用“专业判断”“集体决策”“历史遗留”等构建的“防火墙”时,内部监督极易陷入“投鼠忌器”或“无从下口”的境地,最终形成一个内部信息循环、内部标准判断、内部程序消化的“监督闭环”。这个闭环缺乏一个根本性的纠错机制:来自系统外部的、独立的、基于公共价值的测量与反馈。

三、监督为何需要“旁系测量”

从系统控制论的角度看,任何复杂系统的稳定运行,都不能仅靠系统自身的反馈回路。因为内部传感器可能失灵,内部算法可能被篡改。必须引入独立于系统之外的“旁系测量”装置,对系统的输出结果进行持续校准。

对于国家治理和监督体系而言,这个最重要、最根本的“旁系测量”系统,就是人民监督。其不可替代性源于三大特性:

利益超然性:人民作为公共权力的最终来源和公共服务的最终对象,与体系内任何部门、任何小圈子都没有直接利益关联,其评判最具本源性的公正立场。

信息分布式:亿万人民分布在所有社会末梢,是公共政策效果最直接的传感器。捐赠人家属的坚持、网友的考古式发掘,其信息触角是任何审计组都无法模拟的。

价值直觉性:人民监督往往直指本质,跳过繁琐的技术辩词。公众不理解为何“国宝”能当“废品”卖,这种基于常理和公共伦理的直觉性质疑,恰恰是刺破“专业黑箱”最有力的武器。

南博事件正是绝佳例证:正是捐赠人后代数十年的不懈追问和网络舆情的持续发酵,才最终形成了强大的外部压力,促使国家与省级层面组建高规格联合调查组,打破了文物系统内部的“处理闭环”。人民监督在这里扮演了最终的“系统重启”键。

四、将人民监督“系统化”而非“渠道化”

承认人民监督的“旁系测量”核心地位,绝非否定专业监督的价值,而是要对现行监督体系进行深刻的“基因重组”。关键不是增设一个“渠道”,而是要将人民的意志、视角和评价,深度制度化地嵌入权力运行的每一个关键节点,变“事后救火”为“过程校准”。这需要一系列坚实的具体建构:

在“数据层”实现公共决策的强制阳光化:超越一般性的“政务公开”,针对重大国有资产处置(如文物划拨、产权转让)、重大利益分配(如工程招标、补贴发放)等高风险领域,建立全过程、可追溯的区块链存证与公示平台。除确需保密内容外,决策依据、专家意见(可匿名)、反对声音、资金流向必须上网,接受全民审视。让“顾客”这样的模糊概念再无藏身之地。

在“程序层”嵌入不可绕过的外部否决点:借鉴“公益诉讼”制度,探索设立“重大公共利益风险听证”程序。对于类似南博处置珍贵文物、国企重大资产转让等事项,在最终决策前,必须举行由随机遴选的市民代表、独立专家、媒体、相关社群组成的听证会,其结论具有法定的咨询甚至暂缓执行效力。让“集体决策”无法异化为“集体免责”。

在“评价层”确立人民满意度的刚性权重:彻底改革公职机构和领导干部的考核体系。将服务对象的评价、独立第三方的民意调查、舆情中反映的突出问题解决率,设置为绩效考核中具有“一票否决”或极高权重的核心指标。使“对上级负责”与“对人民负责”在制度激励上真正统一。

在“文化层”完成从“管理”到“治理”的哲学转向:这或许是最艰难的一步。它要求所有公共权力的行使者,从内心深处接受一个事实:自己不仅是“管理者”,更是接受人民委托的“服务者”;人民不仅是“被管理对象”,更是监督工作成效的“终极考官”。监督不是为了制造对立,而是为了维护共同体最根本的信任基石。

南京博物院事件,如同一记响亮的警钟。它警示我们,监督体系的现代化,绝非仅仅是监督机构的技术强化和内部贯通,其最终的衡量标准,在于能否成功吸纳并转化人民监督这部永不停歇的、充满活力的“外部算法”。一个无法被人民有效审视和质疑的权力体系,无论内部设计多么精巧,终将因失去“旁系测量”而偏离轨道。

将人民监督系统化、制度化,不是对现有体制的否定,而是对其合法性与生命力的根本性增强。这是一场深刻的治理革命,其目标是让“人民的眼睛”不再只是事后的探照灯,而是成为权力运行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导航仪与校准器。唯有如此,“程序正确”才能与“实质正义”真正统一,历史的周期律才能在人民不朽的凝视下,被真正打破。

评论列表

hkdin卧
hkdin卧 1
2025-12-25 22:07
​应全国都严查这种盗卖和做假文物然后换真文物偷藏转移到国外和出售违法犯罪!防止罪犯逃跑和放火破坏,新增第三方和多装电子眼共同监督管理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