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卫国,今年73岁。
自从雨夜在家摔倒后,女儿就一直不放心我一个人住。
老钱给我介绍了“安康老年之家”,那里环境优美,费用低廉。
管理员小孙对我们这些老人关怀备至,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就在我准备搬进去时,女儿提醒我查查这家机构的资质。
这一查,还真发现了不少问题。
为了弄清真相,我假装要入住,暗中观察。
结果在一天深夜,我听到了小孙和投资人的对话,这才明白了他们的真实目的...
01
李卫国老人今年七十有三,身形清瘦但精神头还算足。
他五十岁那年从纺织厂维修工的岗位上退下来,掌心至今留着当年摆弄机器留下的茧子。
老伴走得早,整整五年了。
她临走时很安详,就像她这辈子为人处世的态度,总怕给旁人添麻烦。
李大爷一直守着这套千禧年之前建起来的老房子,住在四楼没有电梯,两室一厅拢共六十来个平方,收拾得倒还干净。
小区位置不算偏,溜达着走个一刻钟就能到市中心的翠湖公园。
屋里墙壁难免有些年头的印子,但整体看上去还算整洁。
女儿李娟在深圳一家科技公司做运营总监,月入三万五,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每次通电话,李娟总劝他搬去南方同住。“爸,您就来深圳吧,咱们相互有个照应多好。”
李大爷总是摇头拒绝,“我在这儿住惯了,左邻右舍都熟悉,去你那儿反倒不自在。”
他心里清楚深圳房价高,女儿家也是两室一厅,自己过去难免挤占空间。
女婿王斌虽然见面时客客气气,可每次视频通话都是匆匆打个招呼就走开,李大爷心里明白,女婿并不乐意和长辈长期同住。
“那给您请个住家保姆吧,现在专业的养老护工挺多的。”李娟又在电话里提议。
李大爷连连摆手,“花那冤枉钱干啥,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其实他早就算过这笔账,请个像样的护工每月至少要五千块,而他的退休金满打满算才四千出头,根本不够。
“要不咱们考虑养老院?听说小区旁边那家‘安心养老’条件还不错?”
“那儿我可不去。”李大爷语气斩钉截铁。
他去参观过一次,老人们排排坐在院子里发呆,护工在旁边走来走去,那股压抑的气氛让他透不过气。
李大爷当时心里就想,“那种地方,我宁可一个人待着。”
他的日子过得简单而有规律。
每天早上六点准时下楼遛弯,回来煮点燕麦粥,配点酱菜就是一顿。
上午翻翻报纸,下午去社区老年活动中心下象棋。
晚上看两集电视剧,十点整准时上床睡觉。
生活里没什么大风大浪,但他总忍不住担心自己的身体。
年纪大了,腿脚不如从前利索,夜里起夜时经常觉得头晕目眩。
有时候他会想,要是在家里突然发病,恐怕好几天都不会有人发现。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心里就阵阵发凉。
转机发生在一个暴雨如注的夜晚。
那晚雨下得特别大,李大爷一直待在客厅看电视。
快到十一点准备睡觉时,他起身去卫生间,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砰”地摔在地板上。
剧烈的疼痛从大腿传来,像是被铁锤狠狠砸中,他想撑起身子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他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怎么也站不起来,只好用尽力气呼喊:“来人啊!救命啊!”
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
窗外的雨声哗啦啦响着,完全盖过了他的呼救。
这栋老楼的隔音本来就不算好,可深更半夜的邻居们都睡着了,没人听见他的求救。
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感觉体温在一点点流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大爷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看着分针缓慢地移动。
腿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无助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脑子里反复转着一个念头:“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还有好多事没交代呢。”
大概过了三个多小时,送牛奶的小伙子路过楼下,隐约听到微弱的呼喊声。
“有人吗?谁在喊?”小伙子在楼下大声问道。
李大爷用尽最后力气回应:“四楼...我摔倒了...”
小伙子赶紧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用担架把他抬下楼。
“大爷,您这是怎么了?”随车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问。
“摔了一跤,起不来了。”李大爷声音虚弱。
救护车的顶灯在雨中闪烁,他躺在担架上,怔怔地望着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医生检查后说是肌肉拉伤,但需要卧床静养至少一周。
“老爷子,您一直一个人住吗?”医生关切地问。
李大爷点点头,“女儿在南方,工作太忙。”
“最好还是有人照顾您,老年人摔跤可不是小事。”医生再次提醒。
李大爷心里明白医生说得在理,可他更清楚女儿很难请假回来,请护工又负担不起。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还能自己照顾自己,不麻烦别人了。”
可说完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02
在医院住到第五天,李卫国结识了老钱。
老钱比他年长两岁,也是因为在家摔倒被送进来的,不过精神面貌很好。
两人很投缘,没几天就无话不谈。
李大爷问:“老钱哥,你平时也是一个人住?”
老钱点点头:“可不是嘛,老伴走了六年了。儿子闺女都在外地成家立业,不想打扰他们小辈的生活。”
李大爷叹了口气:“咱俩情况差不多。我闺女在深圳,一年到头见不着几面。”
老钱笑了笑:“人老了,终究是要自己过日子的。”
李大爷追问:“出院之后,你还打算一个人住?”
老钱神秘地压低声音:“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用请保姆,也不用去养老院。”
李大爷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好法子?”
“光用嘴说你可能不信,等你亲眼见了就明白了。”
出院那天,老钱塞给他一张纸条。“有空去这个地方看看,就说是我介绍的。”
李卫国低头看了看地址——“安康老年之家,永平路188号”。
“这是什么地方?”他好奇地问。
老钱只是神秘地笑笑:“去了你就知道了,记得先别跟外人提。”
李卫国心里的好奇像藤蔓一样疯长。
过了几天,他辗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来到永平路。
公交车上大多是年轻人,个个低头刷着手机,车厢里静悄悄的。
下车后,他在一个新建小区门口停下脚步。
这里的楼房不高,绿化做得相当精致,门口挂着个不太显眼的牌子,上面写着“安康老年之家”。
李卫国走到门卫室,主动说明来意:“我是钱师傅的朋友,来找他。”
门卫很热情:“老钱住在3号楼,您直接进去就行。”
李卫国顺着林荫小路往里走,注意到花园里有老人在散步,凉亭下还有人聚精会神地下棋,整个环境安静又舒适。
老钱从楼里快步迎出来,看到他顿时眉开眼笑:“卫国老弟,你真来了!”
李卫国迫不及待地问:“老钱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是咱们这些老伙计的家。”老钱语气里带着自豪,“我在这儿住了一年多,比从前那个老房子舒心多了。”
跟着老钱走进楼里,李卫国发现楼梯特别宽敞,扶手结实牢固,墙上挂满了老人们的生活照。
“这栋楼住了多少人?”他好奇地打量四周。
“三十来个,每层八户,都是一人一间。”
“那不会很吵闹吗?”
“不会,大家作息都很规律,没人大声喧哗。”老钱解释道。
走进老钱的房间,李卫国仔细环顾: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个小巧的双人沙发。
房间朝南,阳光洒满整个空间。
“这是你一个人住?”
“对,私人空间绝对独立,不过厨房、客厅、餐厅都是大家共用。”
来到一楼的公共区域,客厅宽敞明亮,沙发围成温馨的弧形,中间摆着大电视,厨房里灶具、冰箱一应俱全。
老钱热情地给他介绍:“这位是老陈,退休的中学老师;那位是老刘,以前是饭店大厨;还有老吴,干了一辈子会计;老郑,跑长途货运的。”
“李大哥好,老钱常提起您呢。”老陈主动上前握手。
老刘也笑着招呼:“吃过饭没?我刚炖了红烧肉。”
老郑接过话头:“还炒了个蒜蓉青菜。”
李卫国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自从老伴去世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老钱继续介绍:“我们这儿分工明确。老刘负责做饭,老陈负责采买,谁擅长什么就做什么。老吴管账,老郑负责维修。我嘛,就负责环境卫生。”
李卫国听得连连点头,觉得这种模式既新鲜又实用。
每个人都有事可做,生活不无聊,气氛也不压抑。
“这里和普通养老院不一样,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说,这叫‘互助式养老’。”
老钱越说越起劲,“不雇保姆不住养老院,也不拖累子女,大家自由自在,大事一起商量着来。”
李卫国走到公共区域外,看见花园里有人侍弄花草,有人在长椅上晒太阳,每个人都精神饱满。
他心里豁然开朗,这样的生活,确实比一个人对着空屋子强太多了。
他转头问老钱:“想住进来容易吗?”
老钱笑呵呵地说:“容易,只要你愿意,随时欢迎。”
李卫国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条收好,心里第一次对晚年生活有了新的期待。
03
“那费用怎么算呢?”
李卫国问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老钱压低声音:“一个月两千五,包吃包住,水电燃气全包。”
这个价格让李卫国愣住了。
他飞快地算了一笔账,这比请保姆便宜将近一半,比普通养老院还低三分之一。
“真的只要两千五?”
“千真万确,”老钱肯定地点头,“我住进来这么久,从来没涨过价。”
“他们怎么维持的?”
“具体的等管理员小孙来了你直接问她。”老钱笑了笑,“那姑娘人很实在。”
李卫国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条件这么好,收费这么低,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接下来的日子,他频繁往安康老年之家跑,每次都要待上大半天。
清晨的花园里,他看老人们散步、打太极,偶尔还有人跳健身操。
吃饭时间大家围坐一桌,菜色虽然家常,但分量管够。
晚上的客厅最热闹,大家聚在一起看新闻和老电影,时不时有人拿出儿女寄来的特产一起分享。
李卫国主动和几位老人聊了起来。
老陈说:“我儿子在上海做外贸,女儿在成都当医生,都忙得团团转。”
老刘接话:“我儿子在杭州搞互联网,女儿早就嫁到外地了,各有各的生活。”
老吴推了推眼镜:“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咱们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老郑也深有同感:“年纪大了,能自理就自理,别给孩子添负担。”
李卫国看着这些老伙伴,想起自己的女儿。
其实他也不愿意给女儿添麻烦,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最好。
“这里是谁在管理?”他问老钱。
“是小孙。三十多岁,大学毕业生,以前在证券公司上班,后来转行做养老服务。”
老钱语气里满是赞赏,“这姑娘做事踏实,待人诚恳。”
李卫国第一次见到小孙时,她穿着朴素的衬衫牛仔裤,说话不紧不慢,眼神清澈明亮。
“李叔叔,考虑住下来吗?”小孙微笑着问。
李卫国说还在考虑,“不过这里的环境确实让人心动。”
“您不用急着做决定。”小孙体贴地说,“选择住哪里是大事,一定要考虑周全。”
她补充道:“您可以多和老人们聊聊,听听他们的真实感受。”
李卫国环顾四周。
老人们或安静看书,或专注下棋,交谈时都心平气和。
这里没有传统养老院的压抑感,大家关系亲近。
有人生病时,邻居会帮忙送医,轮流陪护。
有人过生日,大家一起买蛋糕庆祝。
生活有规律,更有归属感。
但李卫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条件这么好,为什么知道的人不多?
如果真有这么理想的养老方式,为什么女儿、邻居、老同事从没提起过?
一次晚饭后,李卫国装作不经意地问老钱:“你原来的房子怎么处理的?”
“交给小孙打理了。”老钱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怎么个打理法?”
“她帮我出租、收租、维修,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房产证呢?”
“她帮我保管着。”老钱显得有些局促,“她说这样更安全。”
李卫国心里咯噔一下。
房产证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交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