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黑白通吃的建筑大亨王得福,当着众人面指着病床上鼻梁骨断裂、浑身缠绷带的李卫国之女李月放话:“小孩子闹着玩,我儿子比你女儿金贵!你敢动他,我让你滚出海市!”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李卫国 “和解” 的念头。
15 岁的李月本是连蚂蚁都不忍踩的女孩,只因体育课墨水溅脏校霸限量球鞋,就被八名家世显赫者拖进废弃工地,围殴羞辱一小时 —— 断骨、毁尊严,还被拍哭嚎视频在小圈子炫耀。
李卫国讨公道时,校方劝 “向前看”、官方暗指 “你女儿也有错,别闹大”,霸凌者家长更用轻视眼神打量他。他却平静说 “不报警不闹事,自己解决”,众人以为他服软,殊不知,这位调查记者已放弃规则内公正,要动用力量将对方的权势、财富连根拔起,一场城市风暴正随他敲下键盘悄然酝酿。
01
初春的海市,料峭的寒风依然盘桓在路上。
望海市第一实验中学,作为这座城市金字塔尖的教育摇篮,校园里洋溢着一种近乎傲慢的精英气息。
学生们的校服看似统一,但手腕上的名表、脚下的限量款球鞋,都在无声地划分着各自的圈层阶级。
高一七班的李月,是这个圈层里最不起眼的存在。
她不爱说话,唯一的爱好就是用画笔记录下眼中所见的世界。
那本被她视若珍宝的速写本,是她面对这个喧嚣世界的工具。
这天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李月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正专心致志地勾勒着不远处几个打篮球男生的动态身影。
阳光洒在她的画纸上,一片静好。
突然,一个篮球夹着疾风,狠狠地砸在了她的速写本上,墨水瓶应声而倒,黑色的墨汁瞬间染黑了她画了一半的作品。
李月惊愕地抬起头,看到几个穿着时髦、神情倨傲的男生朝她走来。
为首的那个,是学校里无人不知的“太子”王浩。
他的父亲王得福,是望海市最大的建筑承包商之一,学校新建的体育馆和图书馆,都出自他父亲之手。
“喂,画画的,你瞎啊?没看到我们在这儿打球?”王浩身边的跟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嚣张地指着李月。
“我……我没有……”李月怯生生地站起来,想去捡起被糟蹋的速写本。
王浩却一脚踩了上去,鞋底用力地碾了碾。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屑。“画的什么玩意儿,跟鬼画符似的。”
另一个男生更是夸张地叫起来:“浩哥,你看!你那双三万块的‘巴黎世家’,被她的墨水溅到了!”
王浩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纯白的鞋面上那个微不可见的黑点,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抬起头,眼神阴冷地盯着李月:“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李月吓得脸色惨白,她看着自己心爱的画本被踩在脚下,看着那群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只能一个劲地小声道歉:“对不起……我……我给您擦干净……”
“擦?你赔得起吗?”王浩冷笑一声,他身后的几个男女生也跟着哄笑起来,笑声刺耳又刻薄。
“算了,浩哥,跟这种土包子计较什么。”一个画着浓妆的女生娇声说道,赵雅是副校长的女儿,平时也是嚣张跋扈的角色。
王浩似乎也觉得失了身份,他最后狠狠地在李月的速写本上碾了一脚,啐了一口唾沫,才带着他那群“天团”成员,大摇大摆地走了。
李月蹲下身,颤抖着手捡起那本满是脚印和污渍的画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那不仅仅是一本画,那是她的世界。
而她不知道,这场噩梦,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自那天之后,李月在学校的日子变得异常艰难。
她的课桌里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死老鼠,她的水杯里会被人倒进粉笔灰,走在路上会被人故意撞倒。
每一次,她都能看到王浩和他的那群同伙在不远处投来嘲弄的目光。
她想过告诉老师,但班主任只是和稀泥地说了句:“同学之间要友好相处”便没了下文
她也想过告诉父亲,但父亲李卫国自从去年被报社优化后,一直靠着运营一个半死不活的自媒体账号为生,她不想再给自己的爸爸添堵。
她选择了隐忍,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渺小,足够低调顺从,就能躲过这场风波。
但她低估了人性的恶。
施暴者的快感,恰恰来自于受害者的恐惧和退缩。
一周后的周五下午,李月放学后,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的速写本在我这里,想要的话,一个人来学校北门外的废弃水泥厂。”
尽管心中充满了恐惧,但那本画册对她而言太过重要。她犹豫再三,还是怀着一丝侥t幸,走进了那个如同怪兽张着巨口的废弃工厂。
刚一进去,身后的大铁门就“哐当”一声被关上了。
王浩、赵雅,以及另外六个她眼熟或不眼熟的男女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即将开始一场有趣游戏般的残忍笑容。
“还真敢来啊?你不是很宝贝你那本破玩意儿吗?”王浩手里晃着一本崭新的速写本,那是李月央求了父亲很久才买给她的。
“还给我……”李月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发抖。
“可以啊。”王浩邪魅一笑,然后,在李月绝望的目光中,他一页一页地,将那些画满了她心血的画纸,全部撕得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落下,落在李月破碎的心上。
“你……你们……”李月终于崩溃了,她哭喊着想冲上去抢夺,却被两个高大的男生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还敢还手?”王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蹲下身,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李月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地疼。
“给我打!让她长长记性,知道在这学校里,谁才是爷!”
随着王浩一声令下,八个人围了上来。拳头、脚,像雨点一样落在李月瘦弱的身体上。有人拽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有人用脚狠踹她的腹部和后背。
赵雅甚至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一边拍一边尖叫着大笑:“快看她,像条狗一样!”
李月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久,她蜷缩在地上,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意识也开始模糊。
在彻底昏过去之前,她只听到王浩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记住,今天的事,敢说出去一个字,我会让你在这座城市里,彻底消失。”
那些施暴者心满意足地离去,李月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躺了很久很久,才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一瘸一拐,像个幽魂一样,花了比平时多三倍的时间,才挪回了家。
李卫国正在厨房里忙碌,准备着女儿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他听到开门声,头也不回地喊道:“月月回来啦?快去洗手,饭马上就好。”
然而,他没有听到女儿往常的回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他立刻关掉火,冲出厨房。
然后,他看到了此生最让他心碎的一幕。
他的女儿,他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校服被撕得破破烂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和鼻孔都挂着血迹,左边的脸颊高高肿起,眼神空洞而绝望。她就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月月……你……这是怎么了?!”李卫国的声音在颤抖,他伸出手,想去触碰女儿的脸,却又怕弄疼她。
看到父亲的那一刻,李月紧绷到极限的精神终于彻底崩溃。
她“哇”地一声,扑进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恐惧。
李卫国紧紧地抱着女儿冰冷的身体,感受着她的颤抖。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一股来自地狱的怒火,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没有说话,但那双曾经写出过无数犀利报道的眼睛里,燃起了足以焚烧一切的黑色火焰。
02
当晚,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得像裹尸布,每一寸空气都浸透了消毒水的冰冷。
李卫国拿着那份诊断报告,纸张的边缘几乎要被他无意识的指力捏碎。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鼻梁骨粉碎性骨裂、急性脑震荡、全身数十处组织严重挫伤、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李先生,这不是普通的孩子打架,”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摘下眼镜,声音因愤怒而有些沙哑。
“这是蓄意伤害!是犯罪!我行医三十年,没见过这么对一个女孩子下死手的!必须立刻报警!”
李卫国的目光,却穿透了医生,落在了病房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他的女儿,他的月月,像一尊破碎的陶瓷娃娃,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报警?向谁报警?向那些与施暴者父辈称兄道弟的人民卫士吗?那无异于将一只遍体鳞伤的羔羊,再次送回狼群的獠牙之下。
他知道,在掀翻整张桌子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只会让女儿承受更残忍的二次碾压。
他缓缓摇了摇头,那细微的动作,却重如千钧。
那一夜,他守在床边,未曾合眼。这个年过四十,曾用一支笔让无数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男人,这个曾直面过刀锋与枪口的硬汉,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海市的晨雾。
李卫国为女儿掖好被角,转身走出病房,眼神已再无半分昨夜的脆弱。
他的车停在望海市第一实验中学门口,那一排光可鉴人的奔驰与宝马之间时,像是一种无声的宣战。
校长办公室里,香气馥郁的顶级龙井茶正冒着热气。肥头大耳的张校长和戴着金丝眼镜的赵主任,正为一件趣闻相视而笑,气氛一派祥和。
直到李卫国推门而入。
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将那份折叠整齐的伤情鉴定报告,“啪”地一声,甩在了那张价值不菲的红木办公桌上。
茶香,似乎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卫国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沿,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却又冷静得可怕,如同风暴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我的女儿,”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在你们的学校,被八个学生,围殴,这是伤情检查。”
他抬起头,那双曾让无数人不敢直视的眼睛,死死锁住张校长骤然收缩的瞳孔。
“我,需要一个解释。”
张校长推了推金丝眼镜,慢悠悠地拿起报告看了一眼,然后又放下了。
脸上露出一种程式化的关切:“哎呀,李先生,我们也是感到十分痛心啊!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您放心,我们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
“怎么严肃处理?”李卫国盯着他。
“这个嘛……”张校长和赵主任对视了一眼,“我们已经初步了解了一下情况。您看,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孩子,年轻人嘛,火气大,一时冲动。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您的女儿,是不是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刺激到了其他同学呢?”
李卫国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强忍着掀翻桌子的冲动,冷冷地说:“我的女儿,因为不小心弄脏了别人的鞋,就被打成这样。这就是你们学校的‘冲动’标准?”
“李先生,您先别激动。”赵主任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涉及到您说的这几个孩子,家庭背景都比较……特殊。尤其是王浩同学,他的父亲王得福先生,是我们学校的荣誉校董,为学校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件事,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把几方的家长都叫过来,大家坐下来谈一谈,让他们给您道个歉,再赔偿一些医药费,您看怎么样?”
“私了?”李卫国的声音冷得像冰。
“对对对,私了对大家都好。”张校长连连点头,“毕竟闹大了,对您女儿的名声也不好听,是吧?以后她还要在这里读书呢。”
这句看似“为你好”的话里,藏着赤裸裸的威胁。
李卫国看着眼前这两个满嘴仁义道德,实则卑躬屈膝的“教育家”,心中最后一丝对体制内公正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他没有再废话,只是平静地说:“通知他们家长吧。下午三点,就在这里。我倒想见见,是什么样的家庭,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
下午三点,校长办公室里,上演了一场让他永生难忘的丑剧。
霸凌者的家长们陆续到齐,个个衣着光鲜,气焰嚣张。
王浩的父亲王得福,一个满脸横肉、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更是一进来就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主位上,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李卫国将女儿受伤的照片摊开在桌上。
然而,那些家长们只是瞥了一眼,便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
“哎,多大点事儿啊?小孩子不懂事,打打闹闹的,不很正常吗?”一个穿着貂皮的贵妇,也就是赵雅的母亲,尖声细语说道。
“就是,我们家孩子回去也说了,是你女儿先挑衅的,海弄脏了我儿子的限量版球鞋,那鞋顶你一个月工资了吧?”另一个家长阴阳怪气地说。
李卫国没有理会这些聒噪的声音,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王得福身上。
王得福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语气里充满了不耐和傲慢:“行了,别在这儿哭丧了。说吧,要多少钱?十万够不够?拿了钱,赶紧把事儿了了,别耽误我时间。”
他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现金,像扔垃圾一样扔在桌子上。
李卫国的拳头,在桌子下捏得咯咯作响。青筋在他额角暴起。
“我不要钱。”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他们,给我女儿,公开道歉。我要学校,按照校规,开除他们!”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变了。
“开除?你他妈是不是疯了?”王得福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李卫国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老子每年给这学校捐多少钱?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让学校开除我儿子?”
他转头对着张校长吼道:“老张,这事你要是办不好,明年体育馆的二期工程,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张校长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站起来打圆场:“王董您消消气,消消气……”
王得福却不依不饶,他走到李卫国面前,用手指几乎戳到他的脸上:“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小孩子打架吗?我儿子金贵,你女儿碰坏他一根汗毛,我让你在海市混不下去!听懂了吗?!”
办公室里,校方领导噤若寒蝉,其他家长则是一副看好戏的得意模样。
那一刻,李卫国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愤怒和傲慢而扭曲的脸,心中的怒火却奇迹般地平息了。
他笑了。
那是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了悲伤,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平静。
他缓缓地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从嚣张的王得福,到谄媚的张校长,再到那些幸灾乐祸的家长。
他将他们的嘴脸,一一记在心里。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温和的语气,轻轻地说道:“好,我同意。不报警,不闹事,我们自己解决。”
王得福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狂笑:“哈!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早这样不就完了吗?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校长和赵主任也如释重负,脸上堆满了笑容:“李先生真是通情达理,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他们都以为,这个落魄的中年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在权势面前低头。
李卫国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他转身,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在他身后,是王得福等人愈发张狂的嘲笑声。
当李卫国走出教学楼,沐浴在冰冷的阳光下时,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我去!卫国?你小子终于想起我了?从报社出来后就玩失踪,我还以为你出家了呢!”
李卫国听着老友的声音,眼眶微微发热,但语气却无比平静。
“老周,帮我个忙。我需要一些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海市建总的王得福,第一实验中学的校长张启明、教导主任赵宏亮……”
他一口气,报出了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名字。
电话那头的老周,是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队长,也是李卫国做记者时最好的搭档之一。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李卫国语气里的异常。
“卫国,出什么事了?”
李卫国沉默了片刻,然后说:
“没什么。只是想……写一篇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