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卷二 墨线缠身
## 第六章 城隍的空白页
我踩着月色离开纸扎铺,鞋底碾过干裂的河床,发出「嚓嚓」的脆响——像踩碎了一排细小的骨头。风从村尾吹来,带着纸灰与浆糊的味道,所过之处,灯笼摇晃,「奠」与「喜」交替闪烁,仿佛有人在暗处反复涂改生死。
我抬头,视野左上角的弹幕重新活跃:
——「炮灰新娘升级了?居然有了脸!」
——「下一格是不是要进庙杀神?我氪金还不行吗!」
——「无面城隍的设定可是‘绝对空白’,她剪得动吗?」
我没有理会,只是把T恤下摆塞进裤腰,让裁纸刀更贴合皮肤。刀柄沾了汗,像一块随时会融化的冰。阿糊的警告还在耳边:「先剪断自己的线。」可我至今不明白,「线」在哪里。它们无形,却让我每走一步都觉得脚踝被什么轻轻拽住,仿佛命运在身后提线。
城隍庙近了。远远望去,它像一张被对折的剪纸:飞檐是对称的鸟翼,墙根是锯齿状的花边,大门正中央——空白。那不是夜色,也不是缺失,而是一整块「无」:颜色被抽走,线条被抽走,连「空」本身都被抽成一张等待落墨的宣纸。我盯着看,眼睛开始发酸,泪水毫无预兆地滚下来——空白在吸走我的轮廓。
我急忙闭眼,抬手,用沾血的指尖在掌心快速剪下一枚小纸人——两刀出臂,一刀出头,再对折剪出裙摆。纸人落成,我呵一口气,它活了,顺着我的裤管爬下去,奔向庙门,在触到那片空白的瞬间,「噗」地一声被吸进去,连碎屑都没留下。
空白页吞掉了我的替身。
我心脏骤紧,却听见「沙沙」细响:庙门两侧,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里,忽然浮现无数铅笔草稿——线条飞快生长,像被看不见的笔描摹:飞檐、斗拱、砖缝、楹联……它们一笔接一笔,把空白涂成「存在」。而所有线条的源头,都指向我掌心的血。
原来,城隍的空白,等的是我的「稿」。
我咬破另一只手,双手合十,把血抹成墨,再分开,猛地按在庙门两侧——「给老子画!」
血线顺着我的掌纹爬出去,像两条赤红小蛇,一路游走,一路填色。空白页颤抖,发出「咯吱咯吱」的纸叫,仿佛不堪重负。弹幕瞬间爆炸:
——「名场面:新娘给城隍上色!」
——「卧槽,这血包真下本!」
——「空白页动了,你们快看右下角——」
我顺着提示低头,只见庙门右下角,血线交汇处,慢慢浮出一枚小小的格子——那是漫画的分镜框,框里,是我站在庙门前的缩小版,而框外,才是真正的我。框内小人的视线,与我四目相对,然后,她抬起手,冲我挥了挥。
我浑身汗毛倒竖——那是「我」,也是「角色」。空白页正在把我关进格子里!
我猛地抽手,却抽不动,血线已干涸成胶,把我黏在庙门。眼看更多分镜框从空白里生长,像一排排牙齿,要把我的时间切成一页页可翻动的纸。我急抬刀,对准自己的手腕——
「剪断线,先剪断自己的线。」阿糊的声音在脑中炸响。
我咬牙,刀锋一转,狠狠划向掌根——不是割脉,是割掌纹。那条贯穿我生命线的掌纹,被我一刀劈断。血喷涌,却未落地,而是在空中凝成一条极细的赤线,线头连着庙门,线尾——连着我心脏的位置。
「原来,线在这里。」我冷笑,抬手,刀口对准赤线,轻轻一挑——
「啪!」
线断,血雾炸成一朵极小的红花。空白页发出一声婴儿啼哭般的裂响,所有刚长出的分镜框同时碎成纸屑。我踉跄后退,庙门轰然闭合,门缝却溢出大量墨汁,像黑血,顺着台阶爬向我脚背。
我转身就跑,墨汁在身后追,所过之处,地面被染成深黑,连月光都被吸进去。我冲进村道,两旁纸灯笼同时熄灭,世界陷入绝对黑暗。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也听见墨汁的「嘶嘶」爬行——它要把我重新填回空白。
我摸黑剪出一枚「火」形小纸,呵气,抛向空中。纸火亮起一瞬,照亮前路:前方是干涸河床,河床上停着无数纸船,船底无风自动,像等待摆渡的幽魂。我纵身一跃,跳上最近的一只,纸船却未沉,反而载着我缓缓离岸。
墨汁追到河边,停住,像被无形的堤拦住。它不甘地翻涌,凝成一张巨大的无脸,冲我发出无声的咆哮。我回望,冲它竖起中指:
「别急,老子还会回来上色。」
纸船顺流而下,流向未知的黑暗。我低头,掌心被割断的掌纹处,血肉模糊,却不再流血——断口处,露出极细的金色纤维,像纸的经纬。
我,开始从人,变成纸。
## 第七章 无面迎亲队
纸船行了一夜。天色未亮,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日出,只有「翻页」——灰白天空像被谁从中间撕开,露出下一格背景:远山、乌鸦、枯树、迎亲队。
迎亲队出现在河对岸,八人抬轿,轿帘纯白,队伍无声,像被静音的胶片。他们站在水面上,却未沉,像被另一块看不见的格子承载。轿前,高悬一面招魂幡:白纸黑字,写我的名字——「许茴」。
我心脏一沉。那轿子,是冲我来的。
船头无桨,我调转不了方向,只能眼睁睁看着队伍向我靠近。随着距离缩短,我听见声音——不是锣鼓,不是鞭炮,而是纸张被撕碎的「嗤啦」声:每走一步,队伍里就有人裂开:轿夫的手臂、喜童的头、媒婆的腰……他们一边走,一边碎,碎屑被风卷成一条白龙,却始终维持「人形」,像被即时补画的草稿。
我起身,踩得纸船左右摇晃。对岸,轿帘无风自掀,露出轿内:空白——一整块空白,像等待贴照片的卡槽。我瞬间明白,那是为我预留的「位置」。只要我走进轿子,就会被重新裱进故事,成为「无面迎亲队」的新娘,成为下一页「空白」本身。
我不能上岸,也不能退。河面宽不过十米,纸船却像被钉在格子中央,寸步难行。我低头,船舷外沿,河水是黑的,黑得连倒影都不给。我咬牙,剪出一枚「燕」形小纸——燕剪春风,可破逆流。我呵气,燕子活了,振翅欲飞,却在离船三寸处,被一只无形的手「啪」地拍扁,变成一张废纸,飘进黑水,瞬间被吞没。
弹幕在此刻疯狂刷新:
——「名场面:新娘被困无面迎亲!」
——「赌一包辣条,她会上轿。」
——「上轿就BE,我看过内部剧本!」
内部剧本?我瞳孔收缩。原来,真的有人在「上面」看我。我抬头,冲天空竖起中指,却见灰白天幕,忽然浮现一枚巨大的「对话框」:白底黑边,三角箭头直指我头顶,框内文字滚动——
【作者提示:角色许茴行为脱离原稿,是否强制回收?】
下方,两个选项按钮:【是】【否】
按钮闪烁,像等待读者投票。我心脏骤停,下一秒,【是】的按钮亮成红色——
纸船猛地一沉,船底裂开一条缝,黑水涌进,瞬间淹过我的脚踝。对岸,迎亲队同时加速,轿夫们碎成纸片,又在风里重聚,像一条白色巨蟒,向我扑来。
我无处可逃,却笑出声:
「想回收我?先问过我的剪刀!」
我抬手,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不是自杀,是裁衣。我飞速划开T恤,露出锁骨下方一块胎记:形状像剪刀,暗红色。外婆说,那是「剪神印」,许家血脉的标志。我咬破指尖,把血涂进胎记,涂成一枚小小的符——
「剪神·自裁」
符成,胎记竟裂开,裂口处透出金光,像第二把刀。我伸指,探进裂口,抽出一条极细的金线——那是我的「命线」,也是把我绑进故事的「读者线」。我抬刀,对准金线,狠狠一剪——
「叮!」
金线断,天幕上的对话框同时碎成玻璃渣,灰白天幕背后,露出下一层背景:一间现代出租屋,电脑屏幕前,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青年,他手里握着数位笔,面前是未完成的漫画分镜——镜头里,正是我。
我,看见了「作者」。
青年同样抬头,透过屏幕,与我四目相对。他瞳孔地震,像见鬼。我冲他咧嘴,用口型一字一顿:
「下一格,轮到我剪你。」
我抬手,把断掉的命线抛向空中。金线化作一把极小的剪刀,刀尖调转,指向天幕——指向屏幕背后的那只手。
纸船在此刻彻底碎裂,我坠入黑水。却在沉没前,看见白色巨蟒般的迎亲队,被金线剪刀拦腰一斩,「嘶啦」裂成两截,断口处喷出大量纸屑,像一场逆向的雪。
黑水淹没我的头顶,世界静音。最后一秒,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也听见极远极近的一声笑——
阿糊的笑。
「剪得好,姐姐。」
## 第八章 剪纸·替代法则
我在水下呼吸,却未窒息。黑水不是水,是墨,是浓缩的「故事」。墨里漂浮无数碎格:有我被轿子抬行的画面,有神婆的筛孔,有阿糊的右眼,也有作者青年未完成的草稿。它们像被撕碎的胶片,围绕我旋转,偶尔贴上我的皮肤,便发出「嗤」的轻响,留下一小格淤青——那是「剧情」在给我打戳,提醒我:你,仍是角色。
我抬手,胎记裂口仍在,却不再流血,而是露出金色纤维,像纸的经纬。我意识到:每一次剪断命线,我就从「人」向「纸」多走一步。当我彻底变成纸,就能完全掌握「替代法则」——用剪纸替换现实,用替身替换死亡。
但代价是:我,将不再是我。
我闭眼,任墨流裹挟,任碎格切割。我在心里默背外婆的口诀:
「剪纸三不要:
一不要剪自己的脸,
二不要剪活人的魂,
三不要剪神的名。」
我笑了。不要剪?偏要剪。我抬刀,刀尖对准自己的脸——不是自毁,是取样。我轻轻划下一刀,从额角到下巴,一条极细的血线,像红墨勾勒的轮廓。血珠渗出,却不滴落,而是凝成一张极薄的「血面膜」,飘离我的皮肤,悬在墨流里,像一面小小的旗。
旗成,我伸手,用两指夹住,对折,再对折,剪下一刀——
「眉」刀,「眼」刀,「唇」刀,三刀落成,一张「我自己的脸」的剪纸,活了。它悬在墨流里,对我笑,没有瞳孔,却带着我的表情。我伸手,把它贴在胸口,贴在胎记裂口上——
「替身,归位。」
瞬间,所有围绕我旋转的碎格,同时停住,像被谁按下暂停键。下一秒,它们集体调转方向,飞向贴在我胸口的「血脸剪纸」,贴上,便消失。每一格碎片的消失,都带走一小格「剧情」——我,正在用替身,替自己卸载故事。
墨流开始稀薄,水下出现光。我循光游去,破水而出——
却不在河,也不在村。我站在一间现代出租屋的地板上,湿漉漉的墨汁顺着衣角滴落,把木地板腐蚀出黑色小坑。面前,电脑屏幕亮着,未完成的漫画分镜停在最后一格:黑水里,我抬头,与屏幕外的「作者」对视。
作者青年,鸭舌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下半张脸——苍白、瘦削、唇无血色。他握着数位笔的手在抖,像被谁剪断了腕筋。他盯着我,声音嘶哑:
「你……怎么出来的?」
我抬手,胸口的血脸剪纸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极细的红线,连着我的腕脉,也连着屏幕里的分镜格。我甩了甩手,红线「叮」一声绷紧,像琴弦。我笑:
「你剪我,我剪你,公平。」
我抬刀,刀尖对准红线,轻轻一挑——
「啪!」
红线断,屏幕同时碎裂,蛛网纹爬满整个显示器。青年发出一声痛叫,抱腕跪地——他的右手,从腕部开始,出现一道极细的血线,血线扩大,皮肤卷起,像被无形的剪刀裁开,露出下面金色的……纸纤维。
他,也开始从人,变成纸。
我蹲下身,用染血的刀背抬起他的下巴,逼他与我对视:
「下一格,你来做角色,我来当作者。」
我伸手,从碎裂的屏幕里,抽出一张空白的分镜格——那是「城隍的空白页」,也是被我替下来的「剧情」。我把格子贴在他胸口,格子瞬间融化,像一张贪婪的嘴,开始吞吃他的轮廓。
青年挣扎,却挣不开。我起身,退后两步,欣赏自己的「作品」:
「别怕,我不会让你死。」
我笑,声音温柔,却带着刀口般的冷:
「我只是让你体验一下,被一笔一笔画进去的感觉。」
空白页吞到他的肩膀,他的呼救声被纸堵住,变成「沙沙」的纸摩擦。我转身,走向出租屋门口,拉开门——
门外,不是城市,而是一条极长的、由分镜格铺成的走廊,每一格,都是漫画的一页,每一页,都在等我重新落墨。
我抬脚,跨入走廊。身后,青年的鸭舌帽掉落在地,帽檐里,露出一个名字——
「作者:Hu.A」
Hu.A?我默念。阿糊的「糊」,拼音也是「Hu」。
我笑了,原来,我早就剪断了「作者」与「角色」的线,却忘了,线头另一端,系着的,可能是我自己。
我抬手,刀尖在虚空轻轻一划——
「下一格,剪我自己。」
## 第九章 弹幕在暗处
分镜长廊像一条无限延伸的纸带,两侧格子不断刷新:有我被轿抬的画面,有青年作者被空白吞噬的画面,也有阿糊站在纸扎铺门口,单眼一黑一红,冲我微笑的画面。每一格右下角,都飘着小小的「弹幕池」——
——「作者反被角色剪?神反转!」
——「Hu.A是阿糊?我CPU烧了!」
——「别高兴太早,角色剪自己,会触发BE!」
我脚步不停,却用余光数着弹幕刷新频率:每三秒一次,每次刷新,格子内容便微调——阿糊的笑,从温柔变诡异;青年的挣扎,从痛苦变享受;我的背影,从坚定变犹豫。微调像一种「校正」,逼我走向预设结局。
我停步,刀尖划破掌心,血珠滚落,滴在脚下一格分镜——正是我「剪自己」的预告格。血珠落下,线条瞬间晕开,格子边缘浮起细小锯齿,像被谁偷偷撕页。我抬脚,狠狠一碾——
「咔!」
裂响过后,整格分镜被我踩成碎片,碎片飞起,化作无数白色小鹤,冲向长廊两侧,用喙猛啄其他格子。弹幕池同时雪花:
——「404!404!」
——「剧情崩了?我会员白充了?」
——「快修复!我要看结局!」
小鹤啄过之处,线条缺失,剧情出现「天窗」。我循着最大的天窗,纵身一跃——
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站在纸扎铺门口。阿糊倚门而立,似等我很久。她右眼赤红,左眼墨黑,嘴角却挂着与弹幕里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
「剪得开心吗,作者小姐?」她轻声问。
我愣住——她叫我「作者」。我低头,手中裁纸刀不知何时变成一支蘸血毛笔,刀背上的血槽,正源源不断涌出字迹:「作者:许茴」。
原来,我剪断了青年的作者线,却把自己填进了他的位置。弹幕池刷新,新的投票出现:
【是否让角色许茴,亲手剪下自己的脸,完成最终献祭?】
选项:【是】【否】
倒计时:00:05:00
阿糊抬手,指向纸扎铺深处——那里,竖着一张全新宣纸,比我高,比我宽,纸上用铅笔打着轮廓:没有五官,只在胸口写着「作者:许茴」。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最后一格?」
阿糊不答,只是递给我一把全新剪刀——金柄、金刃,刃口刻着小小「Hu.A」。她声音轻得像纸:
「剪吧,把脸剪下来,贴上去,你就能回到现实,也能让这个世界,永远不再有人被献祭。」
我抬手,接过金剪,指尖触到刃口,冰凉,却带着心跳般的脉动。倒计时跳到00:01:00,弹幕池疯狂刷【是】,红色进度条瞬间满格——世界在逼我,亲手杀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把剪刀对准自己的脸——
却在最后一秒,调转刀口,狠狠剪向「Hu.A」的刻字!
「叮!」
金柄断裂,刻字被我连根挖出。阿糊发出一声婴儿啼哭般的裂响,整张脸从中间撕开——裂缝里,不是纸,而是一块屏幕,屏幕里,弹幕池疯狂刷新:
——「角色弑作者?!」
——「我CPU彻底烧了!」
——「快!修复!修复!」
我伸手,探进裂缝,抓住屏幕边缘,用力一掰——
「啪!」
整块屏幕被我掰下来,背后连着无数金线,线头另一端,是还在挣扎的「读者」——他们的脸,一张张嵌在黑暗里,或兴奋、或愤怒、或期待,却都同样苍白,同样……纸。
我笑了,把屏幕高高举起,像举起一面镜子:
「看清楚,你们才是作者,你们才是神,你们才是……纸。」
我抬手,把屏幕狠狠砸向地面——
「哗啦!」
镜面碎裂,金线同时崩断,黑暗像被撕开的幕布,露出后面真正的「现实」——
一间灯火通明的展厅,墙上挂满了剪纸:《纸新娘》《无面城隍》《弹幕池》《读者》。展签写着:
「作者:许茴」
「作品:剪神者」
「媒介: interactive paper installation」
我,站在展厅中央,手里握着一把铜柄裁纸刀,刀尖滴着血,血落在地板上,被灯光照得晶莹剔透,像一颗小小的太阳。
观众围着我,或鼓掌、或拍照、或惊呼,却都隔着安全线,不敢靠近。我知道,他们看见了——
一个疯子,用剪纸,把观众、读者、作者,一起剪进了故事,又让故事,在现实中复活。
我抬手,把刀尖对准自己的脸——
却在最后一秒,调转刀口,对准观众,轻轻一点:
「下一格,轮到你们。」
灯光骤灭,展厅陷入黑暗。黑暗中,只有无数细小的金线,从观众的后颈伸出,汇聚到我脚下,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
我笑了,笑声在黑暗中回荡:
「别怕,我只是让你们体验一下,被一笔一笔画进去的感觉。」
(卷二完)
【卷三预告】
信仰崩塌,墨线反噬。
展厅之外,是否还有展厅?
观众之外,是否还有观众?
当剪神者成为被观展的标本,谁才是真正的最后一刀?
敬请期待《纸新娘·剪脸者》第三卷:信仰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