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八载,妻子送了我一条领带。
在收到礼物的那一刻,我便拨通了电话,语气平静地向她提出了离婚。
电话那头,传来她小男友带着哭腔的赔礼
"顾先生,都怪我擅做主张,您千万别跟沈总生气。"
沈妙婷轻声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才对我说道:"如你所愿。"
等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却眼眶泛红,央求我别离开她。
1
"给我热杯牛奶。"
沈妙婷凌晨回到家,没像往常那样在餐桌上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
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吩咐完我后,便走向浴室。
等她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我却依旧漫不经心地盯着手机。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块奢侈品牌的手表:"瞧瞧,喜不喜欢。"
时尚的包装,一看就是年轻人喜欢的款式。
从前她哄我时,会带我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现在,却只用无聊的礼物来敷衍。
我懒得再多看一眼,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去办离婚手续?"
沈妙婷很忙,忙到结婚纪念日的礼物都得让男助理帮她挑选。
离婚的时间,总是得我去配合她。
"别闹了,予白不知道你讨厌红色领带,下次不会了。"
女人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似笑非笑。
周予白是沈妙婷的青梅竹马,从小就爱慕她,名牌大学一毕业,就主动做了她的贴身助理。
她们形影不离,就连出差都住在同一间套房。
其实,我不怪周予白对沈妙婷死缠烂打。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她若不给机会,任何男人都难以靠近。
我打了个哈欠,眼角不自觉地泛起了泪花。
许久没听到我回应,沈妙婷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她问起七岁女儿最近的考试排名。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是故意不告诉沈妙婷,想气她。
我是真的不清楚。
沈家奉行精英教育,孩子从小就被养在老宅,每天都有各种课程安排。
说来好笑,孩子明明是我的,可我能见到她的机会少之又少。
我为此吵过、闹过,但沈家人根本不当回事。
在他们看来,我能入赘沈家,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至于其她,纯粹是痴心妄想。
沈妙婷捏了捏高挺的鼻梁,让我多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再这样下去,周予白都要比你更像女儿的爸爸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
昨天周五,我唯一被允许去学校接女儿的日子。
我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一直等到天黑,等到学校大门关闭。
周予白才打电话通知我,沈老夫人让他接孩子回老宅吃饭。
隔着手机,我听到了沈妙婷的声音。
她正笑着问周予白,要不要喝汤。
思绪回过神来,我皮笑肉不笑地对沈妙婷说:
"那正合你心意,我马上离开,这个所谓的沈家女婿让他来做。"
不知是哪个词刺痛了沈妙婷,她安静了好几秒,突然勃然大怒: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顾沉舟,别再无理取闹了。"
2
沈妙婷走向书房,熟练地关上了门。
八年的婚姻,无数次的争吵。
我总是那个先求和的人。
然而这一次,沈妙婷始终没听到低声下气的敲门声。
半小时后,她打开房门,在偌大的房子里找了个遍,都没再见到我的身影。
……
我是沈妙婷的初恋。
没人能想到,一个成绩优异、外表靓丽的富家千金,
会爱上一个整天抽烟、蹦迪的非主流混混。
我和她的初次相遇并不美好,在那个乌烟瘴气、臭气熏天的巷口,优等生被社会青年索要钱财。
我恰好路过,有人朝我呵了一声,让我滚。
于是我骑着车冲进人群,教训那些流氓的同时,阴差阳错地帮内向的富家千金解决了一次危机。
从那以后,沈妙婷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了我。
她等我放学,跟在我身后,怎么都赶不走。
她送我玫瑰,被我冷着脸扔进垃圾桶。
她亲手给我做价格昂贵的午餐,被我随手送给路边的乞丐。
兄弟们都笑话我养了一条多金又痴情的舔狗。
任谁都看得出来,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我被赌徒父亲打得无法上学时,强行闯进我家,抱起奄奄一息的我,冲进了医院。
医生给我缝针时,她背对着我,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手不停地往脸上擦。
医生又好气又好笑地问她,受伤的不是她,她哭什么?
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她还傻乎乎地问医生,需不需要做个心电图检查一下?
病房里,沈妙婷笨手笨脚地削着苹果。
"我再也不想这么难受了。顾沉舟,你别再受伤了,我求你了。"
我吃着她买的冰棒,含糊不清地说好,然后又狠狠瞪她:
"那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那一整天,两个人都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告诉过沈妙婷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我爸每次发酒疯打我妈,打得她只剩半条命的第二天,家里总会出现一支用来道歉的破旧领带。
所以,如果她哪天想和我分手,不用明说。
只需送我一条领带就行。
"傻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十八岁的少女,紧紧地抱着我,不让我再说什么傻话。
3
为了摆脱我爸的纠缠,沈妙婷带着我一起出国留学。
而她的父亲为了逼我们分手,切断了她的所有经济来源。
那时候的我们,除了上学,每天还要打两份工。
那段日子虽然辛苦忙碌,但我和她哪怕在刷牙的间隙,都会忍不住搞怪逗乐。
在那小小的公寓里,我们爱吵爱闹,眼里满是对彼此的爱意。
要是能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
"陆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医生的关心,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今天是我搬出别墅的第三天,失眠的老毛病更严重了。
拿着医生开的安眠药处方,独自去取药时,我碰到了周予白。
"陆先生,你怎么一个人来医院?"
周予白天真地眨了眨眼睛,见我不说话,他又满脸心疼地说:
"我听妙婷说,你们最近在闹矛盾,妙婷最近太忙了,你得多体谅体谅她。"
"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以后了。"
我话音刚落,就看见沈妙婷黑着脸走了过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只看到她紧紧攥着手上的药用喷剂。
周予白柔弱地说,他上台阶的时候没注意,脚踝有点扭伤。
这点小伤根本不用来医院,都怪沈妙婷硬拉她来,耽误了工作。
这时正好轮到我取药,看到我手上的药袋,沈妙婷忍不住问我:
"你哪里不舒服?"
见我不理她,抬脚要走,她竟然一把抢过我的药,打开看了看。
"失眠?你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顾沉舟我在跟你说话。告诉我,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沈妙婷以为我的离家出走,只是一时任性,想引起她注意的手段。
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打听过我这几天住在哪里,做了什么。
女人不自觉提高的冷漠语调,引得周围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我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把药从她手里拿过来后,轻声说:
"我不是在闹。"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温和,沈妙婷以为我在服软。
她提出先送我回家,再带周予白一起回公司。
但我摇了摇头。
"工作要紧。我自己能回去。"
我说的回去,是回我自己的家。
4
烂赌的父亲出了车祸去世,不仅给我留下了一笔家属赔偿款。
那个我曾经最想逃离、总是挨打的家,如今成了我唯一的避风港。
看着我离去的孤单背影,沈妙婷抿了抿嘴唇,刚要迈出一步,却被周予白拉住了手臂。
他脸色苍白地说,突然感觉很不舒服。
可能是低血糖发作了。
沈妙婷犹豫了一下,没有朝我离开的方向走,而是转身走向附近的自动售卖机。
在律师为我拟好离婚协议书的当天,我正好接到沈妙婷的电话。
她急切又沉闷地告诉我:
"女儿生病了,六点之前来老宅。"
不等我问清楚生的是什么病,她就挂断了电话。
我把协议书打印出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到了沈家祖宅,我才发现沈家人都在。
她们正在进行日常的家宴,女儿正好坐在沈妙婷和周予白中间。
看到这情景,外人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我红着眼眶,走向许久未见的女儿,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问她哪里不舒服?
女儿的五官,几乎和沈妙婷一模一样。
女儿嫌弃地拍开我的手,警惕地看着我,求助地看向周予白。
我心里一阵刺痛。
周予白亲昵地把女儿搂在怀里,天真地说:
"朝朝没生病呀,顾哥,你是不是吃错药量,记错事啦?"
这话一出口,沈家人都露出嫌弃的表情看着我。
我知道,他们又在心底嘲笑我,尤其是沈妙婷的弟弟,沈远淮。
他一直觉得我身份低微,配不上她哥。
以前,他对我的各种白眼和刁难,我都看在她姐的面子上,忍了下来。
可惜这一次,我不想再当一个没原则的好人。
我质问沈妙婷:
"你在电话里说孩子生病了,让我过来。
我好不容易赶过来,你的小男友却说没事。
到底谁在说谎?还是说真正有病的是你们?"
没想到我的态度这么强硬,周予白眼中露出慌乱。
他刚要解释,我却不给她机会,垂着眼帘警告他:
"周予白,你喜欢给已婚女人当小三是你的事,
别拿我女儿当争宠的工具,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么直白的嘲讽,让周予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啪!"沈妙婷摔了筷子,脸色阴沉,目光犀利地看着我:
"顾沉舟,你整天就知道吃醋。孩子感冒好几天了,你这个当父亲的关心过吗?
还有,说好的六点,你让大家等了这么久。
既然你这么没时间观念,就去偏厅和佣人一起吃饭。"
沈妙婷一向说一不二。
在这个家,没人敢违抗她。
周予白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瘪着嘴,假装同情地等着看我的笑话。
沈远淮对我翻了个白眼,眼中满是鄙夷。
我和沈妙婷四目相对,轻蔑地笑了笑:
"你真让我恶心。"
眼看我抬脚要走,沈妙婷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腕,脸上满是怒火:
"你要去哪?我允许你走了吗?!"
我被她这厚颜无耻的样子气坏了:
"关你什么事!放开我。"
看到周予白的眼神,沈远淮立刻对我冷嘲热讽:
"顾沉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教养都没有。野鸡就是野鸡,永远上不了台面。"
闻言,沈妙婷竟转头呵斥沈远淮:
"你给我闭嘴!"
趁她分神,我终于挣脱了她的手。
手腕上的疼痛,点燃了我多年来的怒火。
我扫视了全场,最后把目光停在沈远淮那张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脸上,我问他:
"你想知道真正没教养的人是什么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