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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气小叔(1)

温州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我攥着帆布包的带子,站在茶馆雕花木檐下躲雨。水珠连成线,从翘起的飞檐上滚落,砸在青石板上迸裂

温州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我攥着帆布包的带子,站在茶馆雕花木檐下躲雨。水珠连成线,从翘起的飞檐上滚落,砸在青石板上迸裂四散。空气中弥漫着龙井的清香和潮湿的泥土味,这本该令人心旷神怡,却因为我身后包厢里那双不老实的手而变得令人作呕。

“小苏啊,年轻女孩子,要懂得把握机会。”陈老板肥硕的身体陷在太师椅里,手指刚刚“不经意”地划过我的腰,“这点工资,对你一个学生来说,不少了。”

我退后半步,胃里一阵翻搅。这份茶馆兼职时薪可观,能让我不必再为下学期的学费发愁。可才工作两周,这位陈老板的骚扰已经变本加厉。

“陈老板,请您自重。”我把托盘抱在胸前,像一面脆弱的盾牌,“我只是来打工的。”

“打工?”他嗤笑一声,小眼睛眯成两条缝,“穿这么紧的衬衫打工?不就是想让人看吗?装什么清高。”他晃着圆滚滚的脑袋,嘬了一口茶,“刚才给你那客人的武夷山大红袍,你泡坏了,这一泡的成本就从你工资里扣。”

血一下子冲上我的头顶。那壶茶我分明是按照师傅教的标准流程冲泡的。

“那壶茶没有问题!您不能随便扣我工资!”

“我说坏了就是坏了!”他音量拔高,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要么,今晚下班跟我去吃个夜宵,好好聊聊怎么‘补偿’,这事就算了?”

他说着,那只油腻的手又伸了过来,这次目标是我的手背。

一切发生得很快。

我甚至没经过思考。手臂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抓起桌上那杯客人刚吩咐我续上的、滚烫的君山银针,手腕一扬,澄黄清亮的茶汤连同茶叶梗,精准地泼在了他那件昂贵的丝绸衬衫上。

他杀猪般嚎叫起来,猛地跳起,太师椅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贱货!你他妈敢泼我?!你被开除了!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滚烫的茶水也溅了几滴在我手背上,刺痛传来,却远不及心里的愤怒和委屈。家里破产后父亲一蹶不振的模样,母亲偷偷抹泪的背影,还有我那遥遥无期的学费……所有压力在这一刻拧成一股疯狂的冲动。

“开除就开除!把你的臭钱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吧!死肥猪!”我声音发颤,却把能想到最恶毒的话骂了出去。

陈老板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周围的同事远远看着,没人敢上前。

就在这片混乱中,最里侧那间“松风”包厢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几个人鱼贯而出,似乎刚谈完事情。为首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我们这边的闹剧。

他很高,穿着剪裁极佳的黑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随意散开,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段线条流畅、蕴藏着力量感的手腕。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极深的黑色,像两潭望不见底的寒渊。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遭喧闹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陈老板的骂声卡在喉咙里,脸上迅速堆起谄媚而惶恐的笑容,变脸速度快得惊人。

“林、林先生……谈完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店里的小妹不懂事,泼了我一身水,惊扰您了,我马上处理……”

男人没看他。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很轻,带着一种冷感的审视,从上到下,扫过我因激动而起伏的胸口,我紧攥着微微发抖的手,以及手背上那点被烫红的皮肤。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一件物品,或者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但只是一瞥。

随即,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径直带着人朝门口走去。经过我身边时,一丝冷冽又干净的雪松香气掠过我的鼻腔,与他那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形成一种致命的矛盾感。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后的黑色轿车里,茶馆里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流动起来。

陈老板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扯下身上的围裙,用力摔在地上,冲进雨里。

雨水很快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委屈和后怕这时才密密麻麻地啃噬着心脏。工作没了,工资也没了。下一份学费在哪里,我不知道。

只是那个男人的一瞥,却像冰刃划过心头,冷,又带着一种奇怪的锐利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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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见到他,是在一周后,城郊的一家高级高尔夫球场。

我换上了不合身的球童制服,笨拙地拖着沉重的球包,跟在一位大腹便便的老板身后。阳光毒辣,我被晒得头晕眼花。

然后我就看见了他。

他换了一身白色的POLO衫和运动长裤,身形挺拔利落,正优雅地挥杆。小白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落在远处的果岭上。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微湿的黑发上,简直像杂志大片。

我一时看呆了。忘了动作,也忘了自己还拖着一个几乎能把我压垮的球包。

他似乎察觉到视线,转过头。

隔着头顶的太阳镜,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审视再次降临。

他微微偏头,对旁边穿着黑色西装、像是保镖的男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黑衣男人的目光立刻锐利地扫向我。

我心虚地猛地低下头,心脏狂跳,赶紧拖着球包跟上我的客人。完了,他肯定觉得我是个变态跟踪狂。

果然,没过多久,那位黑衣男人就朝我走了过来。

“小姐,”他语气还算客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们先生想请问您,为什么屡次出现在他出现的地方?”

我脸颊滚烫,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我……我只是在这里做兼职,今天是第一次来。之前在茶馆也是兼职,我没有跟踪任何人……”

黑衣男人打量着我,显然不太相信。他用耳机低声汇报了几句。

我紧张地攥着衣角,已经预感到这份刚干了一上午的工作又要保不住了。

几分钟后,黑衣男人再次看向我,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他递过来一张名片:“苏小姐是吗?听说您理科成绩很好,有更合适的工作在等您。另外,奉劝您一句,林成是我家先生侄子,有些事,到此为止对您最好。”

我愣愣地接过名片。

黑衣男人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半晌才明白过来。他查了我。不仅知道我的名字,可能还知道我和前男友林成的关系。他以为我频频出现,是为了找他那位好侄子林成的麻烦?或者想通过他告状?

真是天大的误会。我对他那位出轨劈腿、眼光烂透的侄子,早就没有一点留恋了。

我看着手里那张质感高级的名片,苦笑。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过,这个“甜枣”——这份新兼职的机会,对我而言,确实是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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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周,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位于西湖区的那片顶级别墅区。

绿城玫瑰园。

为我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周姨。她引我进去时,我几乎被玄关尽头那面落地窗外的湖景吸走了呼吸。

“小远在楼上房间,太太……呃,先生交代了,您直接上去就好。”周姨语气和善。

我要辅导的孩子叫林修远,八岁,小学二年级。他聪明得惊人,一点就透,而且教养极好,乖巧又懂礼貌。辅导他功课几乎是一种享受。

这份新工作环境好,工资是之前的三倍,而且再也没有烦人的骚扰。我几乎要感谢高尔夫球场那个黑衣男人了——当然,更感谢那个冷冰冰的、误会了我的男人。

半个月下来,我和小远相处得极为融洽。他性格似乎有些内向,但很喜欢我给他讲的趣闻和物理小故事。

这天下午课程结束,小远还拉着我聊他新拼的乐高火箭。

“苏老师,你看这里,按照你说的动量守恒,是不是应该这样调整推进器?”他举起复杂的模型,眼睛亮晶晶的。

我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夸奖:“天呐,小远真棒!理解得完全正确!”

又陪他玩了一会儿,我看时间不早,才起身告辞。

周姨今天似乎不在楼下。我换好鞋,刚要伸手推开沉重的大门,门却从外面被拉开了。

傍晚金色的夕阳瞬间涌入,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逆着光,我一时没看清脸,只看到黑衬衫包裹着的宽阔胸膛和肩膀,以及线条紧实的手臂。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让开来。

他走进来,目光落在我身上。

是林先生。

我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都滞住了。怎么又遇到他了?

他看起来刚回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热气,那阵冷冽的雪松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变得更真实可触。

他看了眼我脚边的帆布包,又抬眼看向我,眉梢微挑,似乎也有一丝极淡的讶异,但转瞬即逝。

“苏老师?”他先开了口,声音比前两次听到的更低沉一些,像大提琴的弦音擦过心尖。

“……是。”我紧张得手指蜷缩,“林先生?您……您是小远的……”

“我是他父亲。”他语气平淡,越过我,将手里的车钥匙随意放在玄关的托盘里,“他最近进步很大,很喜欢你来上课。辛苦了。”

他说得很客气,完全是家长对家庭教师的礼貌口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让人不敢僭越半分。

“不辛苦,小远非常聪明,很省心。”我赶忙回答,心跳快得离谱。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没再多说,径直走向楼梯口。

我僵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猛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烧得厉害。

他是林修远的爸爸?

竟然这么年轻?而且……这么的……

成熟男人的魅力混合着那种冰冷的、近乎危险的气息,形成一种极度矛盾的吸引力。我的小心脏不争气地扑通扑通狂跳,脑子里一团乱麻。

妈呀,这家长帅得有点太过分了吧?真是让人流口水的存在……

我不禁暗爽自己这是什么绝世好运气,能近距离看到这样的男人。虽然可怕,但也养眼啊。小远的妈妈可真幸福…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去上课时,都没再碰上林先生。

偶尔能从周姨和小远的闲聊里听到一点关于“先生”的只言片语——他很忙,经常很晚回来。

我一边松了口气,不用面对那种压迫感,一边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这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在小区门口登记后,沿着安静绿树成荫的车道走向那栋临湖的别墅。

周姨给我开了门,脸色却有些奇怪,似乎欲言又止,眼神躲闪。

“苏老师来了……”她声音比平时低,“小远在楼上。”

“谢谢周姨。”我心下疑惑,但没有多问。

别墅里安静得过分,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我换上拖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刚走到二楼楼梯口,我就听见小远房间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似乎……今天不止他一个人?

我加快脚步,走到他虚掩的房门前。

“小远,老师来了哦。”我笑着推开门。

房间里的情景,让我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小远坐在书桌旁,低着头,小脸发白,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而他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的正是林学生。

他今天没穿衬衫,只是一件简单的深灰色羊绒衫,休闲长裤,但浑身散发的气息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冷峻逼人。他交叠着双腿,手里随意翻着的是——我放在这里备用的教案本!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金丝无框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我。

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冷淡和礼貌,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一种……极度危险的意味。

我心里猛地一沉。

“苏老师,”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他的目光扫过教案本的某一页,又缓缓抬起,落回我惨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