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婚车开到半路,郑薇薇突然揪住婚纱冷笑:“再给五万下车费,不然这婚不结!”
我懵了:“二十万彩礼不是早给你家了吗?”
她猛地推开车门:“不给?我现在就跳车!”婚车急刹在路中间。
婚礼黄了,二十万彩礼却要不回来。
七叔连夜进城,带回惊天消息:郑薇薇竟是专业骗婚,已嫁过三次!诈骗金额多达四十万!
01
婚车引擎低沉的嗡鸣声,像一头温顺的野兽,载着满车扎眼的红绸缎,平稳地滑过柏油路面。
刘强下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那个分量不轻的铂金戒指,冰凉的金属触感却丝毫压不住心底那股越来越旺的燥热。
他忍不住又偏过头,去看身边的新娘。
郑薇薇今天美得惊人。
雪白的婚纱层层叠叠,衬得她脖颈修长,精心描绘的眉眼低垂着,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而,刘强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
整整三年,从相识到谈婚论嫁,他总觉得自己和郑薇薇之间,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纱。
她的手机永远屏幕朝下扣着,约会地点永远是她临时选定的陌生咖啡馆,她的家人……
他只在订婚宴上,隔着喧闹的人群,远远望见过几眼,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薇薇,”刘强清了清发干的嗓子,试图打破这车厢里越来越浓稠的、带着香粉味的沉默,“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
“累?”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这点路就累了?那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刘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后面?后面不都是……好日子吗?”
他试图去握她的手。
指尖还没碰到那冰冷的蕾丝,郑薇薇猛地一甩手,身体也霍然坐直。
“刘强,装什么糊涂?”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寒的尖锐,“停车!”
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踩了点刹车,车子顿挫了一下。
刘强身体前倾,扶住前面的椅背才稳住。
“薇薇,你怎么了?”
他惊愕万分,一股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心脏。
郑薇薇看也不看他,只盯着司机,声音拔高:“我叫你停车!听见没有!”
尖锐的命令刺破引擎的嗡鸣,司机下意识猛踩刹车。
刘强的额头“咚”地撞在前排椅背上,眼前金星乱冒。
眩晕中,只听见郑薇薇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铁:“刘强,想让我进你家门?行,再拿五万下车费。现金,现在就给。少一分,”
她顿了顿,那涂着指甲油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婚纱蓬松的下摆,“这车,我就不下了。这婚,你也别想结了!”
“五万……下车费?”刘强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薇薇,你……你在说什么?二十万的彩礼,不是早就一分不少地交到你爸妈手里了吗?就在上周!银行转账凭证还在我手机里存着!我们……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郑薇薇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种东西——赤裸裸的、不耐烦的贪婪。
“说好?”
她嗤笑一声,那笑声像冰锥,“彩礼是给我爸妈的养老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辛辛苦苦伺候你三年,风里来雨里去,陪你演了这么久的戏,要点辛苦钱怎么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眼睛死死锁住刘强,“五万,买我下车,买我进你家门当这个便宜媳妇。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别磨叽,给不给?一句话!”
伺候?演戏?辛苦钱?
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刘强的神经。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烧灼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郑薇薇!”
刘强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震惊而变了调,“你他妈疯了?二十万彩礼喂了狗了?还要五万下车费?没有!一分也没有!”
“没有?”郑薇薇嘴角那抹冷笑陡然加深,变得狰狞。她猛地探身向前,右手“咔哒”一声,狠狠拧开了她那一侧的车门锁!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车厢里炸开。
“行!刘强,你有种!”
她尖利的声音划破空气,“不给是吧?好!我现在就跳车!让全城的人都看看,你刘家娶媳妇,是怎么把新娘子逼得跳车的!”
话音未落,她竟真的用肩膀去顶那沉重的车门!
车门被她撞开了一条缝,凛冽的风瞬间灌了进来,卷起她头纱的一角,猎猎作响。
她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鲜红的裙摆被风卷着,在车门边缘危险地飘荡,下面是飞速向后掠去的灰色路面!
“你干什么!!”刘强吓得魂飞魄散。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一切,整个人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死命地抱住郑薇薇的腰,用尽全身力气把她往回拖。
与此同时,前排的司机也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得面无人色,几乎是出于本能,一脚将刹车狠狠踩到了底!
“嘎吱——!!!”
巨大的惯性将车内所有人狠狠掼向前方。
刘强抱着郑薇薇,两人重重地撞在前排座椅靠背上。
安全带的勒痛和撞击的闷痛同时袭来。
婚车像一头被猛然勒住的巨兽,带着刺耳的哀鸣,在马路正中央彻底停了下来。
尖锐的刹车声如同死神的指甲刮过玻璃,瞬间撕碎了喜庆的假象。
02
紧随其后的那辆七座面包车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更加刺耳的摩擦声,“嘎吱——”一声,在距离婚车屁股不到半米的地方刹停。
面包车副驾驶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
七叔,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花白却腰板笔挺的老头,像一头发怒的老豹子般跳了下来。
他脸上惯常的温和慈祥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前面那辆斜停在路中间、车门洞开的婚车。
“强子!!”七叔一声低吼,几个箭步就冲到了婚车旁。
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洞开的车门内,刘强死死抱着半个身子还悬在车外的郑薇薇,两人以一种极其狼狈和危险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刘强的脸煞白,额角青筋暴起,眼神里全是惊怒和难以置信。
而郑薇薇,婚纱凌乱,头纱歪斜,脸上哪还有半分新娘的娇羞,只有一片扭曲的戾气和疯狂。
“咋回事?!”七叔的声音沉得像块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把抓住郑薇薇的胳膊,不由分说地用力往里一拽!
“七叔!”
刘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后怕,“她……她要跳车!就为了逼我拿五万下车费!不给就要跳!”
“下车费?”
七叔的眉头锁得更紧,沟壑纵横的脸上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
“姑娘,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二十万彩礼喂不饱?还要五万下车钱?这规矩,我们老刘家祖祖辈辈都没听说过!”
郑薇薇用力甩开七叔还抓着她胳膊的手:“老东西!关你屁事!这是我跟刘强的事!他今天不拿钱出来,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我进他家的门!”
面包车上又下来几个人,都是刘强的本家亲戚,男男女女,脸上全挂着惊疑不定。
他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狭窄的路边瞬间变得嘈杂混乱。
“强子,咋了这是?”
“新娘子这是闹啥脾气?”
“好好的日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七叔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喧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对着郑薇薇,声音尽量放得平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姑娘,听七叔一句劝。有啥委屈,有啥想法,咱们下车,找个地方,心平气和地说。这大马路上,车来车往,又是在你俩大喜的日子,闹成这样,传出去多难听?对你,对强子,对两家老人都没好处。强子家啥情况你也知道,二十万彩礼,那真是砸锅卖铁凑出来的血汗钱。人心都是肉长的,咱讲讲道理,行不行?”
刘强也红着眼睛,喘着粗气附和:“薇薇,七叔说得对!我们下车,找个地方说!你要觉得彩礼不够,或者哪里不满意,我们都可以商量!你不能这样,不能拿命来逼我啊!”
众人的目光,七叔的劝解,刘强带着哭腔的恳求,像无数根针扎在郑薇薇身上。
她脸色变幻不定,红一阵白一阵,眼神里那股凶狠的戾气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闪烁着更加诡异的光芒。
突然,就在七叔话音落下的瞬间,郑薇薇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软地就朝刘强那边倒去!
“呃…啊……”
她发出一声极其痛苦、极其虚弱的呻吟,眉头紧锁,整张脸瞬间皱成一团,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刚才还中气十足、尖利叫骂的人,转眼间就变得气若游丝,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困难起来。
她一只手死死按着心口,另一只手无力地抬起,颤抖着指向七叔和刘强,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你……你们……想逼死我……我……我心脏……好疼……喘不上气……”
03
豆大的汗珠,竟真的从她光洁的额头上迅速渗了出来,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围在车外的亲戚们瞬间炸了锅。
“哎呀!新娘子这是怎么了?”
“快看!她脸都白了!”
“是不是真有心脏病啊?刚才气着了?”
“快快!打120!别出人命啊!”
一片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刘强也懵了。
难道……难道她真有心脏病?
刚才的刺激……真的把她气出毛病了?
这个念头让他手脚冰凉,连声音都变了调:“薇薇?薇薇你别吓我!七叔!七叔你快看看她!”
混乱中,只有七叔,那双阅尽沧桑、在村里行医几十年的眼睛,依旧锐利如初。
他没有去碰郑薇薇的额头,也没有去翻她的眼皮,而是伸出右手那三根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指,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地搭在了郑薇薇紧紧捂住心口的左手手腕上!
郑薇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按在心口的手似乎想往回缩,但七叔的手指像铁钳,稳稳地扣住了她的脉门。
车厢内外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七叔那三根搭在郑薇薇手腕上的手指上。
“姑娘,”七叔的声音不高,但是十分沉稳,“收收吧。脉象平稳有力,跳得比我这老头子赶集走得还快。真犯心绞痛的人,汗是冷的,嘴唇是紫的,手是冰的,哪有力气把手腕子绷得跟铁条似的?”
“放屁!老不死的!你懂个屁!”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刘强怀里弹坐起来,动作敏捷得哪里还有半分病人的样子。
她指着七叔的鼻子,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你污蔑我!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们!告你们谋杀!告你们限制人身自由!让你们统统坐牢!”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摸自己放在婚纱里面的手机,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
“报警?”
刘强此刻也彻底回过味来,一股被愚弄、被欺骗的滔天怒火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顾忌和情分。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歇斯底里的女人,只觉得无比陌生和恶心。
他指着郑薇薇,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异常冰冷:“好!你报!现在就报!让警察来看看,到底是谁在撒泼打滚!是谁在敲诈勒索!是谁在拿命演戏讹钱!七叔,麻烦您,帮她把手机拿出来!让她报!我刘强今天奉陪到底!”
七叔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动作利落地从郑薇薇死死护住的婚纱内袋里,抽出了那部屏幕还在闪烁的手机,直接塞到她手里。
“打!”七叔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凛然的正气,“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让警察同志来评评理!也让我们这些乡下人开开眼,看看这‘下车费’是哪门子王法!”
04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交替闪烁着,撕裂了午后沉闷的空气。
一辆警车在围观人群自动让开的通道中,稳稳停在了斜杵在路中间的婚车旁。
车门打开,下来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一老一少。
“怎么回事?”
年长的警官声音洪亮,带着职业性的严肃,“谁报的警?扰乱交通秩序?”
没等郑薇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挣扎着想开口,刘强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疲惫:“警察同志,是我未婚妻郑薇薇说要报警。不过,具体怎么回事,我觉得您看看这个更清楚。”
他说着,从西装内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几下,调出一段视频,然后递了过去。
年轻一点的警官疑惑地接过手机,年长警官也凑近查看。
屏幕上,清晰地播放着刚才发生在车厢里的一切。
两位警官的脸色,随着视频的播放,变得越来越凝重。
尤其是看到郑薇薇作势跳车和装病那段时,年轻警官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年长警官的眼神也变得锐利如刀。
年长警官将手机还给刘强,目光落在郑薇薇身上:“郑薇薇女士?视频里是你本人吧?麻烦你,跟我们回所里一趟,把事情经过详细说明一下。”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扎眼的婚车和混乱的现场,又补充道:“至于你们……今天这婚,我看是结不成了。各自都冷静一下,该处理什么处理什么吧。”
没有多余的质问,没有听郑薇薇任何苍白无力的辩解。
刘强看着警察将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郑薇薇带上警车,警灯闪烁,绝尘而去。
“强子,”七叔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看清楚了?这就是个人!心比蛇蝎还毒!为点钱,啥事都干得出来!”
刘强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最后一点幻想。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得像砂砾摩擦:“看清楚了,七叔。看得透透的。钱……我的钱……”
那二十万,父母半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加上他自己在外打工省吃俭用,一滴汗摔八瓣攒下的血汗钱!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回到一片死寂的家里,墙上那个刺眼的大红“囍”字还在。
刘强像一头困兽,一遍遍拨打郑薇薇的手机。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电子女声如同魔咒。
他找到郑薇薇父母那个老旧小区的地址,疯狂地拍打着那扇紧闭的、油漆剥落的铁门。门内死寂无声,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
邻居被惊动,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一丝了然和同情:“别敲啦,小伙子。老郑家?前天就搬走啦!一家子风风火火的,大包小包,跟逃难似的,说是闺女出息了,接他们进城享福去喽!”
邻居撇撇嘴,摇摇头,关上了门。
享福?用他刘强家二十万的血汗钱去享福?!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灭顶的绝望吞噬时,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强子,”七叔的声音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却异常清晰,“别找了。我进城一趟,都打听清楚了。”
刘强猛地抬起头,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七叔:“七叔!打听到啥了?她躲哪儿去了?”
七叔没立刻回答,他把帆布包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走到桌边,拿起暖壶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去,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放下碗,他抹了一把嘴边的水渍,眼神锐利地看向刘强,一字一句,如同重锤:
“郑薇薇,这名字是假的。她在县城民政那留的底档,我托卫生所的老伙计拐弯抹角查了查。”
七叔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三年,光有记录的,她嫁了三次!”
05
“三次?!”
刘强如遭雷击,身体晃了一下,扶住桌子才没倒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第一次,去年开春,嫁到邻县一个养鸡的。也是临到拜堂了,突然要两万‘进门费’。那家也是老实人,一时懵了,又怕丢人,稀里糊涂给了。结果呢?”
七叔冷笑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那钱刚揣兜里没俩月,她就闹着日子过不下去,嫌人家鸡场臭,嫌人家穷,死活要离!那家人老实巴交,被坑了钱还觉得丢脸,打落牙齿和血吞,屁都没敢往外放一个!”
“第二次,去年秋后,嫁了个在镇上开五金店的小老板。这次胃口更大了,要五万‘改口费’,不给就不认公婆!那小老板有点脾气,当场就翻了脸。结果你猜怎么着?”
七叔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这郑薇薇,直接就在人家店里撒泼打滚,砸东西,哭天抢地说男方打她!闹得满城风雨,那老板生意都差点黄了,最后被逼得没办法,掏了三万‘分手费’才把她打发走!这事也捂得严严实实,老板怕影响生意,更不敢声张!”
七叔顿了顿,看着刘强那张因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脸,最后重重地补了一句:“第三次,就是你了,强子。二十万彩礼,再加五万下车费。要不是你小子骨头硬,要不是七叔我还有点用处,今天这钱,又得被她卷走!”
“骗子!一家子骗子!!”刘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震得碗里的水剧烈晃动。
“一家子?”七叔敏锐地捕捉到了刘强话里的重点,他浑浊的老眼里精光一闪,“强子,你刚才说…一家子?”
刘强喘着粗气,努力回忆着:“对!我记得…我记得她好像提过一次,她有个妹妹!比她小两三岁!好像…好像叫郑莉莉?当时她说得轻描淡写,我也没往心里去…”他猛地抬头,看向七叔,“七叔,你是说…?”
七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沉重得像灌了铅:“强子,这世上,狼从来不是独行的。郑薇薇一个人,能这么顺利地把这坑蒙拐骗的营生做下来,跑路跑得这么干净利索?背后没人帮她擦屁股、转移钱、出谋划策?我不信!她那个突然‘享福’进城的老爹老娘,还有那个从来没露过面的妹妹……哼!”
“找!”刘强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一窝子耗子揪出来!我的钱,不能就这么喂了狗!”
接下来的日子,刘强像一头红了眼的猎犬。
他辞掉了临时工,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追踪上。
七叔动用了在县城里几十年积累下的所有人脉关系,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撒开。
卫生所的老伙计、派出所退休的老片警、开出租的老相识、甚至菜市场消息灵通的老街坊……
凡是能搭上话的地方,都留下了七叔沉默打探的身影。
06
“老郑家搬走那会儿,我瞅见搬家公司车了!”
一个住在老郑家隔壁巷子、靠捡废品为生的跛脚老汉说,“车身上印着字儿呢,‘安家房产中介’!对,就城西那片新楼盘!”
“安家房产?”
刘强和七叔对视一眼,立刻奔赴城西。
在那家规模不小的中介门店外,他们装作看房的顾客,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玻璃门上贴着的成交喜报和业务员照片。
一连蹲守了三天。
第三天下午,一个穿着西装、梳着油头、看起来像是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送客户出来,站在门口抽烟。
七叔看准时机,佝偻着背凑了上去,递上一根好烟,脸上堆着乡下人特有的憨厚笑容:“大兄弟,打听个事儿呗?就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一家姓郑的,老两口带着俩闺女,在你们这儿买了新房?搬得急得很那个!”
经理接过烟,斜睨了七叔一眼,又看了看旁边衣着朴素的刘强,带着点城里人的优越感:“郑?买房的多了,谁记得那么清楚?”
七叔陪着笑,不动声色地又递过去一张卷着的百元钞票:“大兄弟帮帮忙,我们乡下亲戚,发达了进城,老人托我们来看看,认认门儿,沾沾喜气。就上个月底的事儿,买的两套!对门儿的!听说可气派了!”
“两套?对门儿?”
经理捏了捏手里的钞票,眉头挑了挑,似乎有点印象了,“哦——你说城南‘锦绣花园’那两套现房啊?是有这么一家!姓郑没错!那家办事儿是挺急的,付款也爽快,全款!两套加起来小两百万呢!啧啧,真看不出来是乡下人……”
经理吐了个烟圈,语气带着点羡慕和酸意,“就B区3栋,1801和1802。那家小闺女长得还挺俊,就是说话冲得很,看房那天跟她姐好像还拌了几句嘴……”
锦绣花园!B区3栋!1801!1802!全款!小两百万!
“郑莉莉……”刘强死死记住了这个名字,那个“说话冲得很”的小闺女,郑薇薇的妹妹,这条诈骗产业链上的“同行”!
愤怒的火焰在刘强胸腔里疯狂燃烧,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站在“锦绣花园”气派的欧式大门外,仰望着那几栋崭新的高层住宅楼,B区3栋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符号,矗立在视野里。
“七叔,”刘强的声音嘶哑,“我要进去!我要当面问问她郑薇薇,那二十万,她吃得下去吗?她就不怕噎死?!”
七叔一把拉住几乎要不管不顾往里冲的刘强,布满老茧的手像铁钳一样有力。
“强子!冷静!”他低喝道,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老猎人般的沉着和算计,“你现在冲进去,能干啥?打她一顿?骂她一顿?除了把自己送进去,钱能回来一分吗?打草惊蛇,她们一家子再跑了,你上哪找去?”
刘强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看着她拿着我的钱逍遥快活?!”
“算了?”
七叔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她们吃进去多少,就得连本带利吐出来多少!还得让她们把牢底坐穿!”
他拉着刘强走到小区对面一个僻静的角落,压低声音:“硬闯不行,得用脑子。她们这种人,最怕什么?怕曝光!怕事情闹大!更怕吃官司!现在她们以为风头过了,躲在这安乐窝里正美呢。我们得引蛇出洞,让她自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
刘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引蛇出洞?怎么引?”
七叔眼中精光一闪,凑近刘强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她不是想要钱吗?你就给她一个‘拿钱’的机会!发信息给她,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