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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苏妲己,靠剧本杀救周公

十一洛邑的夯土声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隐隐传入镐京。前方的进展并非一帆风顺,殷遗民中的抵触情绪,诸侯国人力物力的调配难题,以

十一

洛邑的夯土声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隐隐传入镐京。前方的进展并非一帆风顺,殷遗民中的抵触情绪,诸侯国人力物力的调配难题,以及朝中始终不曾停歇的质疑声浪,都化作一道道紧急奏报,堆满周公旦的案头。

他愈发忙碌,常常通宵达旦。灯火映照下,他清俊的侧脸轮廓更显分明,偶尔抬手揉按额角时,指节都透着力竭的苍白。苏妲己看在眼里,那份因他而起的隐秘悸动,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心疼与担忧取代。

她依旧每日侍墨,沉默得像一道影子。但她的存在本身,似乎就成了他紧绷神经间唯一的慰藉。有时他陷入长久的凝思,她会适时递上一杯温度恰好的清水;有时他被繁杂的条陈困扰,眉头深锁,她会不动声色地将相关参考的典籍竹简,轻轻推到他手边。

无需言语,默契已在无数个深夜里淬炼而成。

这夜,他又对着一份关于东方几个小诸侯国因劳役分配不均而争执不休的奏报凝神。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巨大的灯花,光线骤然暗了下去。

苏妲己起身,欲更换灯芯。

“不必。”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他放下竹简,向后靠在凭几上,闭了眼,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就这样坐一会儿。”

书房内陷入一种奇特的昏暗与静谧,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错。

苏妲己重新跪坐回去,在昏昧的光线里,大胆地凝视着他。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紧抿的唇线勾勒出坚毅,也泄露了沉重的压力。

她想起后世史书上对他的评价,“一饭三吐哺,一沐三握发”,贤德勤政,近乎圣人。可此刻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血肉之躯,一个背负着整个王朝初创重任、殚精竭虑的男人。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在她意识到之前,话语已轻缓流出,带着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

“殿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然则,亦有古语,‘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洛邑非一日可成,天下非一人能担。殿下……当惜自身。”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寂静的水面。

周公旦缓缓睁开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望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处理政务时的锐利清明,也没有了面对宗亲质疑时的冰冷威严,只有一片深沉的、近乎柔软的疲惫。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掠过她因担忧而微蹙的眉尖,掠过她清澈眼底映出的、属于自己的小小倒影。

那目光太过专注,太过……直接,让苏妲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颊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地想避开,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住了。

良久,他才极轻地叹了一声,那叹息几乎微不可闻,却重重地敲在了苏妲己的心上。

“孤知道。”他低声道,声音喑哑,“只是……时不我待。”

他微微直起身,目光依旧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仿佛在昏暗的光线里,才能更清晰地看清某些东西。

“苏,”他唤了她一声,不再是疏离的“苏氏”,只是一个单音,却蕴含着千钧之力,“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苏妲己鼻尖一酸,连忙低下头:“奴婢份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份内之事……”他重复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意味,“若只是份内之事,你又何必……”他顿住了,没有说下去。

但苏妲己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何必在花园风波时为他担忧,何必在他疲惫时出言劝慰,何必……将她那些超越时代的智慧,毫无保留地倾注于他的事业。

黑暗中,某些一直被理智和身份压抑着的情感,如同解冻的春水,悄然漫溢。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什么,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衣袖的瞬间,却停滞在半空,然后缓缓收回,握成了拳。

“回去吧。”他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平稳,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低沉,“夜很深了。”

“……是。”苏妲己起身,行礼,退出书房。

走在清冷的回廊上,夜风拂面,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脸上依旧残留着方才被他目光凝视时的滚烫。

她回头望去,书房的那扇窗后,灯火再次亮起,那个挺拔的身影重新伏案。

他再次将自己投入了无休止的政务之中。

可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声叹息,那句低唤,那悬停在半空最终收回的手……都在无声地宣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层坚冰,正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悄然融化。

她不再是那个仅仅有用的“侍墨婢女”,也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前朝妖妃”。

在他心中,她已然拥有了一个独特的、无可替代的位置。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在万籁俱寂的夜色里,开出一片寂静而繁盛的花。

十二

镐京的夏日,闷热多雨。湿漉漉的空气黏在皮肤上,连同朝堂上日益紧绷的气氛,都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洛邑的营建已进入关键阶段,但来自东方的消息却越来越不容乐观。殷商旧贵族不甘心失去权柄,暗中串联,蠢蠢欲动。而更令人心寒的是,流言开始在镐京,甚至在王畿之内悄然传播。

起初只是些模糊的耳语,说周公旦摄政日久,大权独揽,其心可疑。渐渐地,流言变得具体而恶毒,说他与“妖妃”苏妲己日夜厮混,沉溺美色,荒废朝政,甚至有意效仿纣王,行那悖逆之事。更有甚者,竟将去岁那场不大不小的旱灾,也归咎于他“德行有亏”,引得上天降罚。

这些流言如同瘟疫,无声无息地扩散,钻入每个人的耳朵。苏妲己能感觉到,府中仆役看她的眼神,重新带上了畏惧与疏离,连季嬴的眉头也锁得更紧。

她依旧每日前往书房,但通往书房的那段路,仿佛布满了无形的荆棘。偶尔会遇到其他宗室或大臣,那些人表面上恭敬行礼,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鄙夷,仿佛她是一件不洁的器物。

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她淹没。

这一日,她刚走近书房院门,便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是管叔鲜和蔡叔度,他们声音高亢,带着义愤填膺的激动。

“……王兄病体缠绵,朝政皆由你把持!如今东方不宁,流言四起,皆因你亲近妖孽,德行有失!你如何对得起父王遗志,对得起天下臣民!”管叔鲜的声音尖锐刺耳。

“管叔此言差矣!”周公旦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压抑的怒意,“孤之所为,天地可鉴!洛邑营建,乃为社稷永固;安置殷民,乃为天下安定!尔等不思为国分忧,反而听信谗言,构陷兄弟,究竟是何居心!”

“构陷?那苏妲己难道不是殷商妖妃?难道不是你力排众议,将她留在身边?如今她干预洛邑规划,妄议朝政,已是人尽皆知!你敢说,你未曾被她蛊惑?”蔡叔度的声音紧随其后。

苏妲己的脚步钉在原地,浑身冰冷。她知道,这些指控,句句诛心。尤其是“干预朝政”这一条,足以将她,甚至将周公旦,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书房内的争执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高,夹杂着拍案之声。显然,管叔鲜等人此次是有备而来,气势汹汹。

苏妲己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不能进去,她的出现只会火上浇油。她也不能离开,她必须知道结果。

她退到廊柱的阴影里,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屏息听着里面的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门被猛地拉开,管叔鲜和蔡叔度面色铁青地走了出来,看到廊下的苏妲己,管叔鲜冷哼一声,目光如同毒蛇般在她脸上剐过,拂袖而去。

苏妲己没有理会他,她的目光投向洞开的书房门内。

周公旦独自站在案前,背对着门口,身姿依旧挺拔,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起伏的肩膀,泄露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地上,散落着几卷被摔落的竹简。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外露的情绪。

犹豫了片刻,她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轻轻掩上房门。

听到动静,周公旦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沉静,眼底布满了血丝,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那是一种混合着愤怒、失望、以及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痛楚。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沉重。

“你都听到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妲己点了点头,走到他面前,俯身,默默地将散落在地上的竹简一一拾起,整理好,放回案上。

“他们……”她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想要的,从来就不是真相。”周公旦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身上,那里面有疲惫,有愤怒,还有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她灼伤的担忧,“他们只是想借此扳倒我。而你……是现成的借口。”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苏妲己的心猛地一缩。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他政治生涯中一个巨大的、容易被攻击的弱点。

“奴婢……可以离开。”她垂下眼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保护他,也保护自己的方式。远离漩涡中心,或许能让流言失去靶子。

“离开?”周公旦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他上前一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压迫感,“离开镐京?你能去哪里?回到殷商遗民之中?还是隐姓埋名,了此残生?”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质问。

苏妲己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是啊,天下之大,哪里又有她的容身之处?

“然后呢?”他盯着她,目光如炬,“让那些流言坐实?让天下人以为我周公旦果真昏聩无能,被美色所惑,又胆小如鼠,事发之后便将你弃如敝履?”

他每说一句,苏妲己的脸色就白一分。

“还是说,”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异样的情绪,“你认为,我会让你独自去面对这些?”

苏妲己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眸子里。那里有未消的怒意,有深切的疲惫,但更深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苏,”他唤她,声音沙哑却坚定,“自留你在身边那日起,我便知道会有今日。若连身边一人都护不住,我还谈何辅佐王兄,安定天下?”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却也传递来一种无比坚实的力量。

“流言如刀,我比你更清楚。”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但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既是我选的路,便不会回头,更不会……将你推出去。”

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如同汹涌的暖流,瞬间冲垮了苏妲己心中筑起的堤防。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视线变得模糊。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在滔天巨浪中依旧选择将她护在身后的男人。所有的恐惧、委屈、不安,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归宿。

她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任由他握着,仿佛那是狂风暴雨中唯一的依靠。

“殿下……”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周公旦看着她泛红的眼圈,紧抿的唇角微微松动,眼底翻涌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松开她的手腕,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

“别怕。”他说。

简单的两个字,却重逾千斤。

窗外,闷雷滚过天际,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而书房内,两颗在政治漩涡中被迫紧紧相依的心,却在无声中,达成了超越身份的盟约。

他需要她的智慧,也需要她这个人。

而她,在经历了背叛、构陷与死亡的威胁后,终于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找到了值得倾尽所有去辅佐、去……守护的人。

风雨欲来,但他们已并肩而立。(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