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的宣纸上,于非闇的蝶与张大千的人,撞出了一场温柔的热闹。五彩粉蝶振翅欲飞,执扇仕女抬臂轻追,连题诗里都藏着玩笑——"非闇画蝴蝶,不减马江香。大千补仕女,自比郭清狂"。这幅设色纸本的《扑蝶图》,不是简单的合作,是工笔与写意的对话,是两位大家借着笔墨,演了一出灵动的"追蝶记"。

一蝶一女,是工与写的和鸣
于非闇的蝶,是"工笔里的精"。翅膀上的鳞粉用极细的线勾出,红、黄、蓝、紫层层叠叠,却艳而不俗,像撒了层碎金;蝶翅的边缘用"颤笔"轻描,带着微微颤动的活,连翅根的细毛都根根分明。这哪是画蝶?是把马江香(清代花鸟名家)的细腻,揉进了自己的笔,让蝶翅一振,就有了"穿花蛱蝶深深见"的韵。
张大千的仕女,是"写意里的俏"。衣衫裙带用飘逸的小写意笔法,几笔淡墨扫出裙摆的弧度,裙角的褶皱像被风吹得轻轻翻卷,透着"吴带当风"的逸;可脸部刻画偏用工细,额头、鼻尖、下颌点出"三白",眼波流转间,竟有唐寅仕女的古意。她举着团扇往前追,身子微微前倾,连衣袖的飞动都带着"差一点就追上"的急——这"写中带工"的巧,把追蝶的娇憨全画活了。
题诗里的趣,是高手过招的谦
张大千题的诗,像两个老友在互怼。"不减马江香"是捧于非闇的蝶,"自比郭清狂"是夸自己的放,末句"吹牛两大王"又把玩笑拉回人间。这题字用隶书题写,笔画刚劲里带着柔,和画面的灵动相映,像给这场"追蝶戏"加了段画外音。
溥儒和张伯英的题跋更添佳话。张伯英说它"欲追踪六如(唐寅)",点出仕女的古雅;溥儒写"美人挥舞袖,高举如霓裳",道尽追蝶的轻盈。三位大家的笔墨落在同一幅画,没有谁抢谁的风头,反倒像蝶、人、字在跳圆舞曲,你退我进,默契十足。
合作的妙,是各美其美,美美与共
于非闇的工稳与张大千的洒脱,本是两种笔墨性情,在这幅画里却融得恰到好处。于非闇留的空白,像给张大千的仕女搭了个舞台;张大千补的人物,又给于非闇的蝶找了个"追"的理由。没有谁迁就谁,却各自的长处都亮得耀眼——工笔的精不让写意的逸,写意的活不压工笔的细。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艺术合作:不是1+1=2,是两个灵魂借着同一幅画,说出了各自的心声。于非闇的蝶里,有对自然的敬畏;张大千的仕女里,有对古意的痴恋;题诗跋文里,有文人的洒脱。当这些融在一起,《扑蝶图》就不再是一幅画,是一段看得见的友情,一场笔墨间的知己相遇。
如今再看这幅画,依然能被那份灵动打动。原来最好的艺术,从来不是孤芳自赏,是像于非闇与张大千这样,带着各自的锋芒,却愿意为彼此留白,让蝶有处飞,人有处追,笔墨有处尽情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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