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林默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指尖在键盘上悬了三分钟，一个字也没敲出来。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低得离谱，他裹了裹单薄的衬衫，余光瞥见玻璃隔断后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诚正背对着他打电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林默的耳膜。

又是加班，连续第三周了。

林默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恶毒的念头。

要是张诚明天出车祸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甩了甩头，试图把这阴暗的念头驱散。

张诚是他的顶头上司，出了名的工作狂，更是出了名的压榨下属。

林默来这家公司两年，从一个充满干劲的新人，熬成了如今的 “老油条”，全拜张诚所赐。

“林默，这份方案明早九点前给我，不许出错。”

张诚挂了电话，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丢下一句话就径直走出了办公室。林默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明早九点？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打开文件夹开始修改方案。

可那个念头，却像生了根一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出车祸吧，最好是那种不严重但能让他躺几天医院的车祸。

这样，他就能稍微喘口气了。

林默摇摇头，暗骂自己恶毒，可心里的压抑和愤怒，却越来越强烈。

凌晨两点，方案终于改完，林默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公司大楼。

深夜的街道格外安静，只有路灯在黑暗中散发着昏黄的光。

他走到路口，等待红绿灯，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过，带起一阵风。

林默看着轿车消失的方向，心里又冒出那个念头。

张诚，明天出车祸吧。

这一次，他没有再抗拒，而是任由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

也许，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发生。

他自我安慰着，转身走向回家的路。

闹钟响了七遍，林默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头痛欲裂，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

他洗漱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匆匆赶往公司。

路上，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刷着新闻。

一条本地新闻突然跳了出来，标题格外醒目：“今早七点，XX 路发生一起车祸，一辆黑色轿车与货车相撞，驾驶员受伤送医。”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

XX 路，是张诚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

他颤抖着点开新闻，看到了事故现场的照片。

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车头严重变形，挡风玻璃碎裂。

那辆车，林默认得，是张诚的车。

“不可能，不可能……”

林默嘴里喃喃自语，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

他昨晚只是随便想了想，怎么会真的应验了？

一定是巧合，一定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到了公司，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02

同事们都低着头，窃窃私语，脸上带着异样的神色。

林默走到自己的工位，刚坐下，旁边的李姐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林默，你听说了吗？张总出事了。”

林默的喉咙发紧，艰难地点了点头。

“今早出的车祸，听说伤得不轻，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 李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林默没有说话，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昨晚的念头，真的变成了现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巧合，还是…… 他拥有了某种可怕的能力？

他不敢往下想。

整个上午，林默都心神不宁，工作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一次次地刷新新闻，想看看有没有更多关于张诚车祸的消息。

可新闻只更新了一条，说驾驶员暂无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治疗。

林默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

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他岂不是成了凶手？

虽然张诚压榨下属，可罪不至死，甚至不至于遭遇车祸。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自责和恐慌。

中午，林默没有去公司食堂吃饭，而是一个人跑到楼下的咖啡馆。

他点了一杯冰美式，猛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稍微缓解了他内心的燥热。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人来人往，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昨晚的场景。

他真的只是随便想想，没有任何恶意，更没有想过要伤害张诚。

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难道，人的念头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

或者，这只是一场纯粹的巧合，只是时间和地点刚好对上了？

林默试图说服自己这是巧合，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他想起了小时候，奶奶曾经说过，人的心里不能有坏念头，否则会遭报应的。

那时候他不信，可现在，他不得不信了。

“先生，您的咖啡续杯吗？” 服务员走过来，轻声问道。

林默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说：“喂，妈，我想问你个事。”

“怎么了，小默？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关切。

“不是，” 林默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 如果一个人心里想的坏事，真的发生了，这是什么情况？”

母亲沉默了片刻，说：“小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我没有，” 林默急忙解释，“我就是随便问问，昨晚我想了一件不好的事，结果今天真的发生了，我有点害怕。”

“傻孩子，这肯定是巧合，” 母亲安慰道，“人的念头哪有那么大的力量？别胡思乱想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以后少想那些不好的东西。”

挂了电话，林默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也许，真的是巧合。

他拿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公司 HR 打来的。

“林默，你现在方便来一趟会议室吗？”HR 的声音很严肃。

“怎么了？”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

“关于张总的事，我们需要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林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03

他们为什么要找自己了解情况？

难道，有人知道了自己昨晚的念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慌，说：“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林默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

他慢慢站起身，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会议室里，坐着 HR 总监和两个陌生的男人，看穿着打扮，像是警察。

林默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林默，这位是王警官和李警官，”HR 总监指了指那两个陌生男人，“他们有些情况想问问你。”

林默点了点头，看向两位警官，声音有些沙哑：“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

王警官拿出笔记本，翻开一页，问道：“林默，你和张诚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上司，我是他的下属。” 林默如实回答。

“你们平时的关系怎么样？” 王警官继续问道。

林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关系好？肯定不是。

说关系不好？会不会让他们怀疑自己？

“就…… 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他斟酌着说道，“工作上有交集，私下里没什么来往。”

“普通上下级关系？” 李警官突然开口，眼神锐利地看着林默，“据我们了解，张诚经常让你加班，还对你进行过言语上的打压，是不是？”

林默心里一惊，他们怎么知道这些？

他抬头看向李警官，发现对方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是…… 有时候确实会加班，” 林默的声音更低了，“但言语打压，可能只是工作上的要求比较严格吧。”

“要求严格？” 李警官冷笑一声，“我们询问了公司的其他同事，他们都说张诚对你格外苛刻，甚至有同事听到你昨晚在办公室里抱怨，说希望张诚出车祸，有这回事吗？”

轰！

林默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竟然真的知道了！

是谁说的？

是李姐？还是其他同事？

他昨晚明明只是在心里想，没有说出来啊！

不对，他昨晚好像在心里把那个念头说了出来，虽然声音很小，但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同事在加班，会不会被人听到了？

“我…… 我没有，” 林默急忙否认，“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肯定是误会。”

“误会？” 王警官放下笔记本，身体微微前倾，“林默，我们现在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张诚的车祸，初步判断是人为的。”

“人为的？” 林默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是人为的？新闻上说不是和货车相撞吗？”

“表面上看是交通事故，但我们在张诚的刹车系统里发现了问题，” 王警官说道，“刹车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导致车祸。”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瞬间停止了跳动。

人为的？

刹车被人动了手脚？

那也就是说，张诚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策划的？

那自己昨晚的念头，到底是巧合，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警官，这跟我没关系，” 林默急忙说道，“我根本不知道刹车的事，我也没有那个本事去动他的刹车。”

“我们没有说跟你有关系，只是在了解情况，” 王警官说道，“但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你有作案动机。”

04

“作案动机？” 林默急得快哭了，“我没有动机，我虽然对他有意见，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啊！”

“有没有动机，不是你说了算的，” 李警官说道，“我们会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对了，昨晚你下班后去哪里了？有没有人能证明？”

“我下班后就回家了，” 林默说道，“我一个人住，没有证人。”

“一个人住？” 李警官挑了挑眉，“那你回家后做了什么？”

“我回家后就洗漱睡觉了，因为太累了。” 林默说道。

“睡觉？” 李警官显然不相信，“你昨晚加班到凌晨两点，回家后能立刻睡着？”

林默语塞了。

他昨晚回家后，确实没有立刻睡着，而是躺在床上，又想起了那个让张诚出车祸的念头。

可这些，他不能说。

“我…… 我确实是睡觉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王警官和李警官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追问。

“林默，如果你想起了什么，或者有什么线索，随时跟我们联系。” 王警官留下一张名片，站起身说道。

“好。” 林默点点头，看着他们走出了会议室。

HR 总监也跟着走了出去，临走前，看了林默一眼，眼神复杂。

会议室里只剩下林默一个人，他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无力。

人为的车祸。

作案动机。

他现在成了嫌疑人。

这一切，都源于他昨晚那个恶毒的念头。

虽然他没有动手，但心里的愧疚和恐惧，却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从会议室出来，林默感觉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有好奇，有怀疑，还有幸灾乐祸。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坐立不安。

手机里，那张警官留下的名片，仿佛有千斤重。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警察一直怀疑自己，找不到真正的凶手，那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嫌疑人抓起来？

他越想越害怕，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嫁祸给自己？

毕竟，公司里讨厌张诚的人不止他一个。

可谁会这么做呢？

林默仔细回想了一下公司里的同事，每个人好像都有嫌疑，又好像都没有。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想知道谁动了张诚的刹车吗？”

林默看到这条消息，瞳孔猛地一缩。

是谁？

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立刻回复：“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对方很快回复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昨晚的念头。”

林默的心跳瞬间加速，手指颤抖着回复：“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 对方回复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念头很灵验。不过，张诚的车祸，可不是你的念头造成的，是我干的。”

林默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对方干的？

那对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林默回复道。

05

“因为我觉得你很有趣，” 对方回复，“你心里想着让他出事，我就帮你实现了，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感谢？

林默只觉得一阵恶心。

对方是个疯子！

“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林默回复道。

“犯法？我当然知道，” 对方回复，“可那又怎么样？张诚那种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林默看着屏幕，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林默，我知道你现在被警察怀疑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背锅的。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林默问道。

“很简单，” 对方回复，“我帮你除掉了张诚这个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林默警惕地问道。

“帮我拿到公司核心项目的机密文件，” 对方回复道，“只要你帮我拿到，我就立刻离开这座城市，并且永远不会再联系你，警察也永远不会知道是我干的。”

林默看着这条消息，心里陷入了挣扎。

核心项目的机密文件，那是公司的重中之重，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这也是犯法的事。

可如果不答应对方，对方会不会把自己昨晚的念头告诉警察？

到时候，就算自己没有动手，警察也会更加怀疑自己。

更何况，对方是个疯子，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林默感到一阵绝望。

他怎么会卷入这样的事情中？

林默坐在工位上，脑子里反复权衡着利弊。

答应对方，就意味着背叛公司，触犯法律，一旦被发现，不仅工作没了，还可能要坐牢。

不答应对方，对方可能会把自己昨晚的念头告诉警察，到时候自己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警察会把所有的嫌疑都集中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