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妈妈苏晓家出了件糟心事：儿子乐乐最宝贝的篮球被同学王小宇抢了，那球还是已故老公留下的限量款，上面“勇敢宝贝”的字是老公亲手写的，对孩子意义特别重。
结果王小宇妈妈王太太不光不还球，还在家长群里发照片炫耀，说乐乐“大方”送球，甚至@苏晓，暗戳戳说她想讹钱，连带着嘲讽她单亲妈妈的身份。
苏晓没跟她在群里吵，心里却记着之前偶然拍到的画面——王太太背着四十多万的爱马仕包，跟小区里的刘总挽着胳膊逛街。
等夜深了，她把这张照片发到四百多人的业主群，还轻描淡写提了句“这包好像是刘太太没收到的生日礼物”
01
苏晓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将手机反扣在桌上，屏幕那端正在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她已经不在乎了。
微信提示音如暴雨般响起，但她早就调成了静音模式。
她走到儿子乐乐的房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六岁的孩子蜷缩在床上，怀里紧紧搂着一个早已褪色的旧排球，那是他三岁时的玩具。
看着他睡梦中仍微微蹙起的眉头，苏晓轻轻关上门，将门外那个喧嚣的世界彻底隔绝。
此刻，“阳光幼儿园中班”的家长群里，王太太正在炫耀着她儿子小宇的新“礼物”——那个本该属于乐乐的限量版斯伯丁篮球。
篮球上，乐乐已故父亲亲手写下的“勇敢宝贝”寄语，在照片里显得格外刺眼。
02
第二天清晨，苏晓像往常一样送乐乐去幼儿园。
初秋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落下来，却照不进邻居们躲闪的目光里。
平时见面都会热情打招呼的李阿姨，今天却假装低头看手机，匆匆从她身边走过。
另一位牵着孩子的妈妈，则对她投来复杂的一瞥，那眼神里混杂着好奇、同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妈妈，为什么今天大家都有点奇怪？”乐乐仰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苏晓握紧了他的小手，语气平静：“因为今天天气很好，大家的心情也都很好。”
她把乐乐送到教室门口时，班主任张老师快步迎了上来。
这位昨天还对苏晓爱答不理的年轻老师，此刻脸上堆满了过于热情的笑容，那笑容僵硬得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
“乐乐妈妈，您来啦！昨天的事情真是误会，我们已经妥善处理了。”
张老师的语气近乎讨好，目光却不敢与苏晓对视，只是不停地搓着双手。
苏晓只是淡淡点头：“麻烦张老师多费心了。”
她转身离开时，眼角瞥见停车场那辆熟悉的红色保时捷。
王太太坐在驾驶座上，戴着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她红肿的眼圈和憔悴的神色。
当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接的刹那，王太太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升起车窗，迅速驾车离去。
03
下午接乐乐放学时，孩子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进她怀里。
“妈妈你看！小宇把篮球还给我了！”乐乐高高举起那个熟悉的篮球，脸上洋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苏晓接过篮球，仔细端详着。
球面上新增了几道明显的划痕，原本清晰的“勇敢宝贝”字样，如今已经模糊不清，像是被人用粗糙的物体反复摩擦过。
“张老师让小宇跟我说对不起，”乐乐压低声音，凑到妈妈耳边，“但是他说的特别快，眼睛一直看着窗外，我都差点没听清。”
苏晓的心微微抽紧，但她没有在儿子面前表现出来。
她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乐乐的头发：“知道错了就好，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后，苏晓把篮球小心地放在客厅的展示架上。
那里曾经摆放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就将照片收了起来，换上了丈夫生前送给儿子的各种礼物。
这个篮球，是所有礼物中最特别的一个。
04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的傍晚。
苏晓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刚完成一个重要的设计稿，正准备做晚饭，就听见开门声。
乐乐背着几乎比他还要大的书包，慢吞吞地走进来，眼圈红红的，小嘴抿得紧紧的。
“妈妈，我的篮球……不见了。”孩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苏晓的心猛地一沉，但她很快控制住了情绪。
她蹲下身，轻轻把儿子搂进怀里：“别着急，慢慢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乐乐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体育课上，班上的小霸王王小宇看上了他的新篮球，非要抢过去玩。
乐乐不肯，两个孩子就争执起来。
小宇仗着自己比乐乐高了半个头，一把将乐乐推倒在地，抢走了篮球。
放学时，乐乐鼓起勇气去找小宇要回篮球，可小宇却得意洋洋地说：“这球现在是我的了，有本事让你妈来要啊！”
“他推我的时候，我这里好疼。”乐乐撩起袖子，肘关节处有一小块明显的淤青，“但是篮球更疼，它被小宇用脚踢来踢去。”
苏晓仔细检查了儿子的手臂，确认只是皮外伤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给乐乐清洗了伤口，贴上卡通创可贴，然后给他热了一杯牛奶。
“你先写作业，妈妈来处理这件事。”
关上儿子房门的那一刻，苏晓脸上的温柔瞬间被凝重取代。
05
果不其然，“阳光幼儿园中班”的微信群里，王太太正在上演着她的个人秀。
她先是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她儿子小宇抱着那个限量版篮球，笑得一脸灿烂。
篮球上“勇敢宝贝”的签名在照片中清晰可见。
紧接着，她发了一段语音，声音尖锐而做作：“哎呀，我们家小宇今天可高兴了，说同学送他一个新篮球，这不，饭都不吃就要抱着睡觉呢！现在的孩子真是大方，这么贵的篮球说送就送了。”
她的语音刚落，群里几个平时跟她关系好的家长立刻开始附和。
“哇，这篮球看着就不一般，小宇真有福气！”
“王太太，你家小宇人缘就是好，不像我们家的，就知道自己玩。”
王太太似乎很享受这种吹捧，紧接着又发了一条，这次直接@了苏晓。
“@乐乐妈妈，你家乐乐真是太大方了，这么好的球都舍得送人。不过小孩子之间感情好是好事，但我们做家长的也要教育孩子，不能这么浪费哦，这球一看就不便宜吧？”
苏晓看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却一个字都没有打。
她知道，此刻任何的解释和争论都是苍白的。
在王太太和她那群拥趸构建的话语体系里，她这个独自带孩子的单亲妈妈，本身就是“弱者”和“底层”的代名词。
她一旦开口，只会被她们贴上“小气”、“计较”、“开不起玩笑”的标签。
06
乐乐从房间里探出小脑袋，紧张地看着她：“妈妈，老师会相信我吗？”
苏晓立刻收起手机，脸上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走过去将他抱进怀里。
“当然会。你没有错，错的是抢别人东西的人。这件事，妈妈来处理，你安心写作业。”
安抚好儿子后，苏晓没有在家长群里回复，而是直接给班主任张老师发了私信，简单说明了情况，并强调了那个篮球对乐乐的特殊意义。
张老师很快回复了，语气却有些和稀泥：“乐乐妈妈，您先别着急。我已经问过王小宇妈妈了，她说两个孩子就是一起玩，可能是乐乐忘了拿回来。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咱们还是别搞得太复杂，明天我让他们在学校处理一下就好。”
苏晓深吸一口气，打字回复：“张老师，这不是‘忘了’，是‘抢’。监控应该能看到放学时王小宇抱着篮球，而我儿子是空着手哭着走出校门的。我希望学校能严肃处理校园霸凌行为，而不是简单地定性为‘孩子间的玩闹’。”
发出这条信息后，张老师那边沉默了。
十几分钟后，王太太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喂，乐乐妈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傲慢，“我说你这人有意思吗？不就是一个破篮球吗？多大点事儿，你还去告老师？搞得张老师夹在中间多难做啊！”
“王太太，”苏晓语气平静，“首先，那不是一个‘破篮球’。其次，是你的儿子抢了我儿子的东西，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抢？说得那么难听！小孩子玩玩而已！你至于吗？”她嗤笑一声，“我看你就是穷疯了吧？觉得那球值几个钱，想讹人是不是？行啊，你开个价，多少钱，我赔给你！八百？一千？够不够你一个月的菜钱啊？”
她的话语充满了羞辱和轻蔑，仿佛是在施舍路边的乞丐。
苏晓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说：“那个球，有钱也买不到。请你让王小宇明天把篮球原封不动地还给乐乐，并且向他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哈哈哈哈！”电话那头的王太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吓唬谁呢？我告诉你，一个单亲妈妈，带着个拖油瓶，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别给脸不要脸！那个球，我儿子喜欢，就玩几天，玩腻了自然会还你！你要是再敢去烦张老师，或者在群里乱说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和你儿子在那个幼儿园待不下去！”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苏晓眼神冰冷。
夹着尾巴做人？
王太太，你可能还不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而我，恰好是一只知道该从哪里下口的兔子。
07
王太太的电话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家长群的火药桶。
她挂断电话后不到一分钟，就在群里发了一段长长的文字，颠倒黑白，极尽抹黑之能事。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一个篮球的事情打扰大家了。本来孩子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拿到群里来说，但有些家长实在太过分，我已经忍无可忍了！@乐乐妈妈，我好心好意给你打电话沟通，你倒好，不仅不领情，还反过来威胁我？说要让我‘后果自负’？我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听到这么可笑的威胁！”
“一个篮球而已，就算是你儿子买的，那也是你情我愿送给我们家小宇的。现在看我们家小宇喜欢，又想反悔要回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家不缺你这个篮球，但我们更看重孩子之间的情谊！你这样教育孩子，只会让他变得小气、自私、不合群！”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那球值几个钱，想敲诈一笔吗？我明说了，一分钱都没有！我们家小宇能看上你家的东西，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她这番话，信息量巨大，而且极具煽动性。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天啊，还有这种人？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往回要的？”
“这乐乐妈妈平时看着挺文静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王太太别生气，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拉低自己档次。”
“就是就是，为了一个球，还威胁人，真是没素质。”
苏晓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语，一条条从屏幕上划过。
她的头像和名字，在那些充满恶意的揣测和攻击中，显得那么孤立无援。
乐乐从房间里走出来，小声地问：“妈妈，他们是不是都在骂我们？”
苏晓立刻收起手机，脸上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走过去将他抱进怀里。
“没有。妈妈在和阿姨沟通，明天你就可以拿回你的篮球了。”
“真的吗？”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陪着他，给他讲了一个睡前故事，直到他沉沉睡去。
看着他熟睡的脸庞，苏晓的心才一点点地硬起来。
为了乐乐，她不能退缩。
这个世界上，不是声音大，就代表有理。
也不是看起来弱小，就活该被欺负。
08
苏晓打开手机相册，翻到两个月前存下的一张照片。
那是她去城中最高档的商场“环球金融中心”给客户送设计稿时，在爱马仕门口无意中拍下的。
照片里，王太太笑靥如花地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那个男人苏晓认识，是他们小区的另一位“名人”——上市公司老总，刘总。
而王太太身上背着的，正是她前几天刚在业主群里炫耀过的，价值四十多万的喜马拉雅铂金包。
巧的是，刘总的太太，一个以“正室风范”闻名整个小区的女人，不仅在业主群里，也在她手机的联系人列表里。
苏晓原本只想把这张照片当成一个永远不会动用的“核武器”。
但现在，是王太太亲手把发射密码，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没有再看家长群的消息，而是点开了另一个微信群——“锦绣江南一期业主群”。
这个群比家长群要庞大得多，足足有四百多人，几乎涵盖了他们这个高档小区的所有业主。
群里的人非富即贵，平时聊的都是股票、投资、海外置业之类的话题。
王太太的老公，李总，是这个群里的活跃分子，经常在里面分享一些“商业内幕”。
而那位刘总，以及他的太太，也都在这个群里。
苏晓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找到了那张在爱马仕门口拍下的照片。
照片的角度选得很好，将王太太和刘总两人之间那种超越普通朋友的亲昵姿态，拍得一清二楚。
王太太脸上那种满足又得意的笑容，和她背上那个闪闪发光的喜马拉雅铂金包，构成了一副极具讽刺意味的画面。
她没有立刻发送。
她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能让这张照片的威力，发挥到最大的时机。
09
夜深了，家长群的喧嚣渐渐平息。
王太太大概是骂累了，也炫耀够了，终于安静了下来。
苏晓泡了一杯薰衣草茶，坐在电脑前，开始处理白天没有完成的工作。
她是个自由职业的室内设计师，客户都是通过朋友介绍，对她非常信任。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乐乐。
丈夫三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留给他们的，除了这套房子，还有一笔不菲的保险金。
她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但她必须工作，必须保持与社会的连接，她不想让乐乐觉得，他的妈妈是一个依附于过去的“遗孀”。
她必须要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他，让他能在一个健康、阳光的环境里长大。
而现在，有人试图污染这个环境，试图在他的世界里，投下霸凌的阴影。
她绝不允许。
凌晨一点，她完成了手头的工作。
业主群里，此刻正异常安静。
就是现在。
她点开那张照片，配上了一段精心编辑过的文字：
“刚刚整理相册，发现一张上个月在环球金融中心拍到的照片，感觉有点眼熟。照片里的这位女士，好像是我们小区的王太太？她旁边这位男士看着也很面善，好像是刘总？王太太背的这个爱马仕包真漂亮，就是刘太太前几天在群里说，刘总送她的生日礼物一直没到货的那个同款吗？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她的文字写得非常“无辜”和“不确定”，充满了“无意中”的巧合。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向了最要害的部位。
她提到了时间、地点。
她“不确定”地指认了照片中的男女主角。
她“无意中”将王太太的包，和刘太太“丢失”的生日礼物联系在了一起。
信息量足够大，想象空间也足够广。
做完这一切，苏晓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到一边，然后起身去洗漱，准备睡觉。
她知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将会是这个小区建立以来，最热闹、最动荡的几个小时。
而她，只需要关掉手机，睡一个好觉，等待明天太阳升起时，欣赏那场由她亲手点燃的，盛大的烟火。
10
第二天清晨，苏晓像往常一样六点半起床，为乐乐准备早餐。
煎蛋的香味弥漫在厨房里，烤面包机“叮”的一声弹出焦黄的面包片。
她细心地用模具把面包片切成小熊的形状，又热了一杯牛奶。
乐乐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间，看到餐桌上的小熊面包，立刻开心地笑了。
“妈妈，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每一天都是特别的日子。”苏晓微笑着把牛奶递给他，“快点吃，等会儿妈妈送你去幼儿园。”
送乐乐上学的路上，阳光明媚，秋风送爽。
乐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不时回头跟妈妈分享他昨晚做的梦。
苏晓看着儿子无忧无虑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无论外界如何风雨交加，她都要为儿子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到达幼儿园门口时，张老师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的黑眼圈明显，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
看到苏晓，她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过于热情的笑容。
“乐乐妈妈，您来啦！昨天的事情真是误会，我们已经妥善处理了。王小宇今天会把篮球还给乐乐的，您放心。”
苏晓淡淡点头：“麻烦张老师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推了推乐乐的后背：“跟老师进去吧，放学妈妈来接你。”
乐乐乖巧地跟着张老师走进了教室。
苏晓转身离开时，能感觉到身后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有好奇，有探究，也有忌惮。
但她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脊背，走向自己的车。
11
回到车里，苏晓才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