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时只有七个月,瘦得像只小猫咪,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父亲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说:“这孩子估计活不下去了,扔了吧。”
多亏了接生婆悄悄把我裹进棉被,用热水袋捂了一整夜,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可他们并没有因此高兴多久,因为我是个女孩。
家里已经有个五岁的姐姐,他们一心想要个儿子,于是把我丢给了乡下的大姨。
二十多年后,我用全部积蓄为大姨买了一套价值一百万的房子。
原想着亲妈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跑过来大骂我没良心。
可没想的等来的不是亲妈,而是外婆的一条短信……
01
在那个年代,计划生育政策管得特别严,家里已经有了个五岁的姐姐,所以我是偷偷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出生时一声没哭,父亲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冷漠地说:“这孩子没救了,埋了吧。”
幸好我顽强地活了下来。
一活过来,大人们就把我夹在胳膊底下,偷偷带出屋子,不敢让别人知道这是个孩子,悄悄送到了乡下大姨家。
大姨从父亲手里接过我时,父亲说得很明白:“这孩子不是给你的,只是让你养几年,过几年我们会接她回去。”
在计划生育的年代,相比已经养了五年的姐姐,爸妈选择了把我这个七个月大的婴儿悄悄送回农村。
就这样,我在农村度过了我的童年。
大姨对我特别好,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两个表哥有的东西,我也从不缺一份。
长大后,虽然我的收入不高,但每年我都会给还在农村种地的大姨寄几千块钱。
上初中时,一次放学回家,我发现亲生爸妈和大姨坐在桌前,大姨满脸忧愁。
我这才知道,亲生爸妈突然要接我回城里去上初中。
大姨眼里含着泪,把我拉到身边,轻轻拍着我的手,悄悄说:“你回去后要听话,要勤快,乖乖的,这样他们才会喜欢你。”
然后她又转头对爸妈说:“小雅刚回去,跟你们不熟,你们得多费心在她身上,慢慢她就会跟你们亲近了。”
我妈却冷冷回了一句:“我听不懂这些怪话。”
当时的我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看到大姨听后一脸失望。
回到城里,爸妈先带我去了派出所,把我加进户口本。
他们甚至没给我取名字,我的名字是顶替姐姐的。
上户口时,他们给姐姐另办了一本新的户口本,只有她一个人。
而我,代替姐姐成了户口本上的长女。
姐姐叫林小雪,我的名字叫林雪。
我也不懂,为什么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姐姐的名字里有个“小”字,而我这个小的反而没有。
就这样,我回到了亲生父母的家,开始了和他们一起生活。
到家后,我听大姨的话,在家里安安静静,乖巧懂事,不惹爸妈生气,也不给家里添麻烦。
一开始我只是帮着做家务,后来这些家务就全落在了我身上。
可姐姐却觉得,我懂事、做家务,都是在讨好爸妈。
但我心想,世界上我可以讨好任何人,唯独父母,是不需要孩子去讨好的。
02
就这样,我在这个家里开始生活。
家里不只有姐姐,还有个弟弟。
二胎政策放开后,爸妈没先想着接我回去,而是急着生了个弟弟。
说实话,我跟他们俩没什么感情,但也没什么矛盾。
原因很简单,在他们眼里,我几乎是透明的。
被无视,才是最大的伤害吧。
姐姐大学毕业后,爸妈安排她在附近的小学当老师。
那时我还在上大学,放假回家时,姐姐的小学还没放假。
姐姐要上早晚自习,母亲担心天黑路不安全,就让我陪她上下班。
可她干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的脾气太急,不适合当老师。
于是她辞职了,父亲又帮她安排进了电信公司。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姐姐和弟弟都结婚了,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只有我,还是孤身一人。
因为他们从没关心过我的生活,我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到了十月,家里的果树结果了,爸妈带着一筐果子去了弟弟家,顺便叫我去拿点。
吃完饭后,一家人去了商场,爸妈带着我、弟弟和弟媳去看车。
“你有什么想法?”母亲问我。
“我没想法,也不敢想,买不起。”我回答。
“那你带点钱,带孩子们去外面玩玩小火车什么的吧。”
就这样,母亲把我支开,继续陪弟弟和弟媳挑车,最后弟媳选了一辆满意的车。
再后来,我离开了这个家,出国留学。
疫情那年,我带着硕士学位回国。
机票贵得离谱,我在中转站隔离了整整两周,又在市里隔离了一周,才终于踏上回家的路。
可到了家门口,等我的不是热腾腾的家宴,而是一间偏僻的小房间。
我下车从后备箱拿行李,看到母亲戴着口罩,手里拿着消毒液。
口罩遮住了她的脸,我猜不透她的眼神是嫌弃还是防备,但肯定不是关心。
我心想,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如果怕我传染,干嘛让我回来?
不是说一家人要团圆,你一个人在外,父母多担心吗?
接到电话时,我还挺开心,以为家里还是需要我的。
可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后来也不会有,父母的爱也是如此。
母亲往我身上喷酒精,冷冷地说:“把手伸出来。”
然后又问:“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怕我传染家人,母亲在隔壁收拾了一间小屋让我单独住,甚至不让我用家里的浴室。
我像个机器人一样跟着母亲走进小屋,心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仿佛自己只是个旁观者。
“本来这间屋子是要贴封条的,你爸跟办事处说了才没贴。你没事别出门,你应该也没什么事吧。”母亲说完就关门走了。
我环顾小屋,发现打扫得很马虎,地板上有泥印,桌上全是灰,我擦了两遍才干净。
从我下飞机,他们就知道我回来了,21天时间,难道不够打扫干净吗?
桌上放着一个电磁炉和一个锅,锅里全是锈,可能是母亲觉得我缺铁。
角落里有一箱矿泉水和一箱写着“红烧牛肉面”的纸箱。
第二天,母亲给我送了生鸡蛋和黄瓜,说:“你就吃这些减减肥吧。”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中午做好饭会给我盛一碗,早饭喝牛奶,晚上不让我吃饭。
送饭时,母亲从楼下“哒哒”走下来,敲敲门,我开一条缝接过饭,除此之外,她没再说话。
最难受的是,屋子里没有卫生间。
03
我家是个小四合院,一楼租给了商户,卫生间只能他们用,不属于我们家。
母亲让我去旁边的楼用卫生间。
至于父亲,我在隔离最后一天才见到他,他像对陌生人一样打招呼:“回来了。”
没有其他关心的话,也没问我在小屋里过得怎么样,好像我今天才到家。
我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没听外婆和大姨的话,回家后不乖乖做家务,不让着姐姐弟弟,而是像普通孩子一样生活,表达自己的需求,会不会不一样?
但很快理智让我清醒,就算回到过去,结果估计还是一样。
别对这个家再抱任何幻想。
可以出门后,我迫不及待想离开,收拾好行李就找车。
从家到省城的网约车要600块,但我毫不犹豫付钱上车。
这是我第三次离家。
我的大学同学和朋友大多在省城,所以我暂时留在了这里。
我和大学时最好的室友合租了一套两居室,还养了一只我在国外领养的泰迪犬,我给它取名叫“乐乐”。
虽然我有硕士学位,但因为年纪稍大、体型问题和没工作经验,我投了几十份简历,面试了十几家公司,才找到一份薪水一般、每周只休一天的工作。
但这没让我泄气,反而像点燃了希望的火花,我要让它越烧越旺。
我要成为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不靠父母安排工作和买房买车,我要过得比他们都好。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为还在农村的大姨在县城买一套房子。
在省城工作的第一年,我没主动联系家里,他们也没联系我。
那一年,我努力工作,积累经验,抓住一切机会学习,为将来跳槽做准备。
我还在努力减肥,不想再因为体型问题错失机会。
工作之余,周末有空就和朋友一起买菜做饭,吃完带着“乐乐”出去散步。
我在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也回国工作了,她比我小几岁,我一直叫她“小妹”。
我们无话不谈,经常煲电话粥,吐槽生活。
小妹总觉得她比我这个大几岁的姐姐还成熟。
当然,我可不这么想。
她说我太善良,容易被欺负。
她说我是她见过说话最温柔的人,从没见过我生气。
就算我真生气了,因为平时性格太好,语气太温柔,别人也不会觉得我在生气。
她还说看我这样,总觉得要保护我,做我的靠山。
我们一起逛街,打卡网红店,吃美食,去旅游。
我和亲姐姐没做过的事,和她一起都做了。
小妹听了我和姐姐的事,说:“感觉我才像你妹妹。”
我笑着说:“你不就是我妹妹吗?”
原生家庭没给我的东西,我可以自己去争取。
我没法选择家人,但我可以选择像亲姐妹一样的朋友。
工作半年后,大姨突然生病住院了。
公司不批长假,我只能辞职去医院照顾她。
04
在医院的日子,我忙上忙下,找医生、交费、打水、送饭、陪大姨做检查。
晚上睡在病房,在大姨病床和墙之间铺个小褥子。
唯一不习惯的是,我有点胆小,晚上坐医院电梯总觉得害怕,有时得打电话给朋友聊天壮胆。
可能是这些年不常见面,大姨很客气,有需求也不好意思直说。
我只好跟她说:“有什么事要直接告诉我,我会努力赚钱,你哪里不舒服就说,我带你去看病。如果我忙走不开,就转账让哥哥们带你去,再不济也能请护工。”
病房里的其他阿姨夸我懂事,比亲生女儿还好。
但在我心里,我是大姨养大的,大姨就是我妈。
照顾病人很累,但这段时间跑上跑下,我瘦了一圈。
我没觉得痛苦,这一个月既照顾了大姨,还顺便减肥。
甚至还有八卦可听。
无聊时,我听隔壁床阿姨的儿媳悄悄教孙子缠着爷爷买东西。
女儿和儿媳表面互相体谅让对方早点回家,暗地里却较劲看谁先走。
自从我开始照顾大姨,我妈在我面前从自称“我”变成了“妈妈”。
她跟别人介绍我时,也从“她”变成了“我家那丫头”。
我不由得想起家里养过的一只猫。
有次我从客厅去二楼洗手间,爸妈在客厅看电视。
我被突然从楼上下来的猫绊倒,摔在地上。
母亲听到动静,第一个反应不是扶我,而是抱起猫问:“没事吧?”
所以后来,我比起猫更喜欢狗。
可能是这件事的缘故吧。
把猫看得比我还重要的母亲,真的会真心把我当她的丫头吗?
在病房里,我妈当着大姨的面,对外婆说:“人再苦再累,也不能把孩子送给别人养。”
我刚打完热水回来,在门外听到这句话,看到大姨尴尬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故意用力放下热水壶,“砰”一声吓了母亲一跳:“你苦吗?你累吗?你们在城里过好日子时,是大姨辛苦把我带大的。孩子小时候需要照顾时不要,长大了能照顾人了就来抢?”
“你这孩子!怎么跟妈说话的?我要带三个孩子,能不辛苦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