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草原来的公主。
带着上千匹战马来和亲。
原本选定的未婚夫却当场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若想进王府，你必先焚香沐浴十日。”
“否则你休想入王府半步。”
我被他气笑，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你们中原男人就是这么对待未来妻子的吗？”
“这亲我不和你结！”
我直接当着他的面叫人拿出画像挑了起来。
未婚夫又不是不能换，皇帝什么不多就是儿子多。
又不是非他不可。
1
眼见我当真选起了夫君。
原定的未婚夫晋王顾铭禹当场就黑了脸。
他身旁的老太监忙上前一步开了口。
“纳兰公主，这怕是不合规矩。”
我“哦”了一声，双手怀在胸前。
“怎么不合规矩？”
老太监立刻赔着笑脸道。
“和亲人选早已定下，岂有临时换人的道理？”
“这于理不合啊。”
我耸耸肩，并未看顾铭禹。
“我父亲只让我挑个好男儿嫁了。”
“可没说不许我换人。”
“更何况，是他不让我入王府的。”
“再说了，皇上可说过不能换人？”
老太监一噎，为难地看向顾铭禹。
“这......”
顾铭禹的脸色早已难看至极，他的声音像是从后槽牙挤出来的一般。
“本王可有说错？”
“果真是小国来的，没规没矩，竟和男子一般骑马进京，抛头露面。”
“简直上不得台面！”
他话音刚落，我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
顾铭禹做梦也想不到会被一个女人打了脸，当即暴怒。
“纳兰云笙，你竟敢打我？！”
我嗤笑一声道。
“是你先对我不敬的。”
“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是你父皇的儿子，是王爷，我是我父亲的女儿，是公主。”
“论身份也就是个平起平坐，你骂我我还不能还手了？”
顾铭禹看我得眼神像是要将我千刀万剐一般。
我将腰板挺得笔直，丝毫不惧。
即便我纳兰国是小国，这次也是他南靖国想要战马主动提出的和亲。
若不是父亲说中原的男人长得好看，我才不会千里迢迢跑来选夫婿。
父亲没有骗我，中原的男人确实比草原上的长得秀气好看些。
就是毛病多了点。
我嫌弃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顾铭禹，惹得他青筋直冒。
指着我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甩袖离去。
随我一同来的侍女阿蛮同我抱怨。
“公主，这人脾气可不怎么好，选他做夫婿岂不是得日日打起来？”
我大手一挥将先前的画像展开。
“你说得多。”
“我得好好挑一个才是。”
这南靖国皇帝倒是厉害。
足足生了五个儿子。
若我爹有他这本事，何愁忧心我那弟弟脑子愚笨，再生几个就是了。
当时南靖国将画像送来时，我一眼便挑中了长得最好看的顾铭禹。
如今见到了人，打消了念头，我将目光落到了另一人身上，瑞王——顾淮萧。
阿蛮将头凑过来一瞧，咦了一声。
“怎么还有个瘸子？”
画像上的顾淮萧，是坐着轮椅的。
2
晚上，南靖国皇帝在宫中为我办了接风宴。
席间提到了和亲一事，南靖帝目光落在顾铭禹身上，笑道。
“晋王。”
“纳兰公主远道而来，你便尽尽地主之谊，这几日陪着公主在京城逛一逛。”
顾铭禹敛去眼底的不耐，起身刚要应下，我便出言打断了他。
“多谢陛下。”
“只是晋王少言寡语的，怕是不能陪我说话解闷。”
“不若换一人如何？”
顾铭禹的脸色微沉，没有答话。
南靖帝的目光在我二人身上来回扫了一遍，突然笑道。
“晋王，你可是惹了纳兰公主不喜？”
这话听起来平静无波，却暗含了几分不满。
顾铭禹立刻道。
“儿臣与公主有些误会，是儿臣的不是。”
南靖帝收回目光，看向我笑道。
“不知纳兰公主想选谁陪你？”
我才不管顾铭禹有多大的压力，抬手一指，落在了如隐形人一般的顾淮萧身上。
“不如就请瑞王殿下辛苦陪我逛一逛？”
周围短暂寂静了几秒，显然都没想到我会选不利于行的顾淮萧。
就连顾淮萧本人也没想到，脸上有几分错愕。
一道掺杂着幸灾乐祸的声音打断了这份沉寂。
“既然纳兰公主喜欢瑞王，就让瑞王陪她去就好了。”
“铭禹表哥近日忙的紧，正巧没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说话的女子身上。
阿蛮早已将在座的身份认得差不多，立刻轻声告诉我。
那是他表妹，长宁郡主宋书婉。
南靖帝没有理会她，看向我道。
“既如此，便让晋王同瑞王一起，陪你游京。”
我看了一眼眼底满是厌烦的晋王，索性同意了。
还不忘朝刚刚说话的宋书婉扬了扬下巴。
“我们四个一起。”
这下便有趣多了。
次日我们同游京城时，顾铭禹与昨日明显不一样了许多。
他似乎被人敲打了一番，不光要压下厌烦与我虚与委蛇，还得想方设法讨我欢心。
而宋书婉明显爱慕于他，对我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
“你们纳兰国的人都是这般肆意妄为吗？”
她眼见我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十分瞧不上眼。
“真是粗鄙。”
我却见她因天热嘴角干裂还不得不为了仪态小口抿着，觉得好笑不已。
中原人都这般没苦硬吃吗？
我没理她，却故意当着她的面将碗递给顾铭禹。
“有劳晋王再帮我倒一碗。”
顾铭禹唇角微动，忍了下来，接过碗起身去倒。
这一幕将宋书婉气得够呛。
“喂，你自己没手吗？”
今日低调游京，大家都没带侍从，想要什么只能自己来。
可我偏不。
不管顾铭禹出于什么原因想娶我，总归不是什么好的理由。
我便利用他这一点，事事都叫他做。
我听曲，便叫他倒酒。
我吃鱼，便叫他挑刺。
就连我马球打累了让他帮我揉揉肩，他竟也忍下了。
这一番下来，没逼急顾铭禹，先把宋书婉给惹毛了。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竟敢如此使唤铭禹表哥，我定要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3
闻言我朝顾铭禹粲然一笑。
“辛苦了，晋王殿下果真是万里挑一的夫婿人选。”
“那日是我误会你了。”
顾铭禹敛去眼底的嘲讽，冲我扯了扯嘴角。
“那日是我唐突了。”
“公主性格张扬，与众不同，自是极好的。”
顾铭禹忍辱负重只为达成目的，如今初见成效心中虽愤恨，但到底是松了口气。
顾淮萧今日依然是个小透明，任由我推着他乱晃。
唯有宋书婉，听说回去哭了一夜。
将顾淮萧送回瑞王府后，我还在驿馆外遇见了那日站在顾铭禹身旁的老太监。
宫里人唤他一声李公公。
他先是笑着问我初来乍到可还习惯，紧接着就开始旁敲侧击地问我对顾铭禹的看法。
试探我想选谁做夫婿。
我佯装兴奋地道。
“今日与晋王相处才觉得他这人心思细腻，待人体贴。”
“女子就该嫁与晋王这种男人才是。”
李公公大喜，立刻道。
“既然如此......”
不待他说完，我话音一转，眉心微蹙。
“只不过——”
李公公的笑容一收，紧张地看着我。
我佯装遗憾，慢悠悠道。
“只不过可惜他似乎并不喜欢我，我总不好强人所难。”
李公公立刻脱口而出。
“怎么会。”
“公主殿下这般好，晋王定是喜欢的。”
我面露惊喜。
“若真是如此便好了。”
李公公在我这得了准话，喜滋滋地就回宫禀报去了。
我朝着他离去的身影翻了个白眼。
进京那日的仇我可还记着呢，不管顾铭禹打得是何主意。
我都要叫他空欢喜。
顾铭禹的礼物如流水一般送来了驿馆。
我挑挑拣拣，选了一些适合顾淮萧的让阿蛮送了过去。
“看来公主是真的喜欢那个瑞王。”
我脑海中闪过顾淮萧坐在轮椅上的身影，笑道。
“可不是嘛，他比那个顾铭禹可要好得多。”
没过几日，我选定晋王为夫婿的消息便不知被谁散了出去。
而我也查明了顾铭禹为何忍辱负重也要娶我的原因。
是为了储君之位。
南靖帝似乎有言在先，谁娶了我，得了纳兰国的助力，谁便是下一任储君。
南靖帝最看好的便是晋王顾铭禹，是以先前定下的也是顾铭禹。
但他没想到我竟然当众挑了瑞王作伴。
南靖国的储君，决不能是一个瘸子。
是以他便一边对顾铭禹百般敲打，一边对顾淮萧施压。
我对此嗤之以鼻。
他们南靖国的人是不是自我惯了，将我当物件似的，想给谁便给谁？
但我心中亦清楚，若我没选顾铭禹，必会引来祸端。
顾淮萧保不住我，或者说，他连他自己都保不住。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公主，那个宋书婉又来了。”
阿蛮气愤地来报。
这个宋书婉对顾铭禹倒真是一片痴心，算上今日，已经是第三次了。
“纳兰云笙，你是不是有病？”
“表哥对你明显无意，你就非要死缠烂打。”
“天底下多少男人，你怎么偏偏就要强人所愿，逼他娶你？”
4
这人痴心是有，脑子全无。
甚至还有些眼盲心瞎。
顾铭禹对我无意对她就有情了？
更何况，现在是南靖国的人千方百计地想让我嫁给顾铭禹，她哪只眼睛看到我逼顾铭禹娶我了？
我当着她的面举起刀宰了头羊，羊血溅出足足两米。
她吓得脸发白，腿打起了哆嗦。
我朝她扬眉一笑。
“女子的心中当是辽阔的草原，别老惦记着那些没用的男人。”
“要不要一起吃烤全羊？”
宋书婉惨叫一声，吓得掉头就跑。
我看得一脸莫名，我可是真心实意地劝她，更是诚心诚意邀请她吃烤全羊的。
这羊可是我从纳兰国带来的，比中原的羊好吃百倍。
阿蛮也不懂，她想了想道。
“或许是中原人不爱吃羊肉？”
我耸了耸肩略表遗憾。
那她没口福了。
我来南靖国已近一个月，婚事却迟迟未定。
南靖帝有些着急了。
在那条流言传出去的第三日，他便让皇后摆了个赏花宴，邀我入宫。
简单的客套过后，南靖帝放下杯子。
“公主在京城可还习惯？”
我笑道。
“习惯，晋王和瑞王二位殿下都待我极好，很是周道。”
南靖帝的目光依次在他二人身上扫过，笑道。
“这本就是晋王该做的。”
他只提顾铭禹，只字不提顾淮萧。
再看顾淮萧平静的神色，像是已经习惯了。
我心底莫名升起些不愉。
“瑞王殿下的琴弹得甚是不错，余音绕梁叫人回味。”
我哪里听得懂什么琴，叫我听小曲儿还差不多，但不妨碍我夸他。
南靖帝的目光重新落在顾淮萧身上，带着几分凉意。
“哦？”
顾淮萧立刻不卑不亢地作了一揖。
“学艺不精，堪堪能听，公主抬举了。”
南靖帝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想来也是。”
而后便不再看他，可见他在南靖国属实不受宠。
“两国和亲一事乃是举国欢庆的喜事，听闻公主未到京城时便选中了晋王作为和亲人选。”
“正巧，晋王还未娶亲。”
“不知公主考虑的如何了？”
来了，这才是他今日邀我入宫的最终目的。
我眼眸微转，面上一笑，将问题抛给了顾铭禹。
“晋王殿下以为如何？”
“我初入京城时，晋王殿下似乎不大喜欢我。”
顾铭禹身子微僵，顶着南靖帝的目光起身，朝我鞠躬致歉。
“是我莽撞，唐突了公主。”
“那日我对公主了解不深，出言不敬，在此向公主殿下赔不是。”
他举起酒杯朝我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随后他一脸真挚地看向我，眉目含情。
“公主性情张扬，肆意洒脱，吾心悦之。”
“愿娶公主为妻。”
一旁的宋书婉红了眼睛。
“铭禹表哥！”
可无人理会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只等我一句话，南靖帝便会即可下旨赐婚，尘埃落定。
李公公的墨都磨好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却粲然一笑。
“只可惜——”
“要辜负晋王的一片心意了。”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我已走向顾淮萧。
“我心悦瑞王。”
“望陛下下旨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