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去市局长的身份参加恩师悼念会,却被昔日栽赃我的班长当众羞辱。
追思会上,班长却一把将我手里的吊唁簿抢走:“当年偷班费的小偷也敢在老师吊唁簿上留名?就别再给老师抹黑了!”
周围一片唏嘘、讥讽、谩骂声不绝于耳,我不置可否。
对着老师鞠完躬后,我刚想离开,迎面撞上了弯腰前来与我握手的县领导...
年轻时的遗憾需要多久来弥补,在我这里,只要一场葬礼的时间。
我叫周驰,三十五岁。
上午刚从滨江市回到老家,准备参加葬礼。
三天前,高中班长陈志雄打来电话,通知了我班主任薛老师的葬礼时间,让我“务必到场”,还再三叮嘱随份子。
可当我问起大家都出多少份子钱时,他却嗤笑着表示:“多少是个心意,混的好的随个十几万,最次也得万把块吧,你要是手头紧,我可以先帮你垫上,都是老同学了,我还能看你笑话不成?”
听着他那满嘴虚假仁义的话,我内心冷笑不已。
原因无他!
我和他从高中开始就是死对头。
十几万的份子钱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不难拿出。
但在陈志雄眼里,现在的我可能混的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聊到最后我还是笑着应下:“放心,薛老师的追思会,我肯定到。”
挂断电话,我脸上的笑容敛去。
而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弹出一条公告讯息:“经公安部审批,国务院批准,现授周驰全国二级英雄模范称号...”
我不置可否,将手机揣进兜里,前往了薛老师的葬礼。
这则称号在别人看来属于极大的殊荣,但对于我这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来说,能活着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路上,那些被刻意压下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陈志雄,高中时靠家里塞钱进了重点班,成绩常年垫底,却是学校里无人敢惹的混世魔王。
毕业后因为家里关系直接进了县里的住建局,这些年官运亨通。
一路坐上了局长的位子,听说最近马上就要由副转正。
这次薛老师的葬礼,就是他牵头组织的。
但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怀念老班?
要知道,当年薛老师没少批评他仗势欺人,反而常常当众表扬我这个靠助学金读书的“好苗子”。
悼念薛老师?
怕不是想趁机影射薛老师有眼无珠吧!
从市里回到老家,我并没有穿警服,而是一身普通的黑色夹克和长裤。
都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可如今恩师已然逝去,我又穿给谁看呢?
穿给当年那些落井下石的同窗?
他们也配?
升高二那年,我差点被学校退学。
不是因为成绩差,也不是因为打架斗殴,而是因为被诬陷偷班费!
那天英语周测刚结束,陈志雄突然在班里大喊“我上午收的五百多元班费不见了,中午只有周驰一个人在教室,肯定是他拿了!”
再加上旁边还有几个平时跟着他混的狗腿子附和,我一下子百口莫辩。
更想不到的是,他竟直接冲到了我的座位前,一把拽过我的书包,精准地从侧面的拉链袋里,掏出了那叠用皮筋捆好的班费。
瞬间坐实了我“偷窃”的罪名。
到现在我都记得他那充满恶意和快意的眼神。
要不是班主任薛老师极力担保我,我怕是早就被扫地出校了。
虽然没被退学,但“小偷”的标签却几乎贯穿了我整个高中生涯。
而这份屈辱成为了我坚持考警校的动力之一,也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
直到现在我都没证明自己的清白,没能让薛老师亲眼看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现在这个人信誓旦旦地要让薛老师走的风风光光,更是在同学群里以牵头人自居:“薛老师当年对我要求最严格,没少批评我,但我心里一直特别感激他。”
“说到底,没有当年的严师,哪有今天的我们啊?”
“咱们同学这些年各有发展,有的顺风顺水,有的可能还在摸索,这都很正常。要是哪位同学最近手头实在紧张,只管开口,份子钱的事都是小事,可别为了面子苦了自己。”
毫无疑问我就是他嘴中处于“摸索”阶段、需要被帮助的对象。
看着群里跳出来一条条对话框,我没回应。
紧跟着群里就有人接口,“周驰呢?他来不来?当年老班差点为了他辞职。”
“他还有脸来?我前些年在滨江市出差,看到他蹲在公园垃圾桶边上翻剩饭吃,怕是连份子钱都掏不起。”
“啧啧,当年的高考市第一混成这样?真给老班丢人!”
一如当年,我再次成为了同学们的笑柄。
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在收到老师去世的噩耗后,我第一时间将十万元打到了师母的账户上,备注只有四个字:学生周驰。
薛老师生前清贫,师母体弱多病。
我只希望这笔钱能稍微缓解师母日后生活的压力,而不仅仅是为了一场风光的葬礼。
不过,他们说见我捡垃圾一事倒也不全假。
那年为了抓捕一伙流窜多省、极度危险的毒贩,我们专案组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卧底行动。
我扮演的正是一个在公园借宿的流浪汉,日夜蹲守,与垃圾为伴,终于锁定了毒贩窝点。
因为行动的绝对保密性质,外人只看到毒贩窝点被连根拔起,却不知我因此荣立个人一等功。
正是这份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不体面”,让我在警务系统里一次次脱颖而出,成为了最年轻的局长。
此刻,看着群里那些跳梁小丑般的言论。
我默默合上了手机,出租车内,看着两边快速闪过的熟悉街景,我的嘴角泛起一丝冷意。
旧年的恩怨是时候算一下了。
葬礼定在了县里唯一的三星级酒店——华鼎酒店。
这次前来吊唁的人,除了我们这些往届学生和老师生前的同事好友,就连县里几个局的头头脑脑也来了不少。
签到随礼金的时候,负责记账的是一个陌生面孔。
见我递出了五张百元钞,那人抬头瞥了我一眼,朝走廊那边努了努嘴,“五百?喏,坐那边吧。”
我被服务员引到了距离主桌最远的一个角落里,靠着开窗的廊道,热风混杂着停车场的尾气一股股往里吹。
和我坐同一桌的几个陌生人,衣着寒酸,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全程闷着头玩手机。
“咳咳。”
主桌上陈志雄拿着话筒试音的动静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的旁边还坐着几位县里颇有份量的人物。
曾经的班花、我的初恋林晓,正站着为丈夫陈志雄整理衣领。
她没看到我,因为她的眼睛里满是对身边人的崇拜。
在简单试了几句音后,陈志雄目光扫到我这边,接着他便放下话筒,笑呵呵地朝我走了过来。
“小周啊,你怎么坐这啊?”
我还没开口,旁边的服务生就连忙解释:“这位先生只交了五百块礼金,我们是按礼金数额排的座。”
陈志雄扫了一眼签到簿的方向,又看向我,一脸惋惜。
“你说你,手头紧就跟我说嘛!非要硬撑,这下好了,来得晚,礼又薄,别人安排座位也为难,只能委屈你先在这角落将就一下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过也是,就你现在的情况,能进来给薛老师鞠个躬就不错了。待会吃饭就坐这吧,这桌……清静,适合你。”
他嘴上说得客气,可那股倨傲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我微不可闻地轻哼一声,神色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是啊,这里视野开阔,正好能看清许多东西。”
“呀,光顾说话,忘给你散烟了。来一根?”
说着,他掏出烟盒,弹出一根“和天下”递向我。
没等我伸手,他就故作恍然地收回,自顾自的点着烟,“差点忘了,这烟太冲,你抽不惯。”
目光却是轻蔑地扫过我面前桌子上摆放的那包“白沙”。
“我得先去主桌了,几位领导可不能怠慢,你先自便哈。”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百无聊赖的时候,我竟在人群中瞥到了发小刘磊。
他是我对门邻居,从穿开裆裤起就混在一起,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个班,一起逃课,一起打架,直到大学才各奔东西。
大学毕业后他回老家考上了住建局公务员,和陈志雄一个单位。
“磊子!这边!”
我朝他喊了一声,声音不算高,但足够清晰。
他朝我看了一眼,迅速地扭过头,像没听到一样,加快脚步从我这桌走过,径直走向了主桌。
下一刻,他脸上堆着笑,掏出打火机,弓着腰给陈志雄点烟。
陈志雄把脸凑过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脸的理所当然。
看着刘磊的谄媚背影,我没有再喊他。
成年人的世界,连疏远都心照不宣。
我坐在大厅最偏僻的角落里,听着主桌上不断传来的恭维声。
那些昔日的老同学全都围在了陈志雄身边,话题也从对他的吹捧奉承转向了别处。
明明是薛老师的葬礼,却搞得如此乌烟瘴气!
“要我说,还是陈局重情义!薛老师没白疼你。不像有些人,出了校门就走歪路,把老师的脸都丢尽了,现在怕是连正经工作都找不到吧?也好意思来这种场合。”
陈志雄摆了摆手,一脸痛心,“哎,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人各有志嘛。只是可惜了薛老师当年的一片苦心……”
听着这些议论,我没有生气。
只是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没有任何Logo的黑色烟盒,取出一支细长的香烟稳稳地抵在鼻间,却没有点燃。
和天下?
在陈志雄眼里是身份的象征,但在某些人眼中,不过是入门级的招待货色罢了。
葬礼仪式正式开始的时候,陈志雄走上了小礼台,面色沉痛。
“感谢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今天能来送薛老师最后一程。”
他先是感谢了县里来的领导赏光,又动情地追忆了薛老师的栽培之恩,说他是“人生路上最重要的恩师”。
更感谢了这份师生缘让他和林晓相识相知,最后喜结连理。
台下掌声雷动,林晓更是感动得落泪。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将烟放入烟盒。
就在掌声停下来的时候,陈志雄忽然看向了我这里,“想当年,我们班上有位才子,作文写得那叫一个好,薛老师没少夸他。只可惜啊,聪明没用在正道上。”
顺着他的视线,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我身上。
立马就有人附和,“你说的是周驰吧!”
“可不就是他嘛!当年偷班费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要不是薛老师保他,早就被开除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混呢,还有脸来!”
我缓缓站起身,将周围那些奚落、鄙夷与幸灾乐祸的眼神尽收眼底。
站在陈志雄旁边的刘磊竟然也跟着嗤笑一声,满脸嫌弃,“早知道周驰是这种人,我当年说什么也不会跟他做朋友。”
听到这话,我脸色骤然一白,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是么。”
我说得风轻云淡。
拳头攥的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寒意。
最亲近的人捅了我最深的一刀。
见我面色难看,陈志雄立马笑着打圆场,“哎呀,周驰该不会往心里去了吧?大家也是开玩笑,随口说说罢了。”
我冷着脸重新坐下,“当然不会。 ”
薛老师待我不薄,我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怒火和屈辱,也不能在他葬礼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当众发作。
所以,这口气我得忍!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点开企鹅群,是一个@全体的高中同学群。
群里有人发了一张我乘坐出租车下车的照片。
“混这么多年还是这穷酸样,连辆车都没,打个破的就来蹭饭了?”
后面更是跟着好几条“真丢人”“他怎么好意思来的”的冷嘲热讽。
其中还有曾经的英语老师王娟的发言,“真是枉费薛老师当年那么护着他了。”
我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将群给退了。
一个早已变了质的同学群,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重新取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尼古丁涌入肺腑,吐了长长的一道烟圈,仿佛过去所有的执念与不甘都成为了过眼云烟。
陈志雄走到我面前坐下,“周驰,你看你咋还退群了呢?大家就是开个玩笑,没恶意的。薛老师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我们同学之间和和睦睦的,对吧?”
我看着他那张令我作呕了十几年的脸,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十七年了,他竟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在玩着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真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拿捏、被你欺负到差点退学的少年?
“周驰,你怎么能退群呢?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
一道清丽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眼看去。
林晓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坐在陈志雄旁边。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套装,头发盘起,露出白皙诱人的脖颈。
时光好似格外优待她,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乍一眼看去,她仿佛还是当年那个眉眼清澈、喊我“周哥”的可人儿。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最后会嫁给那个……她曾经厌恶到连作业都不愿收的纨绔子弟。
陈志雄的手自然地搂上她的腰,而她却没有躲开。
这还是当年那个连跟我牵手都脸红半天的女孩吗?
我和林晓曾是高中时代的金童玉女,我是数学课代表,她是语文课代表。
记得高二那年运动会,我拿了三千米冠军后,她红着脸递给我一瓶矿泉水,阳光下她的马尾辫甩啊甩,就这样甩进了我心里。
我们曾在晚上放学后偷偷牵手逛操场,她总说陈志雄那样的男生“除了靠爹,一无是处”。
那时我们约好要考同一所大学。
直到我被诬陷偷班费后,她突然就开始疏远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陈志雄就已经开始追求她了,而她的父母对有个在信访局当领导的亲家很满意,便让她跟我这个父母都是泥腿子的农村娃彻底断了联系。
再后来,我上了大学。
听说她连大学都没上,就嫁进了陈家。
但婚后迟迟生不出孩子,过得并不如意。
没想到会在老师的葬礼上再次看到她。
见我不开口,她微微蹙眉,声音温柔却没有半点温度,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驰,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这样吧?”
曾经一口一个“周哥”的女孩,现在竟也这般疏离。
我突然想起当年分手失意的时候,薛老师专门开导我时说的那番话:“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你要记住,真金不怕火炼,是蛟龙就不会永远困在浅滩。”
陈志雄朝我笑了笑,“是啊周驰,要不这样,我们单位正好缺个保安,虽然钱不多,但好歹是份正经工作。看在老同学面子上,我跟人事科打声招呼,怎么样? ”
他刚说完,周边的同学就都笑了起来。
林晓没笑,只是将眼神瞥向了别处,仿佛与我同处一席都让她倍感难堪。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需要。”
我拒绝的干脆。
“假清高。”
她轻嗤一声,起身挽住陈志雄的胳膊,“我们走吧,领导们还等着呢。”
陈志雄摇头叹息,“你说你,总是这么不识抬举。一辈子穷命的骨头,真是没救了。”
看着他俩相偕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又涩又痛。
不是因为他们的羞辱,而是为那段死去的青春。
我重新坐下,用力掐灭了烟蒂。
少年的最后一点念想,也随着那一点猩红火光的湮灭,彻底散尽了。
丧礼举行的很顺利,坐在主桌的陈志雄也喝得面红耳赤,声大气粗。
此时,吊唁薄刚好从前面传到了我这里。
我刚拿起笔,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就压了过来。
陈志雄夺过簿子,手指指向上面那些名字:“看看,这上面不是领导就是各单位的负责人,最不济也是个有头有脸的老板!这吊唁簿是要存进薛老师档案里的!大家说,他配在这上面签名吗?”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我将握笔的手松开,指节因为用力发白颤抖。
曾经的英语老师王娟推了推眼镜,“志雄这话虽然直了点,但理是这么个理。周驰,不是我们说你,你当年那事就不清白,现在又……唉,这签名留念,确实得讲个身份。别让薛老师走了还不安宁,档案里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王老师说的对!”
刘磊立刻附和,“这吊唁簿得体现薛老师桃李满天下的风光。你一个无业游民,名字混在里面算怎么回事?拉低整体档次嘛!”
“就是!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当年偷钱,现在又想蹭老师的哀荣?脸皮可真厚!”
四面八方的嘲讽声将我裹得严严实实。
陈志雄得意地晃着吊唁薄,“周驰,你也别觉得大家针对你。这样吧,看在你今天也掏了五百元的份上,你要实在想留个念想,喏,那边有给普通宾客写追思话的留言簿,你去那上面写两句,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哄笑声瞬间响彻整个大厅。
我缓缓抬眼,目光扫过得意到面孔扭曲的陈志雄、无动于衷的林晓,还有笑的最大声的刘磊,和其他同班同学。
“好。”
我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这是我能为薛老师维持的最后的体面。
就在我走到大厅角落那张放置着普通留言簿的桌子前,准备提笔写下悼词的时候。
一位身着笔挺西装、胸前别着“大堂经理”工作牌的酒店管理人员快步走了过来。
他仔细端详着我的脸,小声问:“请问……您是不是滨江市的周局长?”
我抬眼看他,隐约间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他见我没有立刻否认,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但还是克制着音量解释道:“您还记四年前缅北的那个跨国诈骗营救案吗?你用身体挡住子弹保护的那个女孩,那是我女儿。要不是您,我这个家就散了。我在她房间里见过您的照片,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您。”
“容我先给老师写几句话。”
“您请。”
他立刻躬身站到一旁,眼眶有些发红,不再打扰我。
这个男人只是看过一张照片,就认出了我的身份。
而这一屋子我曾称之为同学的人,与我同窗三年,却对我真正的为人一无所知。
他们说我寒酸,笑我落魄,说我给老师蒙羞,不配在吊唁薄留下悼词。
可他们不知道,就是他们眼中这个“一无是处”的人,守护着万家灯火,肩上扛着他们无法想象的责任和光荣。
我不动声色地提起笔,在素白的便签上工整地写下了对薛老师的悼念之言,并签上了名字“学生周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地脚步从身后响起。
华鼎酒店的总经理领着几位县局里来吊唁的领导,朝着我的方向快步走来。
我从容地放下笔,正好对上总经理和县局领导们那热切伸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