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万字，795页，看了一个月

· 乔治·艾略特的《米德尔马契》看完了。 71万字，795页，断断续续看了一个月。2024年的阅读用这本书来收官，非常满足。 这本小说，地位奇高，很多人誉为英文小说中金字塔顶之作。但就大众知名度而言，别说比不了《傲慢与偏见》《简爱》，就是与《德伯家的苔丝》《荒凉山庄》比，也远远不如。我曾将其列入“小众书单”，不是说此书少有人知，而是说流传度配不上它的地位。 小说写作，往往有性别峡谷。强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女性也有刻板一面。反过来，女作家写男人，也很费力。《傲慢与偏见》从头到尾，没有两个男人单独谈话，但到了《米德尔马契》，情况有所好转，艾略特写了一大堆男人，聊天，吵架，开会——这是《米德尔马契》身上的宏大，它写出了一个社会的整体风貌。 宏大的一面，此文不细说，只说《米德尔马契》身上细腻那面，也就是爱情和婚姻。 不是写爱情之美，而是写爱情的盲目；不是写婚姻的幸福，而是写夫妻的厌倦。 《米德尔马契》写了三种婚姻：精神的，名利的和贫贱的。 小说一开始就是精神婚姻：生活优渥的少女多萝西娅，爱上大自己27岁的男人卡苏朋：虽然他很丑陋，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但博学多才，出尘脱俗。——看起来，这爱情多自由、多任性、多美啊。但是，小说深刻的地方在于，结婚之后，多萝西娅发现丈夫是个老学究，只会埋头故纸堆，引以为傲的知识，不过是没有生命的僵尸。 这部分，小说极尽讽刺，克制地讽刺多萝西娅的单纯，无情地讽刺卡苏朋的老朽。卡苏朋察觉妻子与侄子互有好感，悲愤和醋意之下，一命呜呼，但留下遗嘱：妻子如果和侄子结婚，则需要放弃他的财产。但多萝西娅早已觉醒，财富于她是浮云。 精神婚姻须臾间破碎，名利婚姻也好不了多少。乡间少女罗莎蒙德，瞧不起周围的男人，一心找一个出身显赫的丈夫，她瞄上的出身贵族的医生利德盖特。婚后，名是有了，可利德盖特收入不高，小家庭很快负债累累——利德盖特被迫放弃医学梦想，而成为一个只顾着赚钱的医生。 《米德尔马契》之所以深刻，因为它开始于《简爱》或者《傲慢与偏见》结束的地方。很多小说写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米德尔马契》却要写终成眷属之后的一地鸡毛——小说因而极具现代感和超越性，在小说末尾，多萝西娅甚至直接向婚姻开炮：“婚姻剥夺了我们给与或取得幸福的全部权利。”想想这是两百年前小说里的话，真是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