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葬礼结束,一家人围坐一团,我作为家里的大哥,起身站了起来,母亲走了,父亲也走了,父母留下这些遗产,我先开了口。老三媳妇搬起凳子正准备走,我喊住了她。
我父亲一共生了四个儿子,我是老大春雨,二弟春玉,三弟春普,四弟春生。
我在县城开了一家烩面馆,生意还挺好,红红火火。
二弟春玉娶的媳妇翠玲娘家,早些年走南闯北做生意,翠玲打小就是生意经,嫁过来就带着二弟,折腾着做生意,到后来生意做到了省城,慢慢有钱了,就在省城买了房,安了家。
三弟春普打小就老实,初中毕业后,就在家跟着我的老父亲,干起了泥水匠。前些年,三弟生病去世了,留下一双儿女和三弟媳,三弟媳挂念孩子一直没改嫁。
四弟春生高中毕业后,去参军,复员后,分配到了乡里工作。
这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每一个小家的家庭情况。
我,二弟,四弟,我们几个都在外面,三弟在老家种地,父母一直跟着老三同吃同住。
父母在的时候,倒也没什么,我们三兄弟隔三差五,提着礼物回去看父母。
母亲常说,你们仨能在安安稳稳的干,全靠老三把后盾给做的实实的。
是啊,父母生病,大小病啥的,都是老三拉着架子车,带着父母去医院,检查,住院,拿药,跑前跑后的。
我们仨因为忙,总感觉钱到位就行了。
母亲中风偏瘫那一年,老三生病去世了。老三家俩孩子大的读五年级,小的读三年级,老三走了,再加上弟妹照顾着老母亲,苍老的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大二十来岁。
老父亲召集我们开了会,他说老三走了,你们母亲躺到了床上,你们一个个都忙,吃喝拉撒都是老三媳妇照顾,老三媳妇带俩孩子,又种几亩地,你们兄弟仨说说发表一意见。
我说,把老母亲送到养老院不妥,她已经习惯了弟妹的照顾,不如我们三家按照养老院的费用,每个月轮着给老三媳妇寄钱吧。
二弟说,我同意。
四弟说,我也没意见。
父亲说,给多少?
当时的养老院费用,一般的在800-1200左右,老母亲瘫在床上生活又不能自理。
我说,一个月给2000块钱吧,您和母亲的生活费另算,我们三兄弟轮着给。
一个月3000块,每个月月初,拿给老三媳妇,老三不在了,她自己带着俩孩子,老母亲瘫在床上,一家人劝她往前走,她就是不走,说是不放心母亲,又怕孩子受委屈。
老母亲在床上躺了八年,三弟妹照顾了八年。
第 八个年头,老母亲身体越不好了,又把我们三兄弟召集到了一块。
她说,妈今年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总感觉日子不多了,可又不敢走。你们知道为啥不?
我们仨没吭声,直摇头。
母亲说,三儿走了,秀红(三弟媳)这孤儿寡母的,照顾了我八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虽说你们给钱了,可你们应该给,秀红照顾了这几年,我身上干干净净的,秀红天天把我头梳的齐整整的,有日头了,就把我背出去晒太阳,天好了,拉着架子车带我去集上溜达溜达,给我洗头,洗脚,洗脸,你们仨说说,谁能像秀红这样对我?
我们仨没敢吭声。
老母亲又说,老三家的房你们仨给盖了吧,妈知道你们有能力,不求你们盖高楼,平房就行,这几间老瓦房你们看看,又潮又湿,不能再住人了,再说俩孩子也大了。
老三的平房热热闹闹盖起来了,四间平房,一间灶屋,带门楼,院墙,楼护梯。
我们想盖两层楼,三弟媳不让,勉勉强强盖了平房。
平房盖好后,母亲去世了。
母亲走后,父亲也病倒了,断断续续又是四年,他不肯跟我们去城里,就住在老家,三弟妹一日三餐做好,端跟前,老父亲的衣服,每次我们回去,都穿的干干净净的。
一晃儿父亲也走了,半句遗言也没留。
埋葬完老父亲的当天晚上,吃了饭,一大家人围坐一块,我们一家四口,老二一家四口,老三一家三口。
我说父亲走的急,一句没提遗言,家里这些地,还有年初修路的赔偿款,咱们商量下。
三弟媳一听这话,搬着凳子准备走,我赶忙拦下了她。
三弟媳说:“大哥,春普走的早,我一个妇道人家,我们家就不参与这事了吧。”
二弟说,老三走了,你在老三就在,你代表老三。
四弟说,三嫂,二哥说的是,你坐下吧,听听大哥咋说。
我说,父母东边那两亩地,老三一直种,以后还老三种,修路占地赔了17万,都给老三,父母存折上一共5万6,都给老三。大家有意见没?
二弟媳说,没意见。四弟媳也说没意见,两个弟弟也没意见。
三弟媳直愣愣发起了呆,我把存折递过去,她站起来,好半晌没说一句话,良久,开了口,眼圈红红的,哽咽着说:“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要。”
我说,老三走了,你原本可以一走了之,你没走,反而帮着我们照顾了老母亲八年,又送走了老父亲,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我们都要谢谢你,这么多年对父母的付出,你在家里把后盾给我们做的好好的,让我们三家,都踏踏实实的在外面奔。这原本就是你应得的。
二弟说,大哥说的对,没有你,我们在外面也不踏实,所以都给你,我们没意见。
四弟也说,三嫂,你拿着吧。
父母虽然不在了,但家还在,手足亲情一直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