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决心》:一部应获殊荣的中式恐怖佳作
在恐怖片的范畴里,有这样一种独特的存在。《出走的决心》便是如此,它不靠营造奇观式的惊悚来吓人,反而以日常化的叙事,让人细思极恐。当你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这部电影时,会惊觉自己根本无法抽离。走出电影院,你会发现生活仿佛就是电影的片场,每个人都可能是其中的主角,无处可逃。这般深刻且真实的呈现,让我觉得它理应获奖。
影片围绕着三个母亲与两个丈夫展开,深刻地揭示了性别代际剥削这一沉重主题。
先说李红的母亲,她是上上一代女性的缩影,巨大而模糊。在父权、夫权的压迫下,她深受其害,却又在无意识间成了它们的“帮凶”。嘴上说着不介意吃得比弟弟差,可若真不介意,为何晚年还会对此念念不忘?即便丈夫已逝,心魔却未破,那照片仿佛丈夫的眼睛,时刻“监视”着她。
李红则是被牺牲的典型妻子和母亲形象。她是家中所有人的“辅助”,为爸爸养家、帮弟弟打工、为丈夫生儿育女、帮女儿带娃,唯独自己的需求无人在意。兴趣、思想、好恶、交际圈都被“妻子”“母亲”这两个标签所掩盖。若不跳出这个循环,她就像拉磨的驴,被家庭榨干。然而,亲情、事理、道义如同绳索,套在她脖子上,久而久之,对独立人格形成慢性绞杀。
再看女儿,是当代女性的写照。她有独立意识,能自食其力,嫁的丈夫“爹味”不重。但母职惩罚却如影随形。育儿压力在李红身上时,她还能共情母亲;生活压力增大后,她竟选择与两代男性“合谋”。李红“出走的决心”,源于那个绝望瞬间——在这个家里,无人站在她这边,以后也不会有。一边是家人的觥筹交错,一边是她独自面对生活琐碎,那一刻,她喊出了“stop”。
出走之后,海阔天空。她得到了社会层面的认可,就像一直被困在厨房的辣椒酱,终于有机会展现自身价值。可女儿却在此时接替她,成为母职链条的一部分。不嫁“姜武式男人”,也难逃命运轮回,不过是换了种形式,多了点情绪价值罢了。
姜武饰演的角色很典型,除了不家暴,和现实中很多父亲无异。而丈夫调整工作节奏,从女儿凌乱的头发看,大概率只是安慰李红的谎言。
真正扼杀女人的,不是某个坏男人,而是结构性压迫,是社会的规训,是默认的家庭分工,是对对方牺牲的浑然不觉。正如福柯所说:“如果我完全没有强迫你,并使你处于完全自由的状态,你却依然选择了我为你预设的道路,那就是我开始运用权力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