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诬陷我弄丢合同要我赔12万,我正准备签字,老板冲进来跪了:周先生,求您别走
......
我在这家公司干了十年,工位在茶水间隔壁,椅子是坏的。
昨天老婆告诉我,她下个月要调去市中心人民医院。
我今天就递了辞职信。
张海涛堵在门口,把一份文件拍在我桌上:「北方重工的合同原件丢了,最后经手人是你,公司损失12万,你签字。」
我看了一眼,从笔筒里拿出笔。
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这么痛快。
我正准备签,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徐总站在门口,脸色发白,手里攥着我十年前的入职简历。
「周……周先生,」他声音有点抖,「您别走,求您别走。」
整个办公室安静了。
1
周牧野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凌晨六点,手机在枕头边震。
他摸过来看了一眼,是老婆打来的。
她上夜班,这个点应该还没下班。
「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个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疲惫,但带着笑意。
「院里通知我了,下个月调去市中心人民医院,护理部。」
周牧野愣了一下,然后说:「好事啊。」
「就是远了点,骑电动车得四十分钟。」
周牧野说:「没事。」
老婆说:「你中午还给我送饭吗?」
周牧野说:「送。」
「那你得早点出门。」
「嗯。」
挂了电话,周牧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有鸟叫的声音。
他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写了两个字:辞职。
七点四十,他到了公司。
比正常上班时间早五十分钟,走廊还没开灯。
他摸着墙找到开关,啪一声,日光灯闪了两下才亮。
档案室在走廊尽头,十五平米,堆满了落灰的文件柜。
他的工位在角落里,一张折叠椅,一张小桌子,桌上有个搪瓷杯。
杯子是老婆五年前送的,杯口有一道裂缝,喝水会漏。
他一直没换。
周牧野坐下来,打开电脑,开始写辞职信。
写得很短,就几行字:因个人原因,申请离职,请批准。
他打印出来,签上名字,放进文件袋里。
九点钟,公司正式上班。
走廊里开始有人走动,说话声、笑声、咖啡机的声音。
周牧野拿着文件袋去找李文娟。
李文娟是客户部主管,在公司二十年了,比他还老。
她正在补妆,看到周牧野,眉头皱了一下。
「什么事?」
周牧野把文件袋放在她桌上:「辞职信。」
李文娟的眉毛挑起来:「辞职?」
周牧野说:「嗯。」
李文娟打开文件袋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他:「说好的,干到年底的。」
周牧野说:「有点私事,得走了。」
李文娟盯着他看了几秒,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周牧野的表情很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
「行吧,」李文娟把文件袋扔到一边,「我跟人事说一声,你等通知。」
周牧野说:「谢谢。」
他转身走了。
李文娟看着他的背影,跟旁边的同事说:「这人真是,干了十年,说走就走,一点感情都没有。」
同事说:「他对谁有过感情?十年了跟个哑巴似的。」
两人笑了笑。
2
中午,周牧野骑电动车去医院给老婆送饭。
饭盒里是西红柿炒蛋和红烧肉,还有一小盒米饭。
他老婆叫林苏,比他小三岁,在区人民医院当护士。
林苏在休息室里等他,穿着白大褂,头发扎成马尾。
「今天怎么做红烧肉了?」
周牧野说:「你昨天说想吃。」
林苏笑了一下,接过饭盒:「你记性真好。」
两人坐在休息室的角落里,林苏吃饭,周牧野在旁边看着。
「辞职信交了?」林苏问。
周牧野点头。
「他们怎么说?」
「没怎么说。」
林苏夹了一块红烧肉:「你在那儿干了十年,说走就走,他们不挽留一下?」
周牧野说:「我就一个资料员,有什么好挽留的。」
林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吃完饭,周牧野把饭盒收起来。
林苏说:「下个月我去市中心,你打算怎么办?」
周牧野说:「在那边找个工作。」
林苏说:「找什么工作?」
周牧野想了想:「什么都行,离医院近就行。」
林苏笑了:「你就为了给我送饭?」
周牧野说:「不然呢?」
林苏看着他,眼睛里有点亮。
她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周牧野,你这人真是。」
周牧野说:「真是什么?」
林苏说:「真是个傻子。」
周牧野说:「哦。」
林苏又笑了。
下午两点,周牧野回到公司。
刚走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太对。
几个人围在茶水间门口,看见他来,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牧野没在意,径直往档案室走。
走到一半,被人叫住了。
「牧野哥。」
是张海涛,销售部的明星,今年刚升了副总监,办公室在落地窗那边。
三十五岁,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周牧野停下来:「什么事?」
张海涛走过来,脸上带着笑,但那笑容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牧野哥,听说你要辞职?」
周牧野说:「嗯。」
张海涛说:「干了十年,说走就走,够洒脱的。」
周牧野没说话。
张海涛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你先忙,有事我再找你。」
他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笑着说了一句:「对了牧野哥,北方重工的档案,你最近整理过吧?」
周牧野说:「上周整理过。」
张海涛点点头:「行,知道了。」
他走了。
周牧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然后他继续往档案室走,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3
第二天一早,周牧野又是七点四十到公司。
他推开档案室的门,发现里面被翻过了。
文件柜的抽屉开着,档案袋散落一地,有几个还被撕破了。
周牧野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走进去,蹲下身,开始一个一个地把档案袋捡起来。
八点半,李文娟来了。
她站在档案室门口,看着周牧野在地上捡东西。
「老周,谁干的?」
周牧野说:「不知道。」
李文娟皱着眉头:「昨晚加班的人不少,你问问保安,调一下监控。」
周牧野说:「不用了。」
李文娟说:「什么叫不用了?这是公司的档案,丢了东西谁负责?」
周牧野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丢。」
李文娟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没丢?」
周牧野说:「我整理过,我记得。」
他继续捡档案袋,不再说话。
李文娟站了一会儿,冷哼一声,走了。
上午十点,周牧野把档案室收拾完毕。
他坐在折叠椅上,喝了口水,搪瓷杯的裂缝渗出一滴水,顺着他的手指滑下去。
他没擦。
十点半,有人敲门。
是人事部的小姑娘,二十出头,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周哥,你的离职手续,李姐让我送过来。」
周牧野接过文件夹:「谢谢。」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周哥,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往外说。」
周牧野看着她。
小姑娘说:「今天早上张总监在徐总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好像是北方重工的什么文件出了问题。」
周牧野说:「哦。」
小姑娘说:「我就是觉得……你小心点。」
周牧野说:「谢谢。」
小姑娘走了。
周牧野低头看着手里的离职手续,翻了翻,需要填的东西不多。
他拿出笔,开始填。
填到一半,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人多,张海涛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李文娟和两个保安。
张海涛的脸色很难看,眼睛底下有青黑,像是一夜没睡。
周牧野放下笔,看着他们。
「牧野哥,」张海涛的声音有点沙哑,「有个事,得麻烦你配合一下。」
周牧野说:「什么事?」
张海涛说:「北方重工的合同原件,找不到了。」
周牧野没说话。
张海涛继续说:「我让人查了记录,这份合同最后一次出库是上周三,经手人是你。」
周牧野说:「我上周整理过档案,整理完就放回去了。」
张海涛说:「可是现在找不到了。」
周牧野说:「在第三排柜子的夹层里,我怕受潮,多包了一层塑料袋。」
张海涛愣了一下,然后挤出一个笑容:「牧野哥,我们找过了,没有。」
周牧野说:「不可能。」
张海涛说:「什么不可能?东西就是不见了。」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你是最后经手的人,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
李文娟在旁边开口了:「老周,这事可大可小。北方重工是公司最大的客户,每年两个多亿的订单。合同原件丢了,人家追究起来,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周牧野看着她,没说话。
张海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周牧野面前的桌子上。
「牧野哥,你看看这个。」
周牧野低头看了一眼。
是一份赔偿协议,白纸黑字:责任人周牧野,因丢失北方重工合同原件,自愿赔偿公司损失人民币壹拾贰万元整。
周牧野看着那张纸,表情没什么变化。
张海涛说:「牧野哥,你也要走的人了,签个字,把这事了了,大家都好看。」
周牧野抬头看着他:「东西没丢。」
张海涛说:「行,就算没丢,你能找出来吗?」
周牧野说:「在夹层里。」
张海涛说:「我们找过了,没有。」
两人对视了几秒。
周牧野忽然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很淡,几乎看不出来,但张海涛看到了,心里莫名地发毛。
周牧野说:「笔呢?」
张海涛愣住了:「什么?」
周牧野说:「签字。不是要笔吗?」
4
张海涛没让周牧野当场签字。
他说这种事得有见证人,不然回头说不清楚。
「牧野哥,走,去大会议室。」
大会议室在八楼东边,能坐五十个人。
周牧野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二十多人。
客户部的,销售部的,还有几个行政和财务。
他认识其中大部分人,但大部分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或者,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张海涛站在最前面,把那份赔偿协议展开,压在桌上。
「各位同事,耽误大家几分钟。」他清了清嗓子,「北方重工的合同原件丢失,这是大事故。经过调查,最后经手人是周牧野。现在他愿意承担责任,我们做个见证。」
底下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十年老员工,临走还出这种事。」
「合同原件都能弄丢,真是服了。」
「也不知道是真弄丢了还是监守自盗。」
周牧野站在那里,听着这些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人的脸,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有无所谓的,有举着手机拍照的。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李文娟把赔偿协议推到他面前,笔放在旁边。
「老周,你自己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周牧野低头看那份协议。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责任人周牧野,因丢失北方重工合同原件,自愿赔偿公司损失人民币壹拾贰万元整。
张海涛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
「牧野哥,别让大家等太久。」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得意。
这个闷葫芦,在公司当了十年透明人,今天终于栽在他手里了。
合同是他自己弄丢的,昨晚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今天一早就被徐总骂了一顿。
正好周牧野要辞职,又是资料员经手过文件,完美的背锅侠。
反正他要走了,背个锅又怎么样?
周牧野拿起笔。
他的手很稳,看不出什么情绪。
笔尖落在签名栏上方。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很大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外面跑过来,直接撞开的。
所有人都回头看。
徐总站在门口,五十八岁,头发花白,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
他手里攥着一张发黄的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张海涛最先反应过来,堆出笑脸迎上去:「徐总,您怎么来了?我们正在处理……」
徐总抬手打断他,目光越过他,直直地看向周牧野。
他走过去。
步子很快,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声音。
二十多个人的目光跟着他移动,没人说话。
徐总走到周牧野面前,停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赔偿协议,又抬头看着周牧野手里的笔。
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哪句开始。
最后他说:「周先生,这个字不能签。」
他的声音有点抖。
周先生。
不是老周,不是牧野,是周先生。
全场没有人说话。
张海涛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李文娟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徐总深吸一口气,慢慢弯下腰。
五十八岁的人,腰弯得很低,几乎是九十度。
「求您,别走。」
这句话说完,他的额头几乎要碰到周牧野的手。
周牧野把笔放下了。
他看着徐总,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平静。
像是有人问他晚饭吃什么,他在想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