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与徐海东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徐文金在广播中听到了父亲的名字。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父亲已经去世了，想不到竟然成为了开国大将！
徐文金第一次从广播里听见父亲名字那年是1950年，这个在湖北乡下种了二十多年地的农村妇女，怎么也没想到记忆里早已模糊的父亲身影，居然成了北京城里的大人物。
她蹲在邻居家糊着报纸的土墙根下，听着铁皮喇叭里传出"开国大将徐海东"几个字，手里攥着的红薯干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事情要从1925年说起，那年在湖北黄陂徐家桥村，泥瓦匠徐海东和妻子田得斋迎来了长女。按着老辈人的规矩，孩子跟着教书先生起的名字叫徐文金。
要是没有后来那场翻天覆地的变故，这家人本该守着几亩薄田过安稳日子。
1927年冬天刮来的北风格外刺骨，黄麻起义的枪声惊醒了整个鄂豫皖山区，作为赤卫队长的徐海东带着乡亲们打土豪分田地。
起义失败那天夜里，徐家老少六十六口人倒在血泊里，连吃奶的娃娃都没放过。
三岁的小文金被母亲塞进灶膛才躲过一劫，等她爬出来时，只看见屋檐下滴滴答答往下淌的血水。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大风吹散的蒲公英，徐海东带着残部钻山沟打游击，田得斋抱着女儿东躲西藏。
直到1931年春天，在汉口监狱关了四年的田得斋才拖着病体回到老家。
为了活命，这个裹过小脚的农村妇女带着女儿改嫁给了篾匠高家。十六岁那年，徐文金穿着借来的红布褂子，坐着牛车嫁到了二十里外的穷山沟。
而在红军队伍里，徐海东的日子也不好过，长征路上那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肺，要不是卫生员周东屏背着他在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恐怕早就成了大别山里的孤魂野鬼。
这些事徐文金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家里土墙上贴着的"匪属"告示，连累得丈夫高振凯在保长跟前磕了十几个响头。
1950年开春，田得斋咽气前攥着女儿的手，断断续续念叨着"你爹该活着"。没过两个月，村里合作社的收音机里就传来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乡亲们撺掇着徐文金进城认亲，这个穿着补丁摞补丁衣裳的农妇，却蹲在门槛上抽了半宿旱烟。
最后还是县里来了两个穿中山装的干部，赶着骡车把徐文金接到了大连，临行前她特意把出嫁时的银簪子插在发髻上，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火车站月台上，穿呢子军装的徐海东被人搀着，远远望见个包着头巾的瘦小身影，突然就红了眼眶——当年离家时还在牙牙学语的小丫头，如今眼角都有了细纹。
在大连疗养院的两个月，是徐文金这辈子头回住上玻璃窗的房子，但没等她把新发的搪瓷缸捂热乎，父亲就让她收拾包袱回乡。
徐海东摸着女儿长满老茧的手说："咱家祖坟埋着六十六口子，如今新社会了，你回去带着乡亲好好种地。"徐文金没吭声，把搪瓷缸悄悄塞进了包袱皮。
回到村里，徐文金当上了妇女队长，春耕时节带着大伙挑粪施肥，三伏天领着姑娘媳妇们修水库。
有亲戚劝她给北京写信要点救济，她总说："我爹管的是国家大事，咱庄稼人的事得自己扛。"这话传到徐海东耳朵里，老将军在信纸上滴了好几个墨点子。
1958年秋收前，徐海东突然回了徐家桥，他在祖坟前烧完纸钱，转身就去了女儿家。
三间土坯房歪在坡地上，房梁用杨树杈子顶着，窗户上糊的油纸补得跟百衲衣似的。
徐文金把家里下蛋的老母鸡炖了汤，又跟邻居借了四个鸡蛋。徐海东举着筷子直叹气："留着下蛋换盐巴多好，你这败家丫头。"
这顿饭吃得父女俩心里都不是滋味，徐海东临走时塞给外孙两块钱，徐文金追着吉普车跑了二里地，硬是把钱塞回了警卫员口袋。
后来闹饥荒那几年，高振凯饿得全身浮肿，五个孩子瘦得跟麻秆似的，徐文金半夜去挖观音土都没往北京递过一句话。
1970年开春，徐文金突然接到电报让去郑州，躺在病床上的徐海东已经说不出话，攥着女儿的手直掉眼泪。
等办完丧事，大弟徐文伯送她到火车站，偷偷往包袱里塞了二百块钱和个旧手电筒。
徐文金摸着那个铁皮手电筒，想起小时候母亲常说的"你爹走夜路总摔跟头"，突然就蹲在月台上哭出了声。
往后的日子还是照旧过，村里通电那年，徐文金把手电筒捐给了村小学，有记者来采访老将军的后人，她总躲着不见。
直到2004年县里修地方志，工作人员再三追问，这个八十岁的老人磕了磕烟袋锅："我爹说得对，当官就得给老百姓办事。你看现在村里通了公路，家家吃上白米饭，这不比啥都强？"
如今在徐家桥村口，还能看见当年徐文金带着乡亲们修的水库。
蓄水池边的老柳树底下，偶尔有歇脚的老汉念叨："徐家丫头不容易啊，亲爹当了大官还跟着咱们啃窝头。"这话顺着山风飘过层层梯田，惊起几只啄食的麻雀，扑棱棱飞向远处青翠的山梁。
参考文献：[1]周红一,袁甜.像父亲一样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访大将徐海东之女徐文金[J].党员生活（湖北）,2006(10):13-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