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我在加油站当加油员,每天拎着拖把抹布在厕所转悠。有天蹲着擦蹲坑时,墙角钩子上挂了个鼓囊囊的帆布包,我顺手扯下来瞅了眼——好家伙,四沓红票子摞得跟砖头似的!当时我工资才1500块,不吃不喝攒两年都够不着这数,手心瞬间冒出一层汗。
可咱爹从小就念叨“不是自己的不能要”,我抱着包撒腿就往站长办公室跑。站长老张是加油站“土皇帝”,当年也是从加油枪后面熬出来的。他瞅见包那刻,眼皮都没抬就调监控:“女厕所丢的包,查最近半小时进出的女的。”果然,监控里一个穿褪色蓝布衫的大姐,攥着包从大巴车下来时跟护着命根子似的,上车时却两手空空,上车前还跟被抽了魂似的拍大腿。
老张一拍桌子:“查大巴车电话!”等我们联系上司机时,那大姐正瘫在座位上哭得直抽抽。原来这钱是她东拼西凑给孙女治白血病的救命钱,刚在县城取了现金,结果上厕所落下了。
加油站那会儿正忙得脚打后脑勺,加油枪“咔嗒咔嗒”响成一片。我这边刚给辆大货车加完油,就听见站口“嗷”一嗓子,大姐跟阵风似的冲进来,抱着老张的胳膊就往下跪,鼻涕眼泪糊了人家半身制服。看热闹的司机们“呼啦”全围过来了,加油站堵得水泄不通,老张赶紧拽着大姐往办公室躲,临走还冲我使眼色:“小陈,快去给3号枪补油!”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大姐突然冲出来攥住我的手,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小伙子你是我孙女的再生父母啊!”我当场就懵了,结结巴巴解释这是加油站规矩,换谁都得还。结果大姐根本听不进去,哭得更凶了,倒是老张在旁边盯着我直乐,那眼神跟捡着宝似的。
这事在片区传开后,总部派人来表彰。老张捧着五千块奖金直往我兜里塞:“小子,好样的!”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老头开始手把手教我管油库账目,还让我考数质量管理员。后来我成了总领班,管着二十多号人,再也不用满场子疯跑着拔油枪了。
最暖心的是,大姐隔三岔五就寄老家特产来,腊肠、笋干、枇杷蜜,快递箱上还总贴着歪歪扭扭的字条:“给恩人哥哥尝尝”。去年春节,她女儿带着外孙女专程来加油站看我,小姑娘扎着羊角辫,脆生生喊“叔叔好”,那声音甜得能化开加油站的水泥地。
现在回头想想,当年那四万块钱不过是过眼云烟,可这份沉甸甸的情分,够我受用一辈子。每次摸着工牌上烫金的“优秀员工”,我都忍不住乐——这哪是捡钱啊,分明是老天爷往我怀里塞了个聚宝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