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2月,蒋介石的侍从室给在西安的胡宗南发来密函,内有三件东西:一是蒋介石手令:“兹派蒋纬国任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少尉排长。”二是蒋纬国的履历,说明他曾在苏州东吴大学学习,德国慕尼黑军官学校毕业,也在美国陆军航空队战术学校和指参学院学习过。三是蒋纬国的一张半身照片。 胡宗南捏着密函的手微微发紧,羊皮灯罩下,蒋纬国照片里笔挺的军装刺得他眼睛生疼。窗外的西安城飘着细雪,哨兵的皮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咯吱声,可他耳边全是蒋介石在庐山军官训练团训话时的重音:“军队是党国的命脉,黄埔是军队的根本。”这轻飘飘的三件东西,哪里是简单的人事安排,分明是委员长在西北布下的一枚关键棋子。 副官端着热茶进来,见胡宗南盯着照片出神,小声问:“胡长官,这蒋二公子......”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胡宗南猛地起身,军大衣扫落桌上的作战地图:“备车,去第一师师部!”
腊月的寒风灌进车厢,他摩挲着手令上遒劲的字迹,想起去年在重庆,蒋介石拍着他肩膀说“西北就靠你了”时,眼底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第一师的营房里,煤油灯滋滋冒着黑烟。师长盯着履历表上那些金光闪闪的求学经历,挠着后脑勺直嘟囔:“喝过洋墨水的少爷兵,能扛得住咱这儿的苦?”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皮靴声。
胡宗南板着脸进门,把密函重重拍在桌上:“从今天起,蒋纬国就是你们排里的兵。训练别手软,犯错该罚就罚!”这话让在场军官面面相觑——哪个不知蒋纬国是蒋介石的心肝宝贝? 几天后,蒋纬国来了。他戴着崭新的船形帽,皮靴擦得锃亮,往队列里一站,和周围灰头土脸的士兵格格不入。老兵们背地里嚼舌根:“瞧这细皮嫩肉的模样,怕是连刺刀都握不稳。”可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娇贵的公子哥,竟真的跟着队伍摸爬滚打。寒冬里练瞄准,他趴在结冰的泥地上一趴就是两小时;急行军时,别人背三十斤,他偏要多扛两袋炒面。 消息传回重庆,蒋介石对着战报上“蒋纬国训练刻苦”的字样,嘴角难得露出笑意。可胡宗南却笑不出来。他看着蒋纬国在士兵中威望渐长,突然意识到,这哪里是什么少尉排长,分明是委员长伸向西北军权的一只手。那些深夜里,他对着军用地图反复思量:如何既保住自己“西北王”的地位,又不得罪这位未来可能翻云覆雨的“少帅”? 这场看似普通的人事调动,实则是国民党高层权力博弈的缩影。当基层士兵还在为一口饱饭拼命时,达官显贵们早已在军权的棋盘上落子布局。
蒋纬国的少尉肩章上,折射出的是国民党内部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而那些被裹挟其中的普通军人,不过是大人物手中用来平衡权力的筹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