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9年8月,谭嗣同的二哥去世,风水先生表示今年都没有葬期,并说“如果非要现在下葬,家里会损丁”。然而,谭嗣同却信誓旦旦说道:“如果真要丧丁,就在我的儿子身上应验吧!”没想到不久后,这句话还真应验了。
谭嗣同的妻子李闰听了这话,伤心至极,没想到丈夫会这样“诅咒”自己的孩子。
就是谭嗣同的二哥嗣襄下葬不久,他刚周岁的儿子兰生突发高烧,经全力救治无效而离世。
或许这本就是一个巧合,但谭氏族人都认为是因为谭嗣同犯了咒神,兰生才夭折的。
然而,儿子夭折没几年,1898年9月,戊戌变法失败,谭嗣同、康广仁等六君子在京师菜市口蒙难。 此时的李闰已经哀痛欲绝,几年前失去了儿子,现在又失去了丈夫。
说起李闰,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她的原籍是长沙望城县杉木桥。
1883年,十八岁的李闰与谭嗣同在湖北武昌举行了婚礼。
由于李闰从小受的是封建礼教,她与其维新思想、改革主张的丈夫并不合拍。而且为了扩展视野,谭嗣同经常外出学习,也不愿意走应考仕进之路。
李闰却觉得丈夫如果参加科举,必定会金榜题名。可他不但不参加,还主张废除科举。
不过这些并没有影响夫妻俩的感情,谭嗣同北上后,牵肠挂肚的李闰对月焚香,祈求远行的丈夫顺利平安。她在日记中写道:“如有厄运,信女子李闰情愿身代。”
谭嗣同在在期间,经常给李闰写信。信中没有他平常文字中的金戈铁马,而更多的是儿女情长。
那时候的李闰以乐羊子妻自居,默默支持着丈夫的变法维新大业。
当谭嗣同发起成立中国妇女会的时候,李闰出任理事并承担了许多具体工作。当谭嗣同发起妇女不缠足运动的时候,李闰带领家中的大足仆妇走上街头宣传不缠足的好处。
1897年,李闰和康广仁之妻黄谨娱倡办上海女学,筹划设立女子学堂。
李闰认为,女学课程除了讲授“方言”(指外语)、算学,以医学最为适宜。因为当时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即使学习了其他高深的专门知识也难以得到社会的承认,而学习医学知识,掌握了一般的医疗技术,城乡特别是农村非常需要,就业的机会非常多。她认为妇女只有解决了职业问题,才能在经济上独立。
1898年9月28日,谭嗣同壮志未酬、英勇就义。
李闰悲痛欲绝,恨不能追随亡夫而去。
但是她看到年近八旬的公公因受牵连罢官回家,大哥嗣贻、二哥嗣襄去世后留下的懦弱的嫂嫂、侄儿等一大家子人,个个长吁短叹,李闰一脸凄惶。
等谭嗣同的后事处理完后,公公郑重其事地对李闰说:“从今往后,这管理家务,教育子女,我一概交给你来承担……”
公公谭继洵让谭嗣同的一个侄儿兼祧给李闰为子,并且把两个侄女的教养重担一并交给了李闰。
在公公眼里,李闰是个有责任有担当又能成大事的儿媳妇。
有一次,李闰的公公谭继洵见到她的父亲,第一句话就是:“你女儿是个好女儿,我儿媳也是一个好儿媳!”
可见在公公的眼里,李闰绝对是一个贤淑的好女子。
听了公公的一番话,李闰感到肩头的责任重大。
她把悲伤藏进心底,在卧室的墙上悬挂了谭嗣同的画像,并根据丈夫狱中诗句“忍死须臾待杜根”改名为“臾生”,表示自己含悲忍辱暂且苟活之意。
在以后的岁月里,李闰辛苦抚养孩子,修建谭嗣同烈士祠,宣传谭嗣同的思想。
她继承丈夫遗志,以家国复兴为己任,慷慨拿出大部分家产,联合有识之士一起创立了浏阳第一所女子师范学校。
经过一年多的筹备,1913年初,浏阳县女子师范学校终于正式成立。
学校一共有二十多个学生,都是李闰他们上门动员来的。因为学校虽然办成了,但真正愿意送女子来读书的家长并不多。
李闰经常到学生宿舍巡查,悄悄地为学生盖好被子,将学生放乱了的东西摆整齐。
除此之外,李闰还热衷社会福利慈善事业,当时社会上有很多弃婴,而且大多都是女婴,为此她倡导成立一个收容弃婴的场所,并带头捐出一部分钱财。于是,浏阳便有了第一个弃婴局。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李闰和青年学生一样,手举一面旗子,高呼“外争主权”“内除国贼”等口号。一些原本犹豫观望的人见状,也纷纷涌入游行队伍。
1925年4月,李闰六十岁生日那天,她谢绝宾客,没有做寿,但康有为、梁启超还是合送了她一块横匾,上书“巾帼完人”四个大字。
令人可惜的是,李闰刚过完60大寿不久就病逝了。人们遵照她生前的遗愿,将她葬在谭嗣同墓地附近。
李闰和谭嗣同虽然是封建的包办婚姻,可是他们夫妻二人却是志同道合的佳偶。
李闰一生坎坷曲折,婚后丧子,中年丧夫,但她凭着惊人的毅力闯过道道难关,并且继承丈夫谭嗣同的遗志,不愧为巾帼英雄,女中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