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结婚时有个约定，婚后我不做饭不刷锅，不刷碗快一年了，这活儿一只老公干着他做饭又快又好吃，我本挺幸福的，可他有个坏毛病，吃完饭不马上刷碗都堆在水池等下次做饭时再刷，有时甚至隔夜。 厨房的玻璃窗蒙着水汽，抽油烟机隆隆作响。我站在门框边看他颠勺，油星子欢快地蹦到围裙上，青椒肉丝裹着酱汁滑进白瓷盘。结婚一年零三个月，这个系着粉红碎花围裙的男人总能把烟火气烹出诗意。 水槽里歪着昨天的汤碗，碗沿结着暗黄的油膜。上个月买的草莓在蓝边瓷碗里发了霉，像幅抽象派油画。我第五次举起手机想拍照发闺蜜群控诉，镜头却总被他新煎的溏心蛋抢了焦点——滋滋作响的油锅里，蛋黄在蛋白摇篮里轻轻晃动。 前天夜里起风，没洗的砂锅飘出酸笋味。我捏着鼻子把碗碟垒成危楼，他端着姜撞奶来哄人，瓷勺碰着碗壁叮咚响。"你看这砂锅，"他舀起奶皮，"像不像我们刚恋爱时吃大排档用的那个？"月光淌过隔夜碗碟，忽然就照见了七年前夜市摊上，那个把小龙虾剥成花的少年。 今早发现他偷藏了橡胶手套，洗碗时哼着荒腔走板的《甜蜜蜜》。窗台上新添的绿萝在洗洁精泡沫里舒展叶片，晨光给堆叠的碗碟镀上金边。或许婚姻就像这方洗碗池，总要容得下几片菜叶沉底，经得起油星子浮面，才能在日复一日的腌臜里，打捞出生活本真的光泽。 当第N次看见他对着水槽皱眉挠头，我突然读懂了这个固执男人的温柔：他哪里是懒，不过是把洗碗的时辰攒起来，好让下一顿饭前的时光，多些围裙擦手时的相视而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