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2年冬天，曾国藩新婚当夜，洞房里的灯一亮，他的妻子欧阳氏看清楚了他的身体，全身起皮、脱屑，像披了一层蛇皮，欧阳氏吓得后退几步，差点哭出声来。她压住情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冷地说：“你要是能挣个一品诰命，我就跟你过一辈子。”曾国藩眼圈发红，没说话，狠狠点了头。 那年他还不叫曾国藩，正式的名字是曾子城，家里只是湖南湘乡一户读书人家，他出身虽不错，但八股文考了几年都没考上进士，老师贺长龄觉得他人品端正，就托人给他牵了这门婚事。 欧阳氏，是欧阳凝祉的女儿，家世不俗，才貌也有，按常理说，这桩亲事门当户对，可欧阳家那边早有点犹豫，嫌曾家儿子考运不好，眼看要黄，欧阳氏反倒做主，不顾父母意见，说要嫁过来。 她到底是图什么？没人说得清，有传说说她打小信命理，相士说她嫁的丈夫将来会封侯。 也有说她是看不上那些空头才子，觉得曾涤老实肯干，总之她嫁了，而那一身皮肤病，是洞房花烛夜才揭开的。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是种慢性皮肤病，老百姓叫“火蟒藓”，现在叫银屑病，皮肤一层层往下掉，越急越痒，时轻时重，不传染但吓人。 欧阳氏那晚没哭也没闹，只是提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条件，她不是戏言，也不是要逼走曾涤，她是真的在赌，这个男人是不是能配得上她。 婚后日子不好过。曾涤第二年去参加会试，又败了，接下来的几年，连考连落，一次两次还撑得住，五次都不中，连村里人都摇头，说：“书读到这份上，还是回家种田算了。”家里也开始烦了，亲戚埋怨，邻里讥讽，说他是“酸丁”。 可欧阳氏没有退，她管账管家，还管他的功课，他白天去学馆，晚上回家，饭都没热，直接把书摆上。她亲自磨墨，坐在一边听他念。 念得不对，敲他一下，后来她干脆放狠话：“你再不中，我就削发为尼，你回你老家去吧。” 1838年，曾涤考中了进士，这个消息传到湘乡，家门口挤满人。中的是三甲，名次不高，可够资格进翰林。 他奉旨入京，被点为检讨，也就是那年，欧阳氏得了朝廷赐下的“六品孺人”称号，虽是个小诰命，但终究算是入了品。 在翰林院几年，他做得不太如意，书生一身正气，说话太冲，不大会为官，咸丰初年，礼部出了一桩案子，说是乡试时有人行贿舞弊，曾涤虽然没直接参与，但被牵进去，成了众矢之的，他一度请辞，说要回乡守孝。 母亲去世后，他确实回湘乡了，欧阳氏和他一同回去，几乎变卖了家里的积蓄，可这正是他命运转向的时候。湘南起事，太平军席卷江西湖南，朝廷兵力不足，曾涤在乡间自招义勇，组起湘军。 这事当时很多人反对，说一个读书人哪懂兵法，但欧阳氏却力挺，她一面管后方，一面组织军需调度，亲自清点军粮、分配军衣，将士都叫她“夫人军师”。 战事一打就是十年，湘军成了清廷倚重的武装，曾涤此时改名“国藩”，官职节节高升。 1864年，太平天国天京被攻破，曾国藩立下头功，皇帝封他为“一等毅勇侯”，这已是文臣中极高的爵位，而欧阳氏，也顺理成章得了一品诰命，正牌“诰命夫人”。 那年她才五十多岁，封赏下来，照例要进京谢恩，慈禧设宴，她穿着官服进宫，身披绣金凤袍，头戴四品夫人钿钗。 旁人看着风光，可她心里清楚，这一步一步，都是拿命换来的，宴后她被赐一块匾，“贞懿夫人”。御医问她皮肤病的来历，抄下方子，说要留进《曾国藩医案》。 几年后，曾国藩身子出了问题，渐渐衰弱，1872年，他病死在南京，，遗体运回长沙，葬入昭忠祠边。 他生前交代，皮肤之疾未曾好转，死后勿遮掩，由欧阳氏亲自料理丧事，她守灵三年，写了一篇祭文，刻在碑上：“夫君以丑躯成大业，妾以陋室守忠魂。” 她再没改嫁，也没大张旗鼓守节，只是照常操持家中事务，替子孙铺路。 她的两个儿子中，长子曾纪泽后来当了驻英法公使，是清朝较早的一批外交人才，欧阳氏晚年守着家训，不教孩子好高骛远，只念一句话：“人有缺陷，不妨立事。” 1890年，她在湘乡病逝，丧礼简办，家人按她遗愿，不穿孝帛，不请戏班，，她说：“我一生不图热闹。”诰命封号也随她的死一起沉寂，到了民国年间，没人再提起那段往事。 只在《列女传》中，有一笔记载，说她“以残躯励丈夫，以贞节守家业”，现在看，那句洞房夜说出口的“你若能挣得一品诰命”，真不是气话，而是人生的起点。 参考资料： 王定安，《曾国藩年谱长编》，中华书局，1986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