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一名解放军师长,大腿根部受伤住院,这时,一19岁女护士来到他的病房,给他换药,谁知,师长竟连连摇头说:“换男护士来!”
胶东野战医院的竹帘被秋风吹得啪啪作响,三十岁的周志坚躺在硬板床上,军裤褪到膝盖处,古铜色的脸庞涨得通红。
三天前那颗钻进大腿根的子弹,此刻成了比国民党重兵集团更棘手的难题。
"首长,该换药了。"
清脆的女声在门口响起,惊得周志坚扯过被单就往身上盖。
十九岁的护士长矫明端着药盘进来,白大褂口袋里插着支钢笔,齐耳短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她伸手要掀被单时,这个在战场上身先士卒的师长突然死死攥住被角,喉咙里挤出句话:
"换...换个男同志来。"
病房霎时安静得能听见药液滴答声。
矫明举着镊子的手僵在半空,忽然噗嗤笑出声:
"首长,您这伤要是再往上两寸,我们倒真得请妇产科会诊。"
话说出口才觉不妥,小姑娘耳根瞬间红透,低头摆弄纱布掩饰慌乱。
这幕正巧被路过的医院政委撞见。
傍晚查房时,政委拿着病历本憋笑:
"老周啊,咱们院总共八十七名护士,清一色都是女同志,要不你给中央打个报告,特批个男护士过来?"
周志坚臊得把军帽扣在脸上,露在外头的耳朵尖红得发亮。
僵局是被许世友打破的。
这位雷厉风行的司令员听说爱将闹别扭,连夜骑马从指挥部赶来。
沾着泥星的马鞭往床头一敲:"矫明同志三代赤贫,护理技术全军比武拿过头名!你小子再磨叽,老子现在就给陈老总发电报,说你搞封建思想!"
周志坚到底没拗过组织的安排。
次日清晨,当矫明端着药盘进来时,他闭着眼装睡,却听见窸窸窣窣的拆绷带声。
冰凉的碘酒涂在伤口时,矫明忽然轻声说:
"您别动,这位置容易感染。"
呼出的热气拂过皮肤,周志坚浑身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额头沁出细密汗珠。
换药成了特殊的战场。
矫明总在纱布下压张字条,有时画个龇牙笑的伤员,有时抄半首军旅诗。
周志坚起初板着脸不理会,直到有天字条上写着:
"昨日收治三名小战士,都说要学师长忍痛不吭声。"
他盯着泛黄草纸看了半晌,提笔在背面画了把歪歪扭扭的冲锋枪。
这隐秘的交流持续了半个月。有天矫明换完药没急着走,指着窗外操练的新兵问:
"听说您带着三十多人端掉过百人据点?"
夕阳把她的侧脸镀上金边,周志坚讲起战术部署时,姑娘眼里跳动的光比晚霞还亮。
说到最后他鬼使神差补了句:
"等伤好了,教你打绑腿。"
许世友的催婚电报来得比预期还快。
深秋的清晨,周志坚被政委按在条凳上刮胡子,警卫员捧着新浆洗的军装候在旁边。
矫明穿着借来的碎花袄出现时,他正被剃刀刮得龇牙咧嘴,抬眼瞧见姑娘鬓角的野菊花,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
婚礼在伤员们的起哄声中仓促举行。
文书用红纸剪的喜字贴歪了,炊事班熬的杂粮粥还掺着谷壳。
周志坚拄着拐杖敬军礼时,矫明突然伸手替他扶正衣领。
粗糙的指尖擦过脖颈,烫得他差点摔了搪瓷茶缸。
闹洞房的人群刚散,侦查兵就送来紧急情报——二十里外发现敌军电台。
月光下的告别像出默剧。
矫明往他兜里塞了块麦芽糖,周志坚解下伴随多年的怀表塞进她手心。
凌晨突袭打得漂亮,缴获的电台里还截获了重要情报。
黎明时分,浑身硝烟的师长揣着半包缴获的洋火往回赶,却见新媳妇蹲在灶前吹火,呛得眼泪汪汪地熬小米粥。
这场始于尴尬的姻缘,在战火中淬炼得愈发坚韧。
莱阳战役时,矫明顶着轰炸转移伤员,背上绑着不满周岁的儿子。
周志坚带着突击队穿插敌后,军装口袋里始终装着全家福——照片里穿护士服的姑娘抱着婴儿,背后是歪歪扭扭的喜字。
1955年授衔仪式上,周志坚摩挲着中将军衔肩章,忽然转头对观礼席上的妻子说:
"当年那枪要是偏两寸,可就遇不上你了。"
矫明白了他一眼,手却悄悄覆上他膝头的旧伤疤。
台下摄影记者定格了这个瞬间,照片里不苟言笑的将军,眼角笑纹温柔得能盛住整个胶东的月光。
八十年代整理战史时,工作人员在档案袋里发现个铁皮盒。
锈迹斑斑的盒盖里粘着块板结的麦芽糖,糖纸背面钢笔字依稀可辨:
"1947.11.7夜,双喜。"
据说每次有年轻参谋问起这段往事,白发苍苍的老将军总会摸着腿根伤疤笑:"这可是革命的月老给戳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