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 年，27 岁的胡友松发现生理期没正常来，便问 75 岁的丈夫李宗仁怎么办。谁料，李宗仁激动地抱住她说："难不成是怀孕了？" 胡友松一听，却突然崩溃大哭 —— 镜中映出丈夫松弛的皮肤和斑白的鬓角，而自己手腕上还戴着治疗胃病的药盒，医生早说过她因常年服药已是不易受孕的体质。 李宗仁的结发妻李秀文记得，1911 年嫁给隔壁村青年时，他还只是个穿着土布褂子的军校生。 这个自幼受宠的广西女子，婚后把李家老宅打理得井井有条，直到 1925 年北伐枪响，丈夫把她和儿子李幼邻送到香港，自己身边却多了个叫郭德洁的女学生。 "他说那是机要秘书。" 李秀文抚摸着儿子的课本，书里夹着李宗仁在战场上寄来的照片，背景里总有郭德洁的身影。 郭德洁是李宗仁政治生涯的影子。这个出身贫寒却聪慧好强的女子，跟着他从广西打到北平，在南京政府的交际场上，用流利的英语和得体的旗袍为他赢得声望。 1949 年两人流亡美国，在新泽西的别墅里度过十几年，她总在书房挂着李宗仁的戎装照，却在 1965 年随他回国后，因乳腺癌迅速凋零。 临终前她抓着丈夫的手："德邻，别再娶了，好好活着。" 1966 年初春，胡友松第一次走进东交民巷的李宗仁公馆。这个毕业于医专的姑娘，原以为只是来应聘 "生活秘书"，却被 75 岁的老人突然握住手。 "我见过你母亲胡蝶的照片，你比她还漂亮。" 李宗仁的美式亲吻落在她脸颊，让这个自幼颠沛的孤女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眼前的老人刚拒绝了组织安排的年轻护士，执意要找个 "能说上话的伴"。 婚礼简单得像杯白开水。周恩来总理派人送来贺礼，统战部的干部笑着说："这是跨越半个世纪的结合。" 胡友松看着丈夫特意定做的情侣睡衣，大一号的那件袖口已磨出毛边。婚后第一个冬天，李宗仁带她去十三陵，在明成祖的石碑前，他突然说： "我这辈子打了太多仗，现在只想跟你过几天安稳日子。" 她望着他被风吹乱的白发，第一次觉得年龄差不是鸿沟，而是岁月的馈赠。 1966 年夏天的误诊，像块投入心湖的石头。胡友松攥着医院的化验单，想起婚前体检时医生的叮嘱："长期吃避孕药，子宫环境很脆弱。" 李宗仁却把她揽进怀里："1937 年台儿庄战役时，我以为自己活不过 30 岁，现在能有你，已是老天眷顾。" 他指着床头柜上的药瓶，那是她治疗胃神经官能症的药，"这些比孩子更重要。" 这场虚惊让胡友松读懂了丈夫的孤独。她开始整理他的口述历史，发现这个叱咤风云的将军，在日记里写满对郭德洁的思念，却从未提及远在香港的李秀文。 直到有天，她在旧皮箱里翻出张 1950 年的全家福，李秀文抱着孙子站在角落，笑容拘谨却温柔。 "她还活着，102 岁了。" 李宗仁看着照片喃喃道，"等时局好些，接她回来看看。" 1969 年李宗仁病逝时，胡友松正给他读《人民日报》。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别改名字，就做胡友松。" 后来她遵守遗嘱，把丈夫的藏书捐给国家，自己搬进胡同里的大杂院，在街道诊所当护士。有人问起那段婚姻，她总指着腕上的旧表："他送的，说时间比什么都珍贵。" 如今北京西总布胡同的老人们还记得，那个总穿蓝布褂子的胡大夫，会在每年清明节去八宝山，给李宗仁的墓碑旁放上束月季。 而香港的李幼邻直到晚年才明白，父亲最后娶的这个年轻妻子，其实是他漂泊一生后，找到的最贴近人间烟火的归宿。 就像 1966 年那个误诊的夏天，胡友松哭着靠在李宗仁肩头，听他哼起广西民谣时，窗外的合欢花正落满庭院，把忘年的爱恋，酿成了岁月里最沉静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