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山东一大娘给八路军煮了浓稠的小米粥，饥饿的战士们狼吞虎咽。班长发觉不对劲，放下碗筷大声喊道：“不对，这粥有问题！” 赵青山是在小兰失踪第五天，才彻底弄明白的。 那天一早，他去周大娘屋里借簸箕，刚进门就听见磨谷子的声音。他站在门口看了几眼，没说话。谷子磨得很碎，掉在石槽里发出干涩的响动。那一刻，他忽然想起来，小兰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可是战士们没工夫细想这些，连着几天小分队都在外围打埋伏，回来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粥一端上来，不管稀稠，全都哗啦啦下肚。 赵青山是第三个动筷的。他刚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眉头一皱，粥太稠了。这个季节，村里人家的粮都没了，这一锅粥哪来的这么多米？ 他喊了一声：“不对，这粥有问题！”周大娘正在院子里劈柴，听见动静跑了进来，一看大伙都站起来了，忙摆手：“孩子们别怕，是我借来的谷子，不是坏东西！” 赵青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问：“小兰呢？”谁都知道她家那个小女儿，才五岁，叫人又甜又黏，一回来就往战士腿上扑。可从那次出任务回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周大娘把柴刀一扔，坐在门槛上，低声说：“给人家了。” 原来前几天，她悄悄把小兰送到邻县的王家，说是当童养媳。王家有粮，家底厚，不打孩子，还愿意出点粮食做聘礼。她也没多挑，就把小兰送了过去。 “我跟她说是去串亲戚。”周大娘咕哝，“她还抱着我笑，说回来要带糖给你们吃。” 赵青山那晚睡不着，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王家村。他没带枪，走了十几里山路。回来后，谁也没问他去了哪儿。他只是回到屋里坐下，把那碗没喝完的粥端起来，一口一口喝完了。 这件事以后，谁也没再提小兰。周大娘照样烧火做饭，白天下地干活，晚上还会把吃剩的菜分一半晒成干粮，说是以后上路能带着吃。 战士们也没再多问粥的事，只是每次吃饭前都要往门口看看，有时看看猫，有时看看影子。 周大娘的丈夫周振苍原来是地下党，三九年被敌人发现，死在联络路上。那以后，三个孩子全靠她一人带大。她没哭没闹，还是早出晚归干活，有时还帮部队送情报。 有一回，国民党来砸抗战大会，她当夜就带着遇难者家属穿孝衣，跪在112师营地门口一整天，把人给逼出来了。 后来听说她还和师长吵过一架，说话不带一个“请”字。但这一切，战士们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只记得有一年冬天，粥特别浓，小兰不见了，赵青山一夜没回来。 再后来，部队要转移。那天临走，周大娘拎着口袋跟到村口，说了声：“都走好。”赵青山把一个小布包塞她怀里，是大伙凑的钱，买了点布和盐。 “我不缺这个。”她说。赵青山没回话，只说：“你收着。”她站了一会儿，没还回去，转身走了。 等人都走远了，赵青山回头看了一眼，她还站在原地，手里提着布口袋，帽子被风吹歪了。 这事没谁再提，可过了几年后，赵青山成了团长。他有次带队路过湖北麻城，听说那儿有个叫周大妈的老太太，曾经救过王树声。 那年，国民党来抓人，说藏了共产党。老太太不说话，把自己儿子拉出来：“是他。”儿子当场被带走，后来再也没回来。 王树声藏在她家的地窖三天，走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只给他拿了口锅、一把干粮。 还有红安的兰大妈，三年内把丈夫、兄弟、儿子全送去参军，一个也没回来。可一听红军缺粮，她就把地卖了，换了粮，一袋袋扛上山。 这些人做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赵青山后来常说：“要是当年没那一锅粥，咱们那队人，有一半都活不下来。” 赵青山活到八十三岁，去世那年，护士在他床头发现一只旧木碗，碗底刻着两个字：小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