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救你自己,也想弄清楚她为什么变成这样,就跟我来。”辣球抓住摸鱼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像揣着一团火,“我们还有一夜时间,去拆了她的水晶鞋,毁了肥公公的阵眼。”
噬魂珠的震颤越来越急,地上的漩涡开始吞噬火光。摸鱼盯着辣球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突然想起二丫小时候总说:“摸鱼,要是你有两个就好啦,一个陪我劈叉,一个帮我抓鸡。”
摸鱼攥紧掌心的玉佩,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走。”
辣球拽着摸鱼往祭坛深处钻,黑袍扫过石壁时带起一阵阴风,那些符咒突然亮起红光,像无数只眼睛在暗处眨动。
“别碰那些符咒!”辣球突然低喝,反手将他往旁边一甩。摸鱼撞在石笋上,眼睁睁看见辣球的袍角擦过符咒,被瞬间燎起一串蓝火。辣球却像没事人似的拍掉火星:“肥公公的阵法白天弱夜里强,现在离天亮只剩三个时辰,得先找到水晶鞋的藏身处。”
两人钻进祭坛侧方的暗门,里面竟堆满了肥公公的“宝贝”——绣着符咒的手帕、沾着绒毛的线团,甚至还有个竹篮,把手处果然掉着银粉,和那半片水晶鞋碎片上的一模一样。
暗门深处突然传来“咔哒”声,像是什么东西被踩碎。辣球猛地按住他的嘴,两人贴在石壁后,看见肥公公提着灯笼走了进来,尾巴上的灰绒毛沾着草屑,嘴里哼着古怪的调子:“小母鸡,水晶鞋,叽叽歪歪,没人爱……”
他怀里抱着个锦盒,灯笼光晃过盒面时,摸鱼看清了——正是那双水晶鞋!鞋跟在暗处闪着冷光,果然比白天看到的更尖,像淬了毒的锥子。
肥公公把锦盒放在石桌上,转身去翻找什么,尾巴扫过桌面,带落一片绒毛。摸鱼正要冲出去,却被辣球死死按住。辣球指了指肥公公的手腕,那里戴着串骨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垚”字,和噬魂珠滴出的字迹一般无二。
“等他解阵眼。”辣球用气声说,“那串珠子是阵眼的开关,他每晚都要来注入灵力。”
果然,肥公公摸出个小铜壶,往骨珠上倒着银粉,嘴里嘟囔:“不知道垚后急什么,老奴这阵眼调得万无一失,明晚保管让摸鱼那小子魂飞魄散……”话音未落,他突然歪了歪头,像是听见了什么,耳朵抖了抖,“谁在那儿?”
摸鱼的心提到嗓子眼,辣球却突然吹了声口哨,调子和鸡的声音一模一样。肥公公果然愣了愣,骂骂咧咧地转身:“死母鸡,又跑出来捣乱……”
就在他背过身的瞬间,辣球拽着摸鱼扑过去。摸鱼一把抢过锦盒,手指刚碰到水晶鞋,鞋跟突然弹出根细针,针尖泛着乌光——竟是涂了锁魂用的墨汁!
“快跑!”辣球扯断肥公公的骨珠,珠子落地的瞬间,祭坛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噬魂珠在发怒。肥公公尖叫着转身,尾巴炸开一团灰绒毛:“抓小偷啊!有人偷娘娘的水晶鞋——”
两人在暗巷里狂奔,摸鱼怀里的锦盒烫得惊人,水晶鞋像是在挣扎。辣球突然拐进条窄巷,推开一扇破木门,里面竟堆着无数个稻草人,每个稻草人的胸口都贴着张黄纸,上面写着“摸鱼”二字,眼眶处插着的正是肥公公衣服上的符咒碎片。
摸鱼盯着那些稻草人,后颈的汗毛猛地竖起来。每个“摸鱼”的黄纸上都洇着黑渍,像被泪水泡过,又像……是血。他突然想起肥公公举着匕首的画面,那些稻草人胸口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心脏。
摸鱼的指尖刚触到稻草人胸口的黄纸,就被辣球猛地拽开。那些洇着黑渍的符纸突然泛起绿光,稻草人空洞的眼眶里竟渗出粘稠的液体,顺着秸秆往下淌,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水里映出的,是二丫举着匕首的脸,嘴角还挂着笑。
“别碰!”辣球的声音发紧,袍角的蓝火还没熄,“这些不是替身符,是二丫亲手画的锁魂咒。她的血混着你的气息,才能让符咒认主——肥公公要的是完整魂魄,她却想把你我拆成碎片,分别封进稻草人里。”
摸鱼手里的锦盒突然变沉,水晶鞋的尖针竟刺破盒面,在他手背上扎出个血点。那点血珠刚渗出来,就被鞋跟吸了进去,鞋身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像只贪婪的眼睛。
楼下传来脚步声,轻得像猫爪落地。摸鱼瞥见门缝里探进半只绣着银线的鞋尖,正是水晶鞋的样式。辣球突然拽着他躲进阁楼的横梁,摸鱼透过木板缝隙往下看,看见二丫提着灯笼走进来。
“摸鱼,我知道你在上面。”二丫的声音甜得发腻,像裹了层蜜,“辣球是不是跟你说我是坏人呀?他只是缕残魂,懂什么呢。”她蹲下身,指尖划过那些稻草人,“你看,我把你掉的头发都收着呢,就像你一直陪着我一样。”
横梁上的辣球突然剧烈颤抖,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显然是被二丫的气息压制住了。摸鱼攥紧手里的锦盒,水晶鞋的尖针硌得掌心生疼。
噬魂珠的轰鸣越来越近,阁楼的木板开始往下掉灰。二丫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眼神里浮出和肥公公如出一辙的贪婪:“既然你不肯下来,那我只好……亲自请你了。”
她抬手一挥,那些稻草人突然动了起来,关节处发出“咔哒”声,朝着横梁围过来。摸鱼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稻草人,突然明白辣球那句话的意思——他和他,从来都只是二丫棋盘上的两颗子。
辣球突然将半块玉佩塞进摸鱼怀里,自己纵身跳了下去,落地时化作一道红光,撞向二丫。“快跑!她的本命咒在水晶鞋的鞋扣里!”这是摸鱼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就被红光震得从横梁上摔了下去。
他跌在稻草堆里,怀里的锦盒摔开,水晶鞋滚了出来,鞋扣处果然刻着个小小的“丫”字。二丫的尖叫和辣球的闷哼混在一起,摸鱼抓起水晶鞋,看了眼窗外越来越亮的夜空,巷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七星连珠的第一缕光,正刺破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