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的尖叫和辣球的闷哼混在一起，摸鱼抓起水晶鞋，看了眼窗外越来越亮的夜空，巷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七星连珠的第一缕光，正刺破云层。
水晶鞋鞋扣上的“丫”字突然炸开，墨色的雾气从裂缝里涌出，瞬间缠住摸鱼的手腕。那些围过来的稻草人猛地扑上前，黄纸上的“摸鱼”二字渗出黑血，在他脚边汇成个旋转的咒印——竟是个困魂阵，而阵眼正是他手背上被鞋尖刺破的伤口。
“蠢货。”二丫的声音从雾气里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摸鱼抬头，看见辣球的红光被她捏在掌心，像捏着只垂死的萤火虫。“辣球说的没错，本命咒是在鞋扣里，但他没说，这咒印要你的血才能激活。”
二丫的指甲变得尖利，慢慢划向辣球的红光，“你以为那些稻草人是锁魂咒？那是我练手的傀儡，等你和辣球的魂魄被拆成碎片，这些傀儡就能变成无数个‘摸鱼’，替我在这个世界继续收集灵力。”
摸鱼的手腕被雾气勒得生疼，伤口处的血正被咒印吸走。他突然想起二丫送他玉佩时的眼神，那不是紧张，是在确认玉佩能否锁住他的魂魄。连辣球这缕魂魄碎片，都是她故意从时空裂缝里拽出来的。
“你小时候总说，要是有两个摸鱼就好了。”摸鱼的声音发哑，看着掌心渐渐透明的辣球，“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要把我拆成两个。”
二丫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在星光下格外清晰：“还是你懂我。等我带着无数个‘摸鱼’回去，村里的人都会怕我，再也没人敢笑我是只会变母鸡的丫头。”她猛地攥紧掌心，辣球的红光发出声凄厉的尖啸，“可惜啊，你这缕魂魄太蠢，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哭鼻子的二丫。”
七星连珠的光达到最盛，困魂阵的咒印突然亮起。摸鱼感到魂魄被撕扯的剧痛，辣球的红光在二丫掌心彻底熄灭的瞬间，他胸口的玉佩突然炸开，碎片扎进他的掌心——那不是什么护符，是二丫早就埋下的魂钉，用来在他魂魄离体时，彻底锁住最后一丝意识。
“安心去吧。”二丫的身影渐渐被墨雾笼罩，“我会让那些傀儡替你活下去，每年桂花开时，也会记得给你烧块桂花糕。”
突然，七星连珠的光如利剑般刺破云层时，水晶鞋鞋扣的“丫”字突然迸裂，溅出的不是墨雾，而是无数细小的黑虫，散发着阴森的鬼火，瞬间爬满二丫的手背。这些虫子名叫阴火虫，又阴又毒。专噬魂魄，正顺着她的血管往里钻，她低头时，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涌动着密密麻麻的黑影，像有无数条小蛇在游走。
“这是……阴火虫？”二丫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猛地甩手想甩掉虫子，却发现它们早已钻进皮肉，“肥公公明明说这虫子只咬旁人……”
辣球的红光从她指缝间挣脱，化作道火鞭，狠狠抽在二丫身上。“他没告诉你，这虫子认主的信物，是你的鸡血吧？你给稻草人画符时割破的手指血，早就被他偷偷收走，炼成了虫引。现在阵眼一破，这些虫子自然要找真正的‘主人’。你以为肥公公是真心帮你？那老太监早就想借她的魂魄喂虫，好让阴火虫更凶戾。”辣球的声音里带着狠戾，“你看那些稻草人胸口的黑渍，哪是什么血，是虫粪！她早就成了养虫的容器还不自知！”
二丫的惨叫声突然拔高，她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像被抽空的皮囊般贴在骨头上。那些阴火虫正从内部啃噬她的魂魄，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一点点消失，身体和灵魂都在被阴火虫嚼碎。
“摸鱼……救我……”二丫的眼球开始浑浊，里面爬满了细小的阴火虫，“我错了……我不该信肥公公……”
七星连珠的光达到最盛时，二丫的身体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猛地瘪了下去。阴火虫啃光了她最后一丝魂魄，从她七窍涌出，在空中聚成个巨大的虫球，却被辣球化作的火鞭抽得粉碎，发出刺鼻的焦臭味。
地上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皮囊，像件被丢弃的旧衣服，连骨头都被虫群啃成了粉末。
摸鱼踢开那具空皮囊，掌心的水晶鞋突然碎裂。辣球的红光钻进他胸口，留下句平静的话：“贪心和轻信，从来都是最毒的药。”
摸鱼走出阁楼时，天已大亮，祭坛方向飘来焦臭的风，肥公公的尸身倒在石桌旁，喉咙里还卡着半串骨珠，显然是被反噬的虫群咬死的。巷口的桂花花瓣落了一地，被早起的鸡群啄食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突然，胸口传来一阵温热的悸动，辣球的红光在他体内轻轻震颤。摸鱼低头，看见掌心的玉佩碎片正隐隐发亮，碎片边缘的纹路竟与祭坛石壁上的符咒渐渐重合，在晨光里拼出个旋转的漩涡——竟是个临时的时空裂缝，正是他穿越而来时的那种波动。
辣球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如释重负的轻颤，“这是回家的路，快进去。”
摸鱼回头望了眼阁楼的方向，那里早已恢复平静，仿佛二丫的惨叫、虫群的嘶鸣都只是一场噩梦。
“走吧。”他轻声对自己说，抬脚迈入漩涡。红光在他周身形成护罩，隔绝了身后世界的焦臭。穿过漩涡的瞬间，他听见无数细微的声响——是二丫小时候的笑声、肥公公的哼唧、辣球最后的叮嘱，这些声音像被风吹散的烟尘，渐渐消失在时空的褶皱里。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摸鱼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脑海中的记忆真切而疏远，已经没办法判断到底是不是梦境。
这时候突然手机来了一通视频电话，是自己的好哥们抓鸡，抓鸡是摸鱼的发小，几年前刚生了一堆双胞贴女儿小粒和小鱼，因为两个人关系好，所以一对女儿都认了摸鱼当干爹。
摸鱼接通视频，抓鸡正在抱着两个女儿玩耍
“抓鸡，我问你一个问题哦，如果人有一段记忆，非常真切，但是又离谱到像不曾发生过，找不到存在的证据，那这算什么啊这”
“算你妹啊”大闺女小粒抓着手机咯咯笑着。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