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昌准备处决一个逃兵,写手令时“毙”字不会写,就想改成打200军棍,可棍字也不知道怎么写,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底细,便说道:“看来是那小子命不该绝,把他放了吧。”逃兵也没想到,因为张宗昌是文盲,自己捡了一条命。
夜色如墨,济南城外的军营里,火把噼啪作响,映得营地如同白昼。帐篷外,寒风裹着黄土味儿钻进鼻孔,士兵们裹紧破旧的棉袄,低声咒骂这鬼天气。帐篷中央,张宗昌一身戎装,粗壮的身影在灯影下晃动,像头被激怒的熊。他瞪着地上跪着的逃兵李长顺,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怒吼:“跑?老子给你吃饱穿暖,你还敢跑?!”
李长顺抖得像筛糠,脸上血痕混着泥土,嘴唇哆嗦着:“督军…饶命…我…我家里老母病重…”话没说完,张宗昌一脚踹翻旁边的木凳,咆哮:“老母?战场上谁管你老母!跑就是死罪!”帐内空气仿佛凝固,卫兵们大气不敢出,唯恐触了这头“混世魔王”的霉头。
张宗昌,山东掖县人,绰号“狗肉将军”“长腿将军”,是个在乱世中崛起的传奇军阀。他没读过多少书,识字不过百,却凭着一身蛮力和过人的机敏,从闯关东的苦力混成奉系军阀的头目,掌管山东、江苏等地,麾下数万兵马。他的故事,总是带着几分荒诞和血腥,而这一夜,李长顺的命运,就在他手中摇摆。
“王魁!拿纸笔来!”张宗昌猛地坐下,木椅吱吱作响。他要亲手写下军令:逃兵,按例当枪毙,杀鸡儆猴,以正军纪。卫兵麻利地铺开一张泛黄的麻纸,摆上毛笔和墨砚。帐篷里安静得只剩火把燃烧的轻响,所有人都盯着这位督军,看他如何处置这倒霉的逃兵。
张宗昌抓起毛笔,手指粗得像胡萝卜,笔杆在他手中显得滑稽。他皱着眉,盯着白纸,脑子里却像被塞了团乱麻。“毙”字,怎么写?那一竖一横,旁边还有个啥?小时候私塾里那几页书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他咬紧牙,笔尖在纸上晃了半天,猛地一落,墨汁洇开一团黑花,像是嘲笑他的无知。
帐内鸦雀无声,王魁低头偷瞄,额头上已有汗珠。张宗昌脸一红,心头火起,狠狠瞪了李长顺一眼。这小子抖得更厉害了,眼里满是绝望,仿佛已看到鬼门关的影子。张宗昌心想:不能写“毙”,那就换个法子!“打!打他两百军棍!”他拍桌大吼,茶缸子应声落地,碎瓷片在泥地上溅开。
可刚要下笔,新的麻烦来了。“棍”字,左边是“木”,右边呢?张宗昌脑门发烫,像是被烈酒烧得发昏。他试着在纸上勾了几下,横竖不像,墨迹晕得像小孩涂鸦。他越写越急,汗珠滴在纸上,和墨汁混成一团乱糟糟的痕迹。帐篷里的气氛越发诡异,卫兵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吱声。
张宗昌不是善茬。早年闯关东,他当过铁路工人、赌场打手,甚至收编过土匪马贼,枪法准得能一发撂倒野狼。辛亥革命后,他投靠革命军,又倒戈北洋,靠着胆大心黑和八面玲珑,愣是从小兵爬到督军。手下人怕他,怕他那句“切开晾晾”的狠话——反对他的人,脑袋常被挂在电线杆上“听电话”。可此刻,这位叱咤风云的军阀,却被一张纸和一支笔逼得满头大汗。
他狠狠扔下笔,毛笔在桌上弹了两下,墨汁飞溅到王魁的军服上。“娘的!”张宗昌低骂一声,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枪毙不行,军棍也写不了,这军令要是写不下来,督军的脸面往哪儿搁?传出去,他这“文盲将军”的笑话还不得满城飞?更要命的是,军纪不能乱,饶了这逃兵,底下人还怎么服他?
李长顺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嘴里小声念叨着求饶的话。张宗昌瞥了他一眼,心里五味杂陈。这小子跑得倒快,三天前趁夜摸黑溜出军营,差点让前线缺了个口子。可瞧他那副可怜样,张宗昌心头那股火竟莫名软了几分。酒劲上头,他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放了他?可放了怎么跟弟兄们交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帐篷里的气氛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张宗昌猛地站起,踱了几步,靴子踩得地面咚咚响。他突然咧嘴一笑,像是想通了什么,冲李长顺挥手:“滚吧!算你小子命大,老子今儿心情好,饶你一回!”此话一出,卫兵们全愣了,王魁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督军…这…”王魁试探着开口,张宗昌瞪他一眼:“老子说放就放!还愣着干啥?拉出去,让他干苦力赎罪!”李长顺如蒙大赦,磕了几个头,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出帐篷,生生捡回一条命。
帐内恢复安静,张宗昌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白雾,眼神复杂。他不是心软,是真写不出那两个字。堂堂督军,竟被“毙”和“棍”难住,这事要是传出去,够他窝火一辈子。可他转念一想,饶了这小子,兴许还能落个“慈悲”的名声,军营里那些新兵蛋子没准儿更服他。
李长顺逃过一劫,跌跌撞撞消失在夜色中。张宗昌吐出最后一个烟圈,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乱世里,命如草芥,他这督军终究还是让一支笔给难住了。
张宗昌的文盲轶事并非孤例。据史料他曾因不识字,误将公文当草稿,闹出不少笑话。但他善于用人,倚重幕僚处理文书,弥补自身短板。他的统治虽残暴,却也在山东兴办学校、修铁路,留下复杂遗产。最终,1932年,他在济南被刺身亡,结束了这段充满争议的乱世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