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 155 年的这个秋夜，注定要在汉朝的史书上留下荒诞又传奇的一笔。 汉景帝刘启将手中的青铜酒爵重重顿在案几上，酒液溅湿了明黄色的龙袍前襟。“传程姬！” 这位刚平定七国之乱的帝王，此刻只想在宠妃温柔乡中卸下一身疲惫。 养心殿偏殿内，程姬正对着铜镜唉声叹气。贴身侍女唐儿捧着一方绣着兰草纹样的锦帕，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唐儿的声音细若蚊蚋，指尖绞着衣角微微发颤。 铜镜里映出程姬蹙紧的眉头，她抚摸着小腹下方隐隐作痛的地方，月事来潮的黏腻感让她浑身不自在。 "糊涂东西！" 程姬猛地转身，金步摇在鬓间叮当作响，"陛下醉成这样，怎会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若被他瞧见这秽物，轻则失宠，重则……" 她没再说下去，但眼中闪过的恐惧让唐儿脊背发凉。 汉朝礼法森严，女子月事被视为秽气，若冲撞君王可是大不敬之罪。 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唱喏："陛下驾临 ——" 程姬脸色煞白，一把抓住唐儿的手腕。"唐儿，你替我去。" 程姬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换上我的锦裙，戴上这支凤凰钗。陛下醉眼朦胧，定瞧不出破绽。" 唐儿被送到寝殿里，景帝的大手抚过 "程姬" 柔顺的发丝，醉意让他看不清眼前女子低垂的眼帘。"爱妃今日..." 他的话语含混不清，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唐儿颈间，"怎的这般羞怯？" 唐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忍着颤抖依在帝王怀中。她不敢抬头，只能任由那明黄色的龙袍将自己裹挟。殿内的熏香渐渐变得暧昧，帐幔缓缓垂下，遮住了这荒唐的一夜。 翌日清晨，景帝在头痛中醒来，身边躺着的女子让他瞬间清醒。 "你是谁？" 景帝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唐儿吓得滚下床榻，"奴婢... 奴婢唐儿..."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程姬娘娘... 是娘娘让奴婢来的..." 恰在此时，程姬带着一队宫女匆匆赶来，见到殿内情景便知东窗事发。 她福至心灵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陛下息怒！臣妾昨日恰逢月事，不敢秽乱圣躬，又见陛下龙体不适，才斗胆让唐儿妹妹代为侍奉..." 景帝盯着程姬鬓边歪斜的珠钗，再看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唐儿，忽然明白了其中关窍。 "起来吧。" 景帝最终挥了挥手，语气听不出喜怒，"此事…… 暂且记下。" 他没有降罪，也没有封赏，这个模棱两可的处置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程姬暗自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景帝看向唐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事后，唐儿依旧是程姬宫中的侍女，却多了个无人言说的秘密。三个月后，当太医诊出她腹中已有龙胎时，程姬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好大的福气。" 程姬捏着帕子的手指泛白，语气酸溜溜的，"陛下那日竟真留了种。" 她本想将此事压下，却不料宫规森严，侍寝宫女的月信记录早已被内侍呈报上去。 景帝得知消息时正在批阅奏折，他拿着那份写着 "唐女有孕" 的奏章看了许久，最终在上面朱批："迁居永和宫，妥善安置。" 十月怀胎期满，唐儿诞下皇子的消息传到景帝耳中时，他正在与晁错商议削藩事宜。"取名刘发吧。" 景帝头也没抬，在奏疏上落下朱笔，"发，乃发祥之意。" 刘发满月那天，景帝破天荒地驾临永和宫。他看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婴儿，又看看产后憔悴的唐儿，忽然开口："你虽出身微末，却为朕诞下皇子。从今往后，便是朕的姬妾，封 ' 唐姬 '。" 然而命运的安排远比想象中曲折。随着刘彻被立为太子，后宫格局重新洗牌。程姬失宠后常来永和宫走动，语气总带着莫名的感慨："若那日不是我身子不适，哪有你们母子的今日？" 唐姬只是淡淡一笑，抚摸着儿子的头说："一饮一啄，皆是天意。" 她深知宫廷险恶，从不参与任何争斗，只是潜心教导刘发读书识字。 刘发十岁那年，被封为长沙王。册封大典上，少年皇子穿着诸侯王的玄端礼服，向景帝行三跪九叩大礼。景帝看着这个因一夜荒唐诞生的儿子，忽然问道："你可知为何封你去长沙？" 刘发叩首答道："儿臣知。长沙虽远，却是大汉南疆重镇。儿臣定当镇守疆土，不负父皇厚望。"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让景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送别那日，唐姬将亲手绣制的平安符塞进儿子怀中，她看着载着儿子的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这一住便是二十年。 期间景帝驾崩，武帝登基，宫中风云变幻。唐姬始终保持着低调，每日抄写经书，偶尔收到儿子从长沙寄来的家书。 直到公元前 129 年，她在睡梦中安详离世，临终前手中还攥着刘发幼时掉落的乳牙。 公元前 74 年，权臣霍光拥立刘发的曾孙刘病已为帝，是为汉宣帝。当大臣们查阅宗谱时，才发现这位新帝的曾祖母竟是位连封号都模糊不清的 "唐姬"。 宣帝坐在龙椅上，曾祖母一生淡泊，想必不愿与孝景皇后争位。" 他沉吟片刻，"就封 ' 孝景皇婕妤 ' 吧，入祀太庙，与孝景皇帝共享祭祀。" 谁能想到，汉景帝醉酒后的一次意外，竟让大汉王朝在百年后迎来了 "昭宣中兴" 的盛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