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顾祝同刚坐上飞机，赵龙文手拿文件大声喊道：“不能起飞，不能起飞”，顾祝同接过电报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胡宗南一看电报：“蒙自机场官兵哗变”，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那年1月，顾祝同刚在蒙自布置完滇西游击战的计划，现在要去西昌给胡宗南的残部打气。
他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想起昨天陈诚在电报里阴阳怪气的"祝顾总长马到成功"，嘴角抽了抽，谁不知道大陆局势已经崩坏到无可挽回，这趟差事分明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机舱门突然被撞开，赵龙文举着电报冲进来，素来稳重的参谋此刻满脸是汗，声音劈了叉："不能起飞！蒙自机场...哗变了！"顾祝同接过电报的手很稳，但展开纸张的瞬间，他看见自己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电报右下角还沾着发报员匆忙间蹭上的墨水，胡宗南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僵在原地，额头上的冷汗在冬日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蒙自机场是国民党残部撤往台湾的最后通道，那里驻守着最嫡系的宪兵队，连他们都反了，云南的天是真要变了。
顾祝同想起三天前在蒙自机场的情形，当时他刚宣布完蒋介石手谕，要把第26军撤回台湾，第8军扩编为兵团留在云南打游击。
台下士兵的眼神让他后背发凉，那些眼睛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有死水般的麻木，现在他明白了，那根本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站在舷梯上的汤尧当时还信心满满，拍胸脯保证能带着新编的第8兵团和陈赓周旋。
顾祝同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荒唐，陈赓是谁？那是黄埔一期的尖子生，在淮海战役把黄维兵团包饺子的狠角色，汤尧这个教书匠凭什么觉得能赢自己的学生？
电报在三个人手里传了一圈，最后被胡宗南攥成了皱巴巴的纸团，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比谁都清楚临时拼凑的部队有多不靠谱。
半个月前他还在西昌的山沟里给残部画大饼，说什么"滇西反攻计划"，其实心里门儿清，手底下能打仗的不足五千人，重武器全丢在成都了，所谓的反攻不过是给蒋介石交差的政治表演。
现在倒好，蒙自机场这一哗变，连最后那点演戏的本钱都没了。
机舱里弥漫着航空汽油的味道，混着皮革座椅被晒热后的焦糊味，顾祝同突然想起临行前妻子抱着宋美龄大腿哭求的画面，向来矜持的大家闺秀跪在士林官邸的地毯上，求蒋介石别把她丈夫往死路上送。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陈诚在蒋介石面前给他穿小鞋的时候，居然要靠女人撒泼打滚才能保住性命。
他把电报对折再对折，突然笑出了声，当年在江西"围剿"红军时，他顾墨三何等威风，如今却要庆幸自己晚起飞了五分钟，否则现在怕是已经成了解放军的阶下囚。
跑道尽头扬起一片尘土，几个地勤人员正推着油罐车往机库跑，赵龙文趴在舷窗上看了会儿，突然压低声音说西昌也不用去了，刚接到消息卢汉在昆明起义了。
胡宗南猛地站起来，脑袋撞在低矮的机舱顶上发出闷响，顾祝同倒是很平静，他整了整军装领子，心想陈诚这下该满意了，他亲手安排的这出戏码，到底还是把大陆的烂摊子全砸在了自己头上。
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声，不知道是解放军的攻势开始了，还是哪个弹药库在自毁，他摸出怀表看了看，表盖内侧的照片上，穿着童子军制服的小儿子正冲他笑。
后来，汤尧带着他那支"豆腐军"刚走到半路就撞上陈赓的主力，三天不到全军覆没，被俘时还端着师长的架子，结果直接被送进了功德林战犯管理所。
蒙自机场在那年1月16日被解放军接管，滞留在云南的国民党残部要么被歼要么逃往缅甸。
顾祝同因为这场阴差阳错的延误捡回条命，但历史给他的评价永远定格在了"败军之将"四个字上。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吊诡，一封迟到的电报改写了多少人的结局，那些在机场哗变的士兵、在西昌山区绝望抵抗的残部、还有被妻子哭求才侥幸逃生的陆军总长，都在1950年冬天的硝烟里，成了时代巨轮碾过的又一道车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