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败家子吴敬梓，挥霍完他爹留给他的2万两白银之后，一夜变为了贫民，于是他搬离了豪宅，和妻妾都住在了贫民窟里，小妾们因为年轻纷纷都改嫁了，只有老妻守着他。 吴敬梓的父亲吴霖起曾官至赣榆县教谕，虽不算顶级权贵，却留下了整整两万两白银的家业。这在康熙年间是什么概念？普通农户一年的开销不过三两银子，两万两足够买下半条秦淮河的铺面。 “敬梓，这是为父刚从苏州买回的文房四宝，你且练字。” 吴霖起将一套玉雕笔洗推到儿子面前。十四岁的吴敬梓却一把推开，抓起银子往外跑：“练字哪有斗蛐蛐好玩！王二哥说城西来了个蛐蛐王，我去把它赢回来！” 母亲追出门外，看着儿子钻进青楼画舫的背影，抹着泪对管家说：“这孩子，十六岁就敢把戏班请回家连唱七天，库房里的银子就像流水似的往外淌。” 真正让家业加速崩塌的，是吴敬梓二十岁那年的荒唐事。当时南京城里来了位 “奇人”，自称能点石成金。吴敬梓竟信以为真，将父亲留下的五十亩良田变卖，换来八百两银子请 “奇人” 作法。 “敬梓不可！那都是骗子！” 老管家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吴敬梓一脚踹开管家，红着眼吼道：“你懂什么？等我点出黄金，买下整个南京城！” 结果可想而知，“奇人” 卷着银子连夜消失，只留下一地烧黑的石头。 更荒唐的是他三十岁那年的 “打秋风” 事件。当时族里长辈想侵占他名下的祖产，吴敬梓竟在祠堂摆下百桌宴席，请来全城的乞丐赴宴。“你们不是要抢我的地吗？” 他站在供桌上把酒壶摔碎，“这些地我宁可捐给乞丐，也不给你们这群蛀虫！” 这场宴席整整吃了三天，吃掉了他最后五百两现银。 妻子陶氏哭着劝他：“家里只剩最后三亩祖宅了，你就不能省着点？” 吴敬梓却满不在乎地挥手：“钱财如粪土，义气值千金！” 雍正八年的冬天，吴敬梓终于把家底败得一干二净。 当他醉醺醺地从赌场回来时，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宅院 —— 管家带着最后几件古董跑路了，佃户们早已把田产分光。 “陶氏！家里的米呢？” 他踹开厨房门，只见妻子正用仅存的半袋糙米煮粥。陶氏抬起布满冻疮的手：“最后一点了，三个小妾今早都走了。” 吴敬梓这才发现，平日里环佩叮当的小妾们早已不见踪影。贴身丫鬟春桃红着眼圈说：“李姨娘被她娘家接走了，张姨娘跟着盐商走了，王姨娘说…… 说跟着您要饿死。” “走了正好！” 吴敬梓嘴硬着往外走，却在门槛上绊了一跤。他扶着门框回头，看见陶氏正用冻裂的手给孩子们缝补衣裳，烛火映着她鬓边新增的白发。 他们最终搬到了南京城东南的聚宝门（今中华门）外，一间月租两个铜板的破草房。这里是真正的贫民窟。 有天半夜，小儿子冻得直哭。陶氏把孩子搂在怀里，摸着吴敬梓冻得发紫的脚说：“要不…… 你还是去求族里长辈吧？好歹能讨口饭吃。” 吴敬梓猛地坐起来：“我就是饿死，也不向那些伪君子低头！” 乾隆元年的除夕夜，别人家都在贴春联，吴敬梓却在破庙里借着火光写字。陶氏揣着两个冷馒头找到他时，看见满地都是写满字的纸团。 “天这么冷，回家吧。” 陶氏把馒头递给他。吴敬梓咬着馒头，眼睛却盯着破桌上的书稿：“你看这段，那个范进中举后疯疯癫癫的样子，像不像当年张举人？” 他说的张举人，是南京城里的笑柄。五十岁中了举人后，竟抱着衙役的大腿哭嚎：“我中了！我中了！” 这个细节后来被写进《儒林外史》，成了千古笑谈。 为了写活书中的人物，吴敬梓常常跑到茶馆蹲一整天。有次听见两个秀才吵架，一个说：“我表哥在京城翰林院，你敢骂我？” 另一个冷笑：“去年你还在街头卖字呢，装什么官亲！” 这段对话，后来变成了严监生兄弟的桥段。 最艰难的时候，他连买纸的钱都没有。陶氏偷偷把陪嫁的银钗当了，换回一刀毛边纸。“拿着，” 她把纸塞进丈夫怀里，“我看你写的那些故事，比戏文还好看。” 乾隆十四年，《儒林外史》终于完稿。当吴敬梓把最后一页书稿交给友人程晋芳时，这位大学者惊得说不出话。书稿的纸页有粗麻纸，有账本纸，甚至还有拆开的信封，但上面的字迹却力透纸背。 “敬梓，你这是把骨头都熬碎了啊！” 程晋芳摸着书稿上的泪痕（后来考证是吴敬梓冻裂的手指渗的血）。吴敬梓笑了，露出缺了的门牙 —— 那是去年冬天没钱买炭火，冻得浑身发抖时不小心撞在桌角磕掉的。 吴敬梓四十四岁那年，终于在朋友的资助下搬到了稍好的住处。但他依旧不改本色，常把书稿分给街头的穷书生看。有个卖字画的穷秀才看完后哭着说：“吴先生，你写的不就是我吗？十年寒窗，到头还是卖字为生。” 乾隆十九年，五十四岁的吴敬梓在扬州访友时突发恶疾。临终前，他握着陶氏的手说：“那些书稿…… 你找个靠谱的人刊印了。” 陶氏含泪点头，她知道，那些沾满血泪的纸页，是丈夫一生最珍贵的遗产。 谁也没想到，这个被骂了一辈子 “败家子” 的人，会留下如此厚重的精神财富。《儒林外史》中那些鲜活的人物 —— 范进、严监生、匡超人…… 其实都是吴敬梓用自己的血泪人生熔铸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