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陈佩斯去内蒙古演出，刚下了飞机，就接到了腾格尔的电话：“老哥，落地了吧？今晚必须来我家！40 斤烤全羊烤得冒油呢，吃不完别想走 —— 不来就是打我脸！” 腾格尔和陈佩斯，一个是用歌声勾勒草原辽阔的歌者，一个是用笑声点亮舞台的喜剧人。 看似各有天地，却在岁月里慢慢焐出了一段旁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情。 两个男人从相识到相熟的故事，开始于一场艺术交流会上。 那天会场里人来人往，陈佩斯正和同行探讨喜剧里的节奏拿捏，忽然被一阵透亮的笑声拽过注意力。 转头一看，腾格尔正和人聊着什么，脸上的神情比舞台上唱歌时柔和不少。 陈佩斯主动走过去打招呼，没料到腾格尔一见他就乐了，说自家老小都是他的观众，最爱看他的小品。 就这么一句家常话，让两个原本不熟的人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聊的多是各自的行当。 腾格尔说起在草原找灵感的日子，清晨草叶上的露水，马蹄踩过草地的声响，都能化作歌里的韵律。 那天分开时，两人留了联系方式，谁也没说以后要怎样，只觉得跟对方聊天心里痛快。 真正让这段交情扎下根的，是几年后内蒙古的一场演出。 那会儿陈佩斯刚从一场官司里缓过劲，公司没了，手里的钱只够撑着小剧场运转。 他来这儿演出，合同上写着税后两万块，连酒店都只敢订钟点房，打算演完就赶最晚的飞机回家。 演出刚结束，后台门被推开，腾格尔裹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件厚蒙古袍。 “穿上，外面风硬。” 腾格尔把袍子往他身上披，指节上还沾着点炭黑。 陈佩斯刚披上就闻到了香味，跟着腾格尔走到后门，看见车后备箱里放着个半人高的保温箱。 掀开盖子的瞬间，孜然混着羊肉的香气扑了满脸，里面是烤得金黄的羊腿，表皮脆得像能捏出响。 陈佩斯本想推托，可看着腾格尔眼里的热乎劲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铜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铁架子上的全羊转着圈，油珠子滴在炭上，滋滋地冒火星。 肉汁在嘴里爆开的时候，陈佩斯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剧团后台，父亲陈强用煤炉烤红薯的味道，都是烫嘴又暖心的感觉。 酒过三巡，腾格尔喝得有点多，忽然拍着桌子说：“老哥，我把家弄丢了。” 那时他刚签了离婚协议，孩子跟着前妻回了老家，他一个人守着草原上的房子，连歌的的调子都哼不连贯。 陈佩斯没接话，把自己碗里的酒往他跟前推了推。 他说起自己在县城演出时，台下的观众觉得他和以前差了太多，骂他江郎才尽。 说起深夜回家，看见女儿作业本上写 “爸爸是英雄”，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了墨。 腾格尔听得眼睛发红，抓起酒壶往两个碗里猛倒，说啥江郎才尽，是他们瞎，总有一天全国观众还得追着看他的戏。 那天的烤全羊最后没剩下多少，陈佩斯的皮带松了两个扣，腾格尔的歌声飘出蒙古包，跑调跑得厉害，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心里发暖。 2015年腾格尔来探班的时候，指着陈佩斯身上由他母亲织的棉被，笑他把草原扛在了身上。 陈佩斯没说话，却在谢幕时特意让灯光照向后台，台下掌声雷动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了草原的风声。 2021 年，陈佩斯的惊梦巡演到呼和浩特，腾格尔包了前三排的票。 谢幕时，他带着乐队突然上台，用蒙语唱了段改编的我的中国心。 陈佩斯站在台上，看着聚光灯下腾格尔发亮的白头发，忽然想起那年蒙古包里的烤全羊，眼眶一热。 去年冬天，陈佩斯收到个快递，是腾格尔寄来的，里面是真空包装的烤羊腿，附了张纸条，说姑娘学了新配方，让他尝尝。 陈佩斯把羊腿蒸热了，切了盘给孙女，小姑娘咬了口说爷爷这肉里有太阳的味道。 他看着孙女沾着油的小脸，忽然明白有些情谊就像草原的烤全羊、，不用常挂在嘴边，却总能在冷的时候，递过来一把能暖透心的炭火。 现在两人偶尔通电话，腾格尔说他在学拍短视频，陈佩斯说他在排新戏。 电话里有时能听见马头琴声，有时是剧场的锣鼓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