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土匪冲进富户家中,拔刀逼问乳母:“哪个是少爷?”乳母想起东家对自己恩重如山,一咬牙拿手指向自己儿子:是他!土匪绑起人就走,到山上才知绑错了人,气得暴跳如雷:“敢耍花招,活得不耐烦了!”
深秋的山东邹县,潘家大院里突然闯进一帮土匪,这帮人提着明晃晃的大刀片子,进门就直奔后院找少爷。
这户人家主事的潘老爷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善人,平日里开粥棚修学堂,谁家有个难处都愿意搭把手。
可这世道不太平,刚打完甲午战争没两年的山东地面,匪患闹得比往年更凶了。
潘家后宅里,奶妈邱寡妇正抱着小少爷喂奶。
这邱寡妇命苦,男人早年间在黄河上跑船翻了船,留下三个半大孩子。
前年冬天她带着孩子们在街上卖鞋垫,正巧让潘老爷瞧见。
潘老爷二话没说,连人带孩子都接进了宅子,让她给自家刚满月的少爷当奶妈,几个孩子也跟着在后厨帮工。
邱寡妇常跟孩子们念叨,说潘家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那天晌午头,土匪们踹开潘家大门时,邱寡妇正带着亲儿子在偏院晒尿布。
听见前院喊打喊杀的动静,她赶紧把小少爷往柴火垛里藏。
这时候三个蒙着脸的土匪提着刀冲进院子,刀尖直接抵在她脖子上问哪个是少爷。
邱寡妇后脖颈子凉飕飕的,抬眼看见自己亲儿子站在井台边上发愣,一跺脚指着亲儿子喊:"穿蓝褂子的那个!"
土匪们麻利地捆了孩子就走,邱寡妇瘫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被绑上山的孩子叫靳云鹏,那年刚满十岁。
土匪窝在微山湖边的芦苇荡里,等把人押到聚义厅,大当家的一看就炸了锅。
这孩子身上补丁摞补丁,哪像富户家的少爷?土匪头子气得直拍桌子,抽出砍刀就要剁人。
可说来也怪,这孩子既不哭也不闹,梗着脖子瞪着眼,倒把土匪们给看愣了。
要说这靳云鹏,打小跟着母亲在街上讨生活,什么阵仗没见过?
他记得潘老爷接济他们母子时说的话:"人活世上,总得讲个义字。"
土匪拿刀架他脖子上那会儿,他满脑子就想着不能给潘家丢人。
后来据邹县县志记载,这次绑架案成了当地茶楼说书的热门段子,都说这孩子有虎胆。
土匪头子见吓不住人,反倒来了兴致。问清来龙去脉后,竟叫人松了绑。
按江湖规矩,绑错人要么撕票要么放人。这土匪头子早年也是个走投无路的庄稼汉,听靳云鹏讲潘家如何行善,想起自家老娘病重时受过潘家接济,最后摆摆手把人给放了。
临走还塞给靳云鹏俩窝头,说是给他路上垫肚子。
这事儿在潘家成了大恩典,潘老爷亲自给靳家送去二十两银子压惊,邱寡妇跪在堂前哭着要辞工谢罪。
潘老爷却说:"你们母子这是拿命护着潘家,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后来靳云鹏跟着潘家少爷读书认字,潘老爷还特意请了武师教孩子们练拳脚。
谁能想到,这个从土匪刀下捡回命的孩子,二十年后成了北洋政府里响当当的人物。
据《山东军事志》记载,靳云鹏后来考入天津武备学堂,跟着段祺瑞混成了皖系军阀的"四大金刚"之一。
有次他回老家省亲,当地乡绅提起当年绑票的事,他摸着脖子上的刀疤直乐:"当年要不是那土匪头子讲道义,哪有后来的靳总理?"
这话传出去,倒成了江湖上的一段奇谈。
要说这事的根子,还得回到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
甲午战争把山东折腾得够呛,德国人占了胶州湾,英国人盯着威海卫,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
潘老爷这样的乡绅既要应付官府的苛捐杂税,又要防着土匪绑票,开粥厂修寨墙都是保命的手段。
可谁也没想到,一个奶妈的临机决断,竟在二十年后牵扯出军界大员的发迹史。
那年月微山湖边的芦苇长得比人高,土匪来去像阵风。
潘家自打出了这档子事,把土坯院墙全换成了青砖,四个角还修了炮楼。
邱寡妇还是天天带着小少爷,只是再不敢让孩子离开视线半步。
倒是靳云鹏经了这回生死劫,性子愈发沉稳。
后来进学堂读书,先生说他眼神里带着股杀气,不像十岁娃娃该有的模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潘家的善举在济宁府传开了。
有要饭的来敲门,管家都按老爷吩咐给盛碗热粥,谁家孩子上不起学,潘家私塾也肯收。
这些事靳云鹏都看在眼里,后来他带兵打仗,最见不得欺负老百姓的兵痞。部下都说靳长官治军严,其实这规矩早在他十岁那年就刻在骨头里了。
转眼到了民国五年,靳云鹏当上了山东督军。
有次在济南府宴请乡绅,酒过三巡说起往事。
在座的有位邹县来的老先生,正是当年潘家私塾的同窗。
老先生打趣说:"靳长官当年要真让土匪剁了,咱们山东可就少了个将才。"
靳云鹏端着酒杯直摇头:"要没潘老爷教我做人道理,要没我娘那个急智,要没那土匪头子手下留情,十个靳云鹏也早喂了微山湖的鱼虾。"
这话说得实在,乱世里头,老百姓活得就像狂风里的芦苇,今儿个弯下腰,明儿个说不定又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