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6年，宋徽宗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福金公主灌醉，送入金人帐中。福金公主醒来后，惊觉自己衣不蔽体，羞愤不已，拔下发钗自尽，却被一个男人救下。 帐外的北风卷着雪沫子，打得毡帘噼啪作响。福金公主的发钗尖还沾着血珠，顺着指尖滴在狼皮褥子上，洇出一朵朵暗红的花。她抬头瞪着眼前的男人，金人的铁盔还没摘，护心镜反射的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放开我！”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嗓子眼里全是血腥味，“我乃大宋公主，岂容尔等蛮族玷污！” 男人没说话，只是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那双手上全是老茧，指节处还有未愈合的伤口，一看便知是常年握刀的人。他转身从角落里拎过一件貂裘，扔在她身上，毛茸茸的边缘扫过她裸露的肩头，带着点说不清的暖意。 帐内的火盆烧得正旺，映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福金这才看清，他眼角有一道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颧骨，像条狰狞的小蛇。她猛地想起昨夜被抬进帐时，隐约听见有人喊他“完颜宗望”——就是那个率军攻破汴京外城的金兀术胞兄。 “徽宗让你来的。”完颜宗望忽然开口，汉话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却咬得字正腔圆，“他说，只要你听话，就饶开封城里百姓不死。” 福金抓起身边的铜灯就要砸过去，手腕却被他再次钳住。这次他没用力，只是轻轻捏着，像怕碰碎了什么似的。“你以为死了就干净了？”他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你父皇把你送来时，就没想着让你活着回去。” 这句话像冰锥扎进心里。福金猛地想起昨夜的事——父皇亲手端来的那碗荔枝酒，说什么“为了大宋江山，委屈吾儿了”，说什么“金人只敢善待公主，断不敢造次”。原来那些温柔的哄劝，全是催命的符咒。 她瘫坐在褥子上，貂裘从肩头滑下来也没察觉。十六岁生辰时，父皇还亲手为她画过一幅《瑞鹤图》，说她是大宋最金贵的凤凰。怎么才过了半年，凤凰就成了用来喂狼的肉饵？ “哭什么。”完颜宗望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给她，是块玉佩，上面刻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我母妃留的，她说戴着能安神。” 福金没接，玉佩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看着帐顶的毡子，上面还留着昨夜被她挣扎时抓破的口子，像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你们金人，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她忽然笑起来，眼泪却跟着掉，“用一个女人换一城百姓，我父皇真是好算计。” 完颜宗望没接话，转身走到帐门口。“天亮后，你兄长会来接你去青城。”他的声音闷闷的，“到了那儿，别再寻死。” “为什么救我？”福金忽然问。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北风从毡帘缝隙里钻进来，吹起他的衣角。“我妹妹，跟你一般大。”他说完这句话，便掀帘走了出去，帐外传来他用女真语吩咐卫兵的声音，隐约能听出“看好”“别伤着”几个词。 福金捡起地上的玉佩，兔子的耳朵被磨得光滑温润。她忽然想起幼时在御花园，看见有宫女被侍卫欺负，哥哥赵桓抄起石头就砸过去，说“我皇家之人，岂能任人欺辱”。可如今，哥哥成了新帝，却连亲妹妹都保不住。 天亮时，果然有宋兵来接。为首的正是内侍省都知王若冲，当年总爱给她送蜜饯的老公公，此刻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公主，陛下在青城营寨等您……” “他还有脸见我？”福金站起身，将那枚兔子玉佩塞进袖中，又理了理貂裘的领口，“告诉赵佶，我活着，不是为了他的江山，是为了让他看看，他亲手送进火坑的女儿，怎么在蛮夷之地活下去。” 后来有人说，福金在金营里活得比谁都硬气。完颜宗望给她建了座小帐，她从不穿金人服饰，每日对着南方梳妆。再后来，宗望战死沙场，临终前托人给她捎了句话：“兔子玉佩，护你周全。” 世人都骂宋徽宗昏聩，为了苟活牺牲女儿。可他们忘了，在那个男人都跪地求饶的年代，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公主，仅凭一点执念就能在敌营里挺直腰杆。福金到死都没再回过汴京，有人说她病死在五国城，有人说她嫁给了普通金人，生了好几个孩子。 只有那枚兔子玉佩，后来在蒙古灭金时重现人间，被一个宋商买走，带回了江南。玉佩背面刻着两个小字，像是福金的笔迹：“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