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5年，68岁的朱元璋去看望70岁的汤和，当时汤和已中风，无法说话，直流口水。看望汤和之前，朱元璋刚杀了宋国公冯胜，明朝开国六公爵一个不剩，汤和用一种乞求的眼光看着朱元璋，好像在问：“陛下，那么多老兄弟，真的一个不留吗？” 1395年，朱元璋刚过完68岁生日，头发已经全白了，腰也弯得厉害，可那双眼睛还是像鹰一样锐利。 就在前不久，他刚下令处死了宋国公冯胜。这是六公爵中最后一个被除掉的老兄弟。朱元璋这些年把开国功臣差不多杀干净了——李善长、胡惟庸、蓝玉… 去汤和府上的路不远，朱元璋却觉得走了好久。他想起四十多年前，自己和汤和、徐达、常遇春这帮兄弟打天下的往事。 汤和比他大两岁，却是第一个认他做老大的人。记得有一次他们被元军包围，三天没吃上饭，汤和把自己藏着的半块饼塞给他，说：“重八，你吃，你脑子好使，得活着带我们出去。” 轿子停了，朱元璋思绪也断了。汤和的府邸到了。 宅子很气派，是朱元璋亲自赐给汤和的。可是走进去就觉得冷清，下人不多，个个低着头，连走路都不敢出声。汤和的长子汤鼎跪在门口迎接，声音都在发抖：“恭迎皇上。” 朱元璋没说话，径直往屋里走。药味很重，中间还夹杂着老人身上特有的那种味道。 汤和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睛半睁着，嘴角不停地流口水，旁边有个丫鬟不停地替他擦。看到朱元璋进来，汤和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朱元璋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挥挥手让下人都出去。屋里就剩下两个老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大哥，我来看你了。”朱元璋突然用了当年的称呼。汤和的眼皮动了动，口水流得更快了。 朱元璋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把冯胜杀了。就是那个冯老二，记得不？那年打陈友谅，他非要带头冲锋，结果中了三箭，躺了半个月。” 汤和的喉咙里又发出声音，眼睛直直地盯着朱元璋。 “徐达死得早，常遇春也是，没活到看着我杀这些人。”朱元璋的声音很低，像是说给汤和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李善长不安分，胡惟庸结党营私，蓝玉那小子居然想造反…都该杀。” 说到这里，朱元璋停了一下，看着汤和：“大哥，就你没让我难过。只有你，最忠心！” 汤和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朱元璋的脸。那眼神很复杂，有恐惧，有悲伤，好像还有话要说。 朱元璋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他想起三个月前来看汤和时，汤和虽然不能说话，但还能勉强写几个字。 现在看着汤和的眼神，朱元璋明白他想问什么。那是在问：“陛下，那么多老兄弟，真的一个不留吗？” 朱元璋避开汤和的目光，继续说：“标儿走得早，允炆还小。我得替他把路扫干净啊。这些功臣勋贵，个个手握重兵，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我活着还能压得住，等我死了，谁能镇得住他们？” 汤和的眼角忽然流出眼泪... 朱元璋拿出帕子，给汤和擦脸。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当年给汤和包扎伤口的情景。那是在鄱阳湖大战中，汤和为他挡了一箭，胳膊上鲜血直流。他一边包扎一边骂：“你不要命了！”汤和笑着说：“你的命比我的值钱。” 朱元璋的声音有点哑，“你别怪我心狠。这江山是我们用命换来的，不能让别人毁了。你们这些老兄弟，跟我一起打天下，本事太大。新皇帝镇不住你们的。” 汤和闭上眼睛，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朱元璋长长叹了口气：“你放心，你家里人我会照顾。你儿子、孙子，只要安分守己，都能平安富贵。” 这时候汤和忽然用力睁开眼，死死盯着朱元璋，然后努力想抬起右手。费了好大劲，他才把颤抖的手抬起来一点，伸出两根手指。 朱元璋看懂了。 汤和是在问：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朱元璋点点头：“就剩下我们两个老家伙了。” 汤和的手抖得更厉害，然后又伸出小指，指了指朱元璋，再指指自己。 这次朱元璋也看懂了。汤和是在说：从小你就最厉害，我们都听你的。 朱元璋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朱元璋握住汤和枯瘦的手，“你好好走吧。到了那边，替我跟大伙说声对不起。等我也过去了，再给你们赔罪。” 汤和的手突然不抖了。他看着朱元璋，眼神变得平静起来，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朱元璋坐了一会儿，直到感觉汤和的手渐渐凉了，才慢慢松开。他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跟了他一辈子的老兄弟，转身走出房间。 门外，汤鼎还跪在那里。朱元璋说：“好好办后事，按王爷的规格葬。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 回宫的路上，朱元璋一直闭着眼睛。 轿子到了皇宫，老太监轻声说：“皇上，到了。” 朱元璋睁开眼，眼神又变得锐利而冰冷。他慢慢走下轿子，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步走向大殿。那里还有成堆的奏折等着他批阅，还有整个大明江山需要他治理。 朱元璋一个人坐在大殿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他照得金光闪闪，却照不到角落里的阴影。 他突然想起汤和最后那个眼神——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怨恨，而是理解。 “你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了。”朱元璋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