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碰到 57 岁的女同学，竟然还是独居。她年轻时长得漂亮，在烟草局上班，追她的人，数起来至少有 50 来个，她挑来挑去，觉得要么长得不好看，要么别人家里背景不行，要么工作不如她稳定。 那天是初中同学组的局，在巷尾那家开了二十年的家常菜馆。她来的时候我正跟人唠嗑，抬头一瞅愣是没敢认 —— 以前总穿掐腰连衣裙、头发烫得像小波浪的人，现在裹着件洗得发灰的棉袄，头发扎成松垮的马尾，鬓角白头发露着好几根，坐下时手还悄悄撑了下腰，跟记忆里那个走路带风的姑娘完全对不上号。旁边的班长递了杯热茶过去，她接杯子的手都有点抖，指甲盖是光秃秃的，哪像以前总涂着亮晶晶的指甲油。 席间大家聊起孩子，有说儿子在国外读研的，有抱怨女儿早恋的，她突然插了句"我养了只蓝猫"，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注意到她面前的糖醋排骨一口没动，倒是免费的大麦茶喝了两杯。后来借着去洗手间的空当，我在走廊碰见她正对着窗户发呆，玻璃上蒙着层雾气，她拿手指画了个小小的圈。 "以前烟草局多风光啊，咋没见你成家？"我递过去一张纸巾，看她眼圈有点红。她苦笑了下，说 38 岁那年倒是差点结了，对方是大学老师，带着个女儿，结果订婚前提到房产证加名字，她妈非说"烟草局的姑娘不能吃亏"，硬生生把婚事搅黄了。"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魔怔了，"她掏出个旧手机，屏裂了道缝，壁纸是只猫趴在空荡荡的沙发上，"前年动胆囊手术，还是邻居帮着签的字。" 散场时外面飘起小雨，她没带伞，缩着脖子往公交站台走。路灯把她影子拉得老长，那件灰棉袄看着更单薄了。班长叹着气说当年多少人追她啊，有个开厂的同学到现在还单着，听说当年送的金项链被她扔回去了。我突然想起初中毕业照，她站在第一排中间，穿条粉色连衣裙，笑得眼睛都眯成月牙，那会儿谁能想到，五十年后她会一个人走在雨里，连个送伞的人都没有。 回家路上收到她发来的微信，就三个字"谢谢你"，后面跟了个猫咪捂脸的表情。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我望着楼下空荡荡的街道，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啊，挑来挑去，最后可能连个一起撑伞的人都挑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