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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黄冈林家大湾供销社营业员林从旭获释,回到了家中,却发现空无一人。向邻

1978年,黄冈林家大湾供销社营业员林从旭获释,回到了家中,却发现空无一人。向邻居们一问,邻居告知:“你老婆承受不住压力,带着3个孩子改嫁了。”林从旭彻底受不了,精神彻底崩溃了,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七年牢狱之后,林从旭提着一只旧布袋,从车站走到林家大湾。路上的油菜花刚开,村口的水塘倒映着瓦房和远处的青山。村子安静,狗在晒太阳,风吹动竹叶,发出细碎声。他走得慢,脚步有些虚。他在外劳改多年,腿脚早不利索。 当他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时,屋子里空空荡荡。桌上厚厚的灰,墙角堆着裂开的米缸,床铺被虫蛀出洞。屋里没有人,也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他出门去问邻居,才知道妻子早已带着三个孩子改嫁。那几年风声紧,传言多,她一个女人扛不住压力,就离开了。听到这句话,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回屋里。邻居记得,那天他脸色像灰一样,坐在凳子上发呆到天黑。 从那之后,他变了。白天在院子里转圈,晚上不点灯。有人见他挑水,一头重一头轻,不在意平衡。夏天不开窗,他上屋顶揭瓦通风。村里人渐渐躲着他,说他疯了。 没人知道,他心里那一夜塌了。 林从旭年轻时不是个普通农民。 他出生在黄冈县林家大湾,父亲林育菊是个有学识的人,曾在天津结核病院当院长。年轻的林从旭跟随父亲去了天津,考上天津医学院。那是五十年代初,城里灯火通明,学生穿着灰布衣背着书包往返课堂,日子看起来有奔头。 他学医,成绩不错,原本打算毕业后留院实习。但感情挫折让他情绪崩溃,学校联系家人,父母劝他再三,他仍坚持要回老家。后来有人去接他,他也拒绝。那时候他只是倔,却没人想到,这份倔强会伴他一生。 回到黄冈后,他进了供销社代销店。卖米、卖油、卖肥皂。屋子小,柜台木头裂了口。他认真记账,不会讨价还价。账面两年亏了四百多元,领导批评他笨。可他仍每天提早开门,扫地、擦柜、核账。 慢慢地,他的生活稳下来。认识了程德岗村的马姓女子,两人结婚,生了三个孩子。那几年,他的笑容多了。村里人说,这个林家人虽然木讷,但肯干。 直到那件事。 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风向突变。运动一波接一波,单位人人自危。林从旭在供销系统,是体制内职工,却也没能幸免。某个夜里,他被叫去谈话,说有问题要查。第二天,他被带走,工作被撤。 他先被关在黄冈县看守所,后又转往汉阳大军山监狱。环境恶劣,吃的是掺糠的稀饭,睡的是潮湿地铺。劳改内容是搬砖、运土。几个月后,又被送到湖北沙洋劳改农场,天天挖地、挑担、打粪坑。太阳一出就下地,收工时天早黑。那是漫长的七年,他从一个营业员变成了沉默的劳力。 他从没喊冤,也没解释什么。他说不清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对他来说,世界已经塌了,只能干完活,吃完饭,睡觉。 1978年春,通知下来了——“无罪释放”。他没问缘由,只收拾铺盖,走出营区。那天的风很大,吹得人泪眼模糊。 回家后,他的生活只剩下孤独。房子残破,院墙裂了口,门前长满草。邻居偶尔见他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手里拿着一本旧书,眼神空。有人给他送饭,他点头,却不说话。夜里有人听见他屋里走来走去,木地板咯吱作响。 他不去集市,也不串门。村里孩子怕他,见到就躲。他的生活越来越像影子。 几年后,村干部多次上报他的情况,说他精神异常,生活困难。公社派人来查,层层报告,材料一份份传上去。 1984年,终于有结果。县供销社接到上级文件,决定“落实政策”,恢复身份并办理退职手续。那天他被叫到供销社,工作人员告诉他可以每月领取二十九元生活费。 他点了点头,说:“我领。” 然后就走了。 从那以后,他每月去供销社一次,拿钱回来,买些米和油。日子平静到近乎没有声响。 后来他老了,身体越来越差。屋子墙皮剥落,窗户钉着木板。他仍不愿离开。 村里老人常说,林从旭这辈子活得太苦。他没做过什么大事,也没闹出什么风波,却被时代的浪潮卷走,一去不回。 他从天津学医的青年,变成黄冈供销社的营业员;从营业员,变成被关押的“嫌疑人”;从自由人,变成疯癫的孤影。 而当政策重新落地、社会恢复秩序,他的人已经散了,家也没了。 他只是无声地活着,像尘埃飘在旧屋的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