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一名缉毒警察受邀参加颁奖仪式，由于主办方的失误，不小心切成了直播，导致警察身份曝光。毒贩为了报复他，甚至开出了200万元的悬赏，势必拿下陈新民的人头！ 家门口的梧桐树下，那辆没挂牌的黑色桑塔纳已经停了三天。车窗摇着一条缝，烟蒂从缝里弹出来，在柏油路上烫出小小的黑印。陈新民摸了摸腰间的配枪，钥匙插进锁孔时，听见门后妻子压低的抽泣声——红漆写的“死”字还在门板上没擦掉。 这一切的源头，是三分钟的电视画面。1992年春天，本该内部举行的“中国十大杰出民警”表彰会，被技术人员错接入当地电视台午间新闻。镜头扫过领奖台，陈新民穿着便装，胸前别着奖章，侧脸带着长期熬夜的青黑，和嘉宾握手时，指节因为常年握枪而有些变形。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缅北的毒枭正盯着电视屏幕，把他的脸截图发给所有马仔：“就是这个湖南佬，断了我们三条线。” 1982年从云南警官学院毕业时，陈新民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影子”。他在边境跟着老民警学辨毒，把麻黄素粉末搓在指间闻，说“像晒干的橘子皮”；为了扮成缅甸商人，对着镜子练歪嘴笑，把湖南口音压成云南方言，连走路都故意晃着肩膀。 最险的一次，在缅甸掸邦的制毒窝点，他蹲在满是苍蝇的仓库里，捏着白色晶体对毒枭说“纯度差了点”，身后同事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墙上的AK47。等他点头说“成交”，外面的警车才呼啸而至——这样的卧底，他干了上百次。 1992年之前，没人知道“陈新民”是谁。破300多起案子、抓600多个毒贩、缴1000多公斤毒品的战绩，让他从施甸县缉毒队长升到省厅副处长，但档案里的照片都是侧影。同事说他“走路像猫，出手像虎”，毒贩只知道有个“湖南佬”厉害，却连他高矮胖瘦都说不清。 为什么200万悬赏能让亡命徒疯了？那年普通工人月薪80元，这笔钱够买三套北京四合院。马老三出狱那天，毒枭递给他一张陈新民的照片：“找到他，这钱分你一半。” 超市里的那次对视，马老三一眼就认出了他。陈新民推着购物车拐进粮油区，听见身后有人骂“湖南佬”，回头时，对方手里的弹簧刀已经弹开。幸好保护他的同事从货架后冲出来，把人按在米袋上——米洒了一地，像极了边境毒窝里常见的白色粉末。 警方连夜把陈新民全家搬到郊区，连外甥的书包都换成了新的。但毒贩的报复绕开了他，盯上了13岁的孩子。面包车停在学校巷口，孩子被捂住嘴带走时，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冰棍。 医院走廊里，陈新民看着外甥胳膊上的针孔，像被针扎进自己心脏。姐姐扑上来撕打他：“你抓你的毒贩，为什么要害我儿子！”他没躲，任由拳头落在背上，直到姐姐哭瘫在地上，他才蹲下去说：“姐，我去北京，一定治好他。” 戒毒所的一年，陈新民每个月都去看外甥。孩子从瘦得脱形到慢慢长肉，最后一次见面时，突然问：“舅舅，你抓的那些人，是不是也给别的小朋友打针？”他摸着孩子的头，说“是”，孩子说“那你还要去抓”。 后来外甥考上大学，给陈新民写信：“我们老师讲缉毒警察，我没说那是我舅舅，但我知道，你是英雄。”信纸背面，画着一个戴奖章的小人，脸被涂成了黑色——那是孩子心里“保密”的样子。 现在陈新民退休了，还在警校给新人讲课。他总把当年的直播截图投在屏幕上：“看这张脸，普通吧？但对毒贩来说，这就是催命符。你们记住，缉毒警察的脸，是留给墓碑的，不是留给电视的。” 台下的年轻民警没人知道，他办公室抽屉里，锁着一张照片：1992年颁奖台上，他胸前的奖章反光，背景里有个技术人员正慌忙拔信号线——那三分钟，成了他一辈子的警示，也成了后来者的护身符。 走廊尽头的荣誉墙上，“中国十大杰出民警”的证书嵌在玻璃框里，照片上的人侧脸对着镜头，看不清表情。阳光照进来，在“陈新民”三个字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金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