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质疑粟裕大将,说1948年碾庄圩总攻黄百韬时,他把指挥权交给谭震林、王建安,是因为“临场指挥不行”,真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且不说这种说法违背基本军史常识,更辜负了老一辈革命家在淮海战场上的浴血拼杀。 首先得明确:1948年11月14日,华野确实将围攻碾庄圩的5个主力纵队(四、六、八、九、十三纵)及特纵,交由山东兵团谭震林政委、王建安副司令员统一指挥。但这绝非“甩锅”,而是粟裕作为全军统帅的精准布局。 1948年11月6日淮海战役打响,黄百韬的第7兵团12万人马从新安镇西进,企图靠拢徐州。粟裕指挥华野16个纵队,从三面展开追击围堵,这本身就是一场拼速度、拼意志的硬仗。11日,黄百韬兵团被压缩在碾庄圩为中心的10余公里区域内,可这地方是块硬骨头,李弥兵团之前驻防时修了完善的防御工事,两道10米宽的壕沟加土墙,让碾庄圩成了易守难攻的堡垒 。 更关键的是,围歼黄百韬只是其中一环,更大的威胁在西面。蒋介石严令杜聿明指挥邱清泉第2兵团、李弥第13兵团共16万人东援,配备百余辆坦克、20余架飞机,沿陇海线疯狂推进 。徐东阻击战就此打响,华野10纵、7纵、11纵在无险可守的平原上,要硬生生挡住这支装备精良的援军。10纵28师在寺山口阵地,一天之内就打退敌人10余次整团冲锋,8连打到最后只剩18人仍坚守阵地,这样的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碾庄圩主攻战 。 粟裕作为华野代司令员,手里攥着的是全局。他要同时协调围歼、阻援、侧击三个战场,16个纵队在数百公里的战场上机动,通信、补给、战术调整千头万绪。11月9日,他派参谋长陈士榘率前进指挥所先到碾庄前线协调,可陈士榘带的只是几名参谋,机构不健全,面对刚完成追击、建制还没完全理顺的5个纵队,很难实现精准协同 。直到12日粟裕赶到土山集指挥所,才发现各纵队虽已围住敌人,但步兵与炮兵协同不畅,进攻节奏杂乱,急需一个完整的指挥体系来整合力量。 这时候,谭震林和王建安的山东兵团就是最佳选择。王建安是出了名的“军政双全”,从红四方面军的营长一路打到华野兵团副司令员,参加过鄂豫皖反“围剿”、川陕苏区战役,豫东、济南战役中都展现了超强的攻坚指挥能力 。而山东兵团有完整的指挥班子,副参谋长、政治部主任、参谋队伍一应俱全,能快速整合侦察、通信、后勤保障等要素,这正是大兵团作战最需要的。 要知道,解放战争后期的大兵团作战,早已不是“主将拍板就行”的年代。碾庄圩战斗中,特纵的重炮、各纵队的山炮需要统一调度,步兵冲锋的路线、火力掩护的时机、伤员转运的通道,都得精准协调。陈士榘的微型指挥所搞不定这些,而山东兵团在济南战役中就有过统筹多纵队攻城的经验,当时粟裕作为总指挥,也是把攻城任务交给山东兵团许世友、谭震林,自己坐镇后方协调攻城与打援 。这是成熟的指挥模式,绝非“能力不行”的体现。 再看质疑者说的“该让陶勇、聂凤智指挥”,其实是不懂分级指挥的常识。陶勇、聂凤智都是猛将,但他们的职责是指挥纵队,而兵团级指挥需要协调不同部队的战术风格、补给体系,还要处理政工、后勤等诸多事务,这不是单一纵队指挥员能兼顾的。何况粟裕的目光,早已越过碾庄圩,投向了更关键的西线。 随着徐东援军的疯狂进攻,尤其是邱清泉想出潘塘迂回的险招,阻援战场的复杂度远超碾庄圩。毛主席此时也授意粟裕:歼灭黄百韬一部后,可故意留残部吸引邱李深入,伺机扩大战果。粟裕当即向中央请示,前往苏北兵团韦国清、吉洛的西线指挥所坐镇,毛主席复电“粟到韦吉处指挥极好”。这正是统帅的格局——当主攻战场进入有序攻坚阶段时,他果断把具体指挥权交给一线,自己则去破解最棘手的全局难题。 更让人不齿的是“攻不动甩锅”的说法。粟裕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甩锅”的记录。1947年七月分兵受挫,部队损失较大,不少领导互相埋怨,是粟裕主动向中央请罪,要求给自己一个人处分,把责任扛了下来。这样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在淮海战役这样的决战中退缩? 事实上,碾庄圩战斗最终以我军伤亡2.8万人、歼敌12.5万人的战绩结束,黄百韬兵败身亡,正是谭王指挥下,各纵队协同发力的结果,而这背后,离不开粟裕的全局部署和战略预判。 其实类似的指挥模式,敌我双方都在用。傅作义指挥新保安战役时,让104军军长安春山统一指挥三十五军突围,自己坐镇北平统筹;蒋介石也从不会亲自指挥兵团级战斗。大兵团作战就像下围棋,帅才负责布局落子,将才负责冲锋陷阵,各司其职才能赢棋。 那些质疑粟裕的人,或许忘了淮海战役的背景:华野、中野60万人对阵国民党军80万人,没有制空权、装备差距悬殊,却最终歼敌55万。这样的胜利,靠的就是粟裕这样的统帅精准布局,靠的是谭震林、王建安这样的将领一线攻坚,靠的是无数战士用鲜血换来的。把分级指挥说成“能力不行”,既是对军史的无知,也是对革命先烈的不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