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人的处决名单，就压在他抽屉里。 划个勾，南京城外就多一万个冤魂。 他是国民党最高法院的检察长，可他把名单压了整整一个礼拜，愣是没签字。 这人叫杨兆龙。哈佛法学博士，德国留过洋，妥妥的当时顶流精英。 按理说，他是那栋大厦最该信任的顶梁柱。 可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大厦早就从根上烂了。 他信的是法律，是一板一眼的程序正义。 可他亲眼看着，法律成了一张废纸，随便就能抓人、杀人，卷宗空空如也，就等着他这个检察长盖个章，把杀人这事儿“合法化”。 他恶心透了。 所以当保密局把那份沉甸甸的名单递过来时，他没说话。 转头就用他们听不懂的法条，写了十几页的报告，说“复核程序不完备”，给我打回去。 特务头子也看不懂，只觉得这书呆子又犯病了，真麻烦。 他偷偷跟办公室里那个是地下党的助手说，把卷宗上“证据不足”的记号做明显点。 然后大笔一挥，“发回补充侦查”。 没过几天，几十个名字“人间蒸发”，愣是活了下来。 有一次，刑场上枪都上膛了。 他一个人，一辆车，冲到现场，把一张公文甩在行刑队长脸上：“程序未完，不准杀！” 几百条枪口下，他站得笔直。他知道，他退一步，身后就是一片枪声。 他赌的就是自己这个“检察长”的身份，赌的是对方不敢公然践踏最后一点程序。 他赌赢了。 你说这人图啥？ 他不是共产党，他甚至都不认同。 但他看着名单上那些年轻的名字，觉得救他们，不是在帮谁，是在给这个乱透了的国家，留一点读书人的体面，留一点叫“公道”的火种。 后来，南京解放了。他没走，他说新中国更需要法律。 可十年后，他被打成右派。 再后来，眼睛也被打瞎了。 他救下的人，和他想建立的那个世界，最终以一种他没想到的方式，“回报”了他。 有时候看历史，看到这种地方，真想长叹一口气。 一声都叹不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