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吴也好,马楚也罢,他们实力有限,无法一口吞下荆南这块肥肉而不用担心被强邻觊觎,乃至报复。但后唐可不一样,作为彼时最为强大的势力——失去阿宝机的契丹对此充满质疑,但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李嗣源是有可能凭借绝对实力而无视困境的。
但,李嗣源一直没有这么做。理由也不复杂,正如之前我提出的那样,过于繁杂凌乱的环境,迫使李嗣源陷入了“重压之下乱决策”的窘境。甚至,对李嗣源而言,之前提到的那些麻烦,充其量也不过是肘腋之疾;就在马楚接连与南汉、杨吴、荆南发生冲突的同时,后唐没有及时出手找便宜,正在因为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心腹大患。
彼时后唐的心腹大患,便是定州这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地雷。
众所周知,盛唐衰于藩镇之乱;而藩镇之乱的核心策源地便是大名鼎鼎的河朔三镇。定州所在的义武军镇倒不在河朔三镇的名单上,但其影响力……其实也不遑多让——毕竟位置就摆在那里,想掩盖存在感都难!
定州要是真的乱了,实力远逊于盛唐的后唐,就更加没有渡劫之可能了。好在,李嗣源有自己的核心团队,帮他解决掉了心腹大患。
为了解决定州难题,项目经理王晏球面对的,正是开头所提及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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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历史故事天成三年(公元928年),四月。
盛唐因何而亡?始终无法根治的藩镇之乱一直在给这个曾经伟大帝国放血!
万事皆有惯性——就算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唐,仍然有人怀念当初那些占山为王的美好岁月,定州王都便是其中的典型——这倒不难理解,毕竟,他是亲眼见识过自己的便宜老爹王处直如何在义武军镇这个自治领上如何予取予夺、为所欲为的。
问题是,同样见识过、自身经历过这些场景的李嗣源并不这么想——多半,当他还仅仅是成德节度使的时候,内心有者与王都类似的想法,但,这一切在他登上铁王座之后,就180度大转弯了。
凡事一过边界,质性天翻地覆!
——车库中的平行宇宙
对王都而言,预期与现实的落差,就是他铤而走险的原动力。
想当初,王都不过是一个野孩子,仅仅因为会装神弄鬼,就被义武节度使王处直收为养子——在王处直单纯的观念中,如果这个孩子真有神鬼莫测之能,自己不妨沾一下他的贵气;如果这不过是江湖骗子的把戏,自己一镇节度使,也不在乎付出这些微不足道的成本。
不得不承认,王都身上确有贵气。他利用王处直试图背叛李存勖的良机,一番操作,成功上位,挤掉王处直,自在坐上了定州之主的宝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贵气,只可惜,都是从王处直身上夺取的!
从节度使登上铁王座的李嗣源,天然就会对有类似成功经历的王都心存忌惮——更不用说,王都这个义武节度使还有着李存勖时期继承下来的诸多特权。比如自行收税的权力、比如中层将领的任命权。
当初,李存勖为了拉拢义武军镇势力,法外施恩,特许王都可以行使刺史以下的任命权,且可以将租赋留在本镇而不必上缴朝廷。如今,李存勖身死债消,只好由李嗣源替他擦屁股了。而安重诲则充当了李嗣源的急先锋——强势向来就是安重诲的人设嘛——陆续收回了王都这些治外法权。
作为一国之君,李嗣源本人倒没有直接表态一定要完全终结王都的特权,但在公开场合,还是表达出“王都这小子从他老子手里篡权,实在不符合咱们后唐的主流价值观”之类的抱怨与不满。
如果说,以上这些,虽然让王都感到不爽,但还不至于就此真的造反;但不停发生在他身边的唐军调动,可真是让王都如坐针毡——谁能保证这些军事行动一定不会变成砍向自己的利刃?强烈的危机感,最终让他迈出了第一步。
定州,今保定市定州市。
从地图上看,如果说幽州是后唐之北境,那【定州】(A)就是为幽州提供资源供给的转运中心与军力支持的战略节点。为了应付契丹人日常的打草谷,以及时不时发动的中小规模战役,后唐必然要在河朔之地频繁调兵遣将。
这种本来平常的军事调度,放在无限怀念旧日时光的王都的眼中,却全然变了味道——他知道自己有了反意,相应地,他自然也担心李嗣源会因为察觉到这一点而借着调兵遣将的由头,给自己来个突然袭击。
客观而言,这倒也不是王都完全没有理由的杞人忧天——君不见,在因为瓦桥戍卒的异常调度而引发邺都之乱;以及归咎于房知温野心与能力之间的不适配而导致的芦台之变后,李嗣源就是打着巡视大梁的旗号,将朱守殷一举成擒的嘛!
墨菲定律怎么说来着?

内心产生反叛的动因;外界又的确透露着危机四伏的氛围。既然自认手中握有筹码,本就是靠背叛起家的王都毫不意外地路径依赖——走上了密谋反叛之路。他迈出了第一步,就是四处拉群。:
联系坐镇幽州的卢龙节度使赵德钧,希望能结成亲家。知道王建立与安重诲有隙,就抓紧时间与王建立结拜异姓兄弟——这事儿很快为安重诲侦知,第一时间上报李嗣源,以期彻底击倒王建立。彼时,青州霍彦威、徐州房知温、潞州毛璋、益州孟知祥与梓州董璋是五位位高权重且即可能心怀叵测的封疆大吏。于是,王都派密使向其送蜡丸密信,希望能结成“东南互保联盟”。游说、贿赂北面副招讨使王宴球,希望能勾兑出有利于定州的PY交易。原则而言,王都这一步走得正确无比——毕竟,造反的事儿,尤其是在自己实力、号召力都不足够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让自己成为朝廷唯一的目标。而一旦拉帮结派,就算不能寄希望于朝廷法不责众,至少面临李嗣源派兵镇压的风险,也还能祈祷第一刀落不到自己头上;然后,再操弄搞一下见风使舵之类的下作手段,搞不好还能全身而退呢!
但是什么叫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呢?王都现身说法!
作为被拉拢的对象,王建立一边爽快答应王都的请求,一边密报自己的老板李嗣源,将王都的谋划和盘托出。东南互保联盟,倒的确如王都所愿,迅速成立;但同样快速的,是这事儿立即就被朝廷侦知,成为公开的秘密。如此一来,所谓的拉群完全成为虚假的繁荣。
想法正确但没办法落地——所谓空中楼阁,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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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的拉拢为什么难以奏效?事实上,彼时后唐最大的公约数就是维持现状——大家推李嗣源上位;而李嗣源则最大限度保证诸镇节度使的利益不受到侵害。朝廷与地方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共识。而王都掀桌子的做法;对之前没有上桌野心家而言,固然值得冒险;但对已经坐上餐桌的诸镇节度使而言,在后唐足够强大的当下,与其冒险,不如躺平享受。
唯善悟败因,方窥功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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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被拉拢对象中反应最为激烈的,便是王宴球——他直接打破了诸镇节度使的默契,于癸巳(十八日)正式向朝廷上报了王都的不臣之举。
为什么是王宴球?
他是李嗣源委以重任的北北面副招讨使——参考之前的河北道副招讨使乌震,就不难看出李嗣源对王宴球寄予何种厚望。相应的,王宴球产生视为知己者死的心态,也就不足为奇了。讨论梁晋争霸时代最“识时务、知进退”的人,如果王宴球自认第二,实在很难有人敢抢第一的title。这在【五代时期的暗杀与兵变文化 | 资治通鉴的平行宇宙】和李嗣源奔袭大梁之后,迅速向后唐投诚两段经历中,已经毫无疑义地被证明过了。
由他来完成临门一脚,实在理所应当。
既然王宴球一把撕破了皇帝的新衣,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彼时李嗣源的想法极其简单:既然你听不懂大乘佛法,贫僧又不是不懂拳脚功夫!
当即,李嗣源下诏,一面安排王宴球统帅河朔诸镇,一面从朝廷派出宣徽使张延朗,由两人牵头,正式兵发定州。
后唐毕竟是大国,做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必也正名。既然定州矛盾已经公开化,那在动兵之前,就首先要在法理上否定掉王都——庚子(廿五日),李嗣源下诏削夺王都一切官爵。
壬寅(廿七日),李嗣源正式成立定州项目部,人事委任如下:
王宴球为北面招讨使,全面负责整个平定定州事宜;横海节度使安审通为副招讨使——曾经在卢台之变中充当过中流砥柱的安审通这一次其实没发挥什么作用,这倒不是王晏球刻意打压,也不是安审通智商掉线;而是身体原因,三个月后,安审通不幸离世;郑州防御使张虔钊为都监——记住这个人,在不久的将来,会颇有作用……嗯,负面的那种。耐人寻味的事儿是,就在公示委任状的当天,王宴球已经兵临城下,直接打了王都一个措手不及,拿下定州北关城。
从首都洛阳至定州前线,相距约一千一百里,按照五代的速度,就算用六百里加急,也得两天之后才能拿到任命书。如此看,王晏球能在当天攻克北关城,唯一的解释就是早在癸巳日告发王都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调兵遣将,做好开战准备,随后更是在没有拿到老板正式委任之前,便擅作主张,向还名义上还是同僚的王都用兵。
虽说后唐诸将向来就有极高的主观能动性,但王宴球可是从后梁跳槽过来的贰臣,天然会被君主放到待考察、需防范的群体之中。能在这种猜忌重重的氛围中主动担责,王宴球“识大体、知进退”的能力,绝对是彼时的当世第一人了!
虽然被王宴球不按套路出牌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王都干的毕竟是造反这种大事儿,之前的谋划还是相对充分的。因此,在丢掉北关城后,王都启动应急预案——一面加强城防,守住定州这个基本盘;一面祭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大招,召唤北方邻居。
奚族大酋秃绥之前与李存勖正面硬刚过,作为一个见识过唐军真实战斗力的老鸟,他本来不太想搅和到后唐的乱局之中——毕竟,抖M可不是人家游牧汉子的天性;奈何,王都给得实在太多了。于是,到了五月份,又是不情愿又是甘之如饴的秃绥带着近万精骑赶赴定州……嗯,只能说雇佣兵的信条就是诚信!
收到线报的王宴球不愿意与精锐契丹骑兵正面硬刚,率军退守曲阳——拥有识大体,知进退天赋的老王是绝不会任由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的。
王晏球的战略退却落在王都眼中,迅速变成了唐军“不过尔尔”的证据!当即点齐精锐,与秃绥衔尾急追。很快,定州联军就踏进王宴球精心挑选的战场——嘉山脚下。

此地可是军事战略要地,是真正的嘉山古战场——早在安史之乱,郭子仪、李光弼便在此地击溃过史思明叛军。这一次,重演郭、李当年辉煌战绩的,是王宴球——也对,毕竟后唐也是唐嘛。
就在嘉山,王宴球一举击溃定州联军,打得秃绥仅能收拢住不过两千骑兵仓皇逃命,至于剩下的那八千精骑?或死、或降、或逃——反正跟秃绥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对手战损率高达八成,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王宴球毫不迟疑地选择赶尽杀绝,一直火花带闪电地追着定州联军,从南天门一直砍到蓬莱东路——“识大体,知进退”的天赋,再一次体现得淋漓尽致!
上一次;王宴球的突然袭击,夺走了北关城;这一次,王都的反向进攻又把定州西关城送给唐军……嗯,定州的大西北算是乱成一锅粥了!好在,经过多年苦心经营,定州城防的确不是马奇诺防线,在一番拼命抵抗之后,总算将王宴球的攻势拒止在定州城外。
经常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小伙伴都清楚,面对坚城,最好的办法,就是孙子所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大白话就是能不打攻城战,就千万别打!
既然已经拿下西关城,王宴球见好就收,决定不再跟敌人拼刺刀。他一边加固西关城,将之打造成自己的前线指挥所;一边派人在周边的定、祁、易州征集、转运粮草物资——这就是用行动昭告天下,我就是要耗死定州城。
这种做法当然不够热血、不够激情,但,那又如何?战争又不是游戏,唯一的目标除了胜利,只能还是胜利!
先为不可胜,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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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解答战争这道操作层面的难题之前,王宴球先攀升到更高维度,精算了一下国力层面的对比。
众所周知,打仗的根本就是国力的比拼。契丹虽然武力强盛;定州固然坐拥战略要冲,但要是比拼国力的话,后唐虽然已不复盛唐之繁荣,但对比北方邻居,优势可不是一星半点的。既然如此,干嘛要在对手的长板领域拼刺刀呢?
王宴球可是识大势的小能手,而非钻牛角尖的自我感动狂。在他的眼中,只有能击败对手的方法,才是好的方法;他并不需要通过领军打仗来凸显自己的强大,更何况,这种途径还极有可能因为对手的强大而使己方遭受不可接受的代价,在知进退的王宴球眼中,无论这个想法有多么光鲜亮丽,他也绝对不会采用。
想法再好,没有落地的办法,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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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这个原则,面对拥有定州城防与契丹骑兵的对手,王宴球果断夯实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派出工程兵,将刚刚拿到手的西关城打造为自己的前沿指挥所——如此,既能第一时间了解到前线动态,又能给予城内对手最高的心理威压;按兵不动,围而不打——定州城防绝对是地狱级难度的,就算是打下来,己方的损失多半也会对冲掉宝贵的胜利;更不要说契丹骑兵的攻击力冠绝天下,己方的任何破绽都足以转换成契丹人逆转形势的契机。征调周围三州(定、祁、易)的粮草,作为己方长期围城的根本——契丹兵马远道而来,后勤补给只能依靠定州。而定州,就算在王都的多年经营下,拥有充沛的物资,可在重重围困的境况下,终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战争终究是两方面的事情,王晏球做得再出色,也仅仅能最大程度保证自己“不可胜”。那,又如何才能收获“可胜在敌”呢?实话实说,如果敌人是契丹定州联军这样攻守值都拉满的顶级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他们自己犯错。
这一次,向来武德充沛的契丹人还真就犯了巨大的错误:
介入时机选择;筹码投入强度。如您所见,契丹人的问题压根就不是操作层面的失策——比如嘉山脚下出乎意料的大败;而是庙算这种战略层面的错误。早在庙算阶段,契丹人就已经把自己处在一个“可胜”的窘境之中。
时机选择
众所周知,游牧民族向农耕民族开战的最好时机,是秋末粮食丰收之际。
彼时,契丹人完全可以不带辎重,仅靠以战养战的方式去南方肆虐、抢劫。即便最终失败,也能靠着骑兵的速度优势,在枯水期,甚至是河面冰封的情况下,确保主力安然返回草原——而这些人,至少都是吃得脑满肠肥才返回老家的。
然而,这一次,仅仅因为贪图王都的巨额保护费,秃绥就贸然于四月发兵——如此,就算是契丹人能从定州突围,他们的粮草又从何处得到补给呢?没有粮草,无论多精锐的部队也不可能杀出一条返回老家的血路啊!更不用说,夏季多雨,原本利于骑兵驰骋的河北平原也可能化身泥泞的泽国,拖慢契丹人的霸道速度。
筹码投入
无论何时,一万精骑都绝对是大手笔!但,问题在于:一旦出现意外,契丹人的预备队在哪里?
比如说嘉山之战,契丹固然损失惨重,但唐军呢?不付出足够代价是绝不可能取胜的。这从他们衔尾急追,却依然无法攻破定州城,便可以佐证。如果契丹人准备了预备队,战斗绝不至于一败涂地。
眼看秃绥已经不可能靠自己翻盘,契丹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之前的投入远不足以支撑如此烈度的战争。为了挽回损失,他们决定援军,尝试解开定州困局。
得到线报的王宴球做出了如之前相同的选择,迅速放弃围城的原定计划,将短期目标调整到应对契丹人的汹汹来势之上:
他自己率军前出定州东北六十里的望都,准备正面挡住契丹人的兵锋;派遣张延朗所部退守定州西南五十里的新乐,稳定住自己的大后方。一般而言,这是一个颇为妥当的应对策略,前后都是自己的人马,契丹人是很难占得便宜的。只是,这一次王宴球显然低估了王都这些年在定州的苦心经营——在他的引导下,联军居然走了一条唐军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路线】(B),突然在背后出现,闪击新乐。
要命的是,彼时坐镇新乐的,并不是计划中的张延朗,他老人家为策万全,率队赶往城防更有保障的镇州——又在新乐西南七十里了;而留在新乐的,是赵州刺史朱建丰。由于此地远离前线,朱建丰难免松懈,没有遵循“先为不可胜”的原则,将精力全放在修缮新乐城防之上。结果,契丹大军在熟悉地理的定州人引导下,一举攻破新乐,阵斩朱建丰。
*好像,面对温泉关,波斯人能战而胜之,也是托了带路党本地向导的福*。
契丹人就此反败为胜了?还是别做梦了——汽车撞墙你知道拐了;股票涨起来你知道买了;犯错误判刑了你知道悔改了!错过增兵的最佳窗口期,契丹人固然能依靠突袭取得战术层面的胜利;但想靠着添油战术翻盘,还是太过天真了!
想想也不难理解,就算血洗温泉关,波斯人最终还不是折戟希腊!
察觉到背后中招的王宴球连忙调兵遣将——乙丑(廿一日),与张延朗在镇州北五十里的行唐会师,略一休整,于丙寅(廿二日)进驻曲阳。
刚刚在新乐收获大胜的王都认为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这回他一次性压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加上五千契丹精锐,再次凑足一万骑兵,于丁卯(廿三日)在曲阳城南与唐军决战。
于是,王宴球有机会在顶级的战略眼力之外,展现了同样顶级的战术判断力。
一般而言,农耕民族对上游牧民族,打起来的优先选择,无非是“结阵为盾、弩箭攻敌”,比如:
之前,匈奴追击李陵时,汉军结车为阵、弩箭攻敌,如果不是自己人告密,胜利大逃亡是大概率的事儿;此后,戚继光坐镇蓟州,面对北方的鞑靼,他的兵力部署是骑兵列前防止敌人奔袭;炮车居后远程打击;敌阵紊乱后派骑兵冲出来收割。但王宴球却出人意料地增加了一个选项——拼上所有,正面肉搏。之所以敢于打破常规,王宴球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对手是精锐不假;但己方难道不是唐军的顶尖战力吗?综合考虑装备、纪律,如果契丹人选择死战不退,己方胜算更大;敌人新胜,士气正旺;但辩证的看,也难免因胜而骄、轻敌冒进——正所谓骄兵必败;己方主动刚正面,会因为出其不意而给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给出逻辑上的推理之后,王晏球又拿出了经济上的刺激——此诚诸君报国之时也,封妻荫子,在此一搏!随后号令三军:
悉去弓箭——对手弓马娴熟,不见得比咱们差,那就没必要冒险与其比拼长板。短兵陷阵——真男人就要刚正面!回顾者斩——不要有任何投机心理,不成功?就只余成仁一条出路。如同诸君在指环王、勇敢的心那里见过的一样,大战在即,已经做好战术安排、兵力部署的两军,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鼓舞士气——在这一项,王晏球又一次拿到了满分。

而且,老王也不是那种只会说“兄弟们给我冲”的假把式——他以身垂范,带着精锐亲卫第一个杀进敌阵。
曲阳之战,契丹人能大获全胜,根源在于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唐军身后。这一次,王宴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契丹人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主动近身肉搏的方式,一举歼敌近半。
损失如此之大,契丹人哪里还能约束得住部队,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卒四散奔逃。作为主帅,王都与秃绥仅以身免,除了数骑贴身近卫还能跟在身边,其他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也!
如果一定要给王晏球找一个“识大体,知进退”的替补,赵德均当仁不让。
虽然定州之战他全程打酱油,可一旦契丹溃败,赵德钧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在他的精密部署下,几乎将契丹败军一网打尽——千万别小看这个任务的难度,还记得楚团长那句名言吧?
首先,能判断出契丹人已经没有能力反戈一击,这对情报能力的要求还是挺高的,毕竟战争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将自己军镇的命运完全寄托在友军——尤其是从之前竞争对手那边跳槽过来的友军——身上。
其次,契丹人可是游牧民族,策马奔袭如同普通人吃饭喝水般稀松平常;弯弓射箭差不多跟二十年老司机开车上高速一样,完全用不着调用下意识之外的算力。这些天赋在逃命的Buff加持下,更会发挥出十二分的效果,完全有机会反噬追兵——所以,古人才会强调穷寇莫追嘛。
再次,逃亡不比行军,其路线除了一路向北以外,完全不可能有任何规律可言。这对唐军的围剿部署,可是巨大的麻烦。
而赵德钧不但轻松达成目标,还会在不久的将来,重新演示一番——只能说,这人是有真本事在身的,至少,补刀王的title算是牢牢把持住了。
现在,如何选择才能破局这个问题又回到了王都的身上。
想当初,拥重兵守坚城的时候,被王宴球一个突然袭击拿走了定州西关城。可见守是没有前途的。
那就用契丹人长于野战的优势,在开阔平坦的河北大地上好好教训一下王宴球这个不开眼小子。结果?靠着自己路熟,勉强拿下了一血,却还是遭到了唐军的反推。似乎又证明攻也没有未来。
守,守不住;攻,又攻不出去。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王晏球压根就没给王都任何选项,他除了龟缩回老巢定州,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坚固的城防上,哪里还有其他可能?
为了不让城内军民对前途绝望,相信王都一定没少念叨当初镇州凭借一城之力,生生把自己打造成晋军的名将墓场那段辉煌历史。而且还会强调,他们当初只能坐困愁城;但咱们不一样,就在王宴球包围圈的外面,随时会传来契丹人的战马嘶鸣。所以说,咱们就不是被围死;而是中心开花。

尽管是被迫的选择,但坚守待援的确是一条可行的路线。
防御力爆表
定州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唐军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是绝不可能轻易拿下这座坚城的。
想当初,为了拿下镇州,李存勖付出何等惨痛代价?如今的后唐不比当初,正处在百废待兴阶段的李嗣源完全承受不起如此损失!
契丹人牵制
就算唐军决定不计代价地玩命攻城,那,王晏球打算如何应对背后随时可能出现的契丹骑兵?
上一次,王宴球指挥若定,最大程度削弱了新乐事件的负面影响;但类似的事情再次出现,对士气的打击是难以挽回的。
秉持“不可胜在己”的原则,在后方不稳之际,全力攻城这种隐患极大的选项,压根就不应该出现在大将的方略之中——而王宴球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在他看来,既然敌人退回定州,那一切不就又回到了自己最初的战略上了嘛——围而不打,依靠后唐远超过定州的综合国力,耗死城中叛军不就得了?何必用对手最擅长且又是其最希望的手段与其缠斗?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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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都被铁桶阵搞的心胆俱丧之际,唐军内部却出现了不同声音——朱弘昭、张虔钊站出来指责王宴球,“咱们可是堂堂上朝王师,面对区区一镇叛军,怎么能搞得如此温吞水呢?你要是胆怯,就直接说出来,我们大唐又不是没有名将,‘少了张屠户,我们也不至于吃带毛猪’。”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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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的优点是识大体,懂进退,但这一刻却变成了他的缺点!
凡事一过边界,质性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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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宴球太清楚一个从战败国投降过来的贰臣处境有多尴尬——君不见,跟自己脚前脚后跳槽过来的段凝、温韬可都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你当然能理直气壮地表示这两个人自有取死之道,但,如果王宴球倒下了,难道就不会有人找到类似的借口?入关之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这事儿完全可以反着来啊——反正死人是没办法为自己辩护的不是?
明明自己手里握着最为正确的方略,但面对咄咄逼人——也许干脆就是心怀叵测——的部下,王宴球在六月份接到朝廷督战的命令后,明智——其实自私更贴切——地选择了虚心纳谏。
乙未(廿二日),自认准备妥当的唐军大举攻城。至于战果?定州屹立如初、唐军伤亡三千。
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就没有再讨论路线的必要了,后唐从上到下都接受了王宴球的主张,不再追求那些热血、激情,但实际上屁用没有的打法——但这一切的代价就是那三千本来用不着经历死亡、伤痛打击的后唐士卒。而这一切,都肇始于张虔钊——就是我之前重点划线的那个家伙。
外行指导内行,这可是管理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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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正确的战略,是不是必然会取得预期的结果呢?也不尽然,毕竟“可胜在敌”嘛。
吃了大亏的契丹人实在无法忍受之前的投入都打水漂的巨大损失。痛定思痛,于七月壬戌(十九日),再次派出援兵——一支由酋长惕隐率领的七千精骑。
契丹人算是把添油战术玩明白了!

英国工程师弗雷德里克·威廉·兰切斯特在一战期间,总结出著名的兰切斯特平方律,其核心思想之一便是:
在特定假设下,一支部队的战斗力与其有效作战单位数量的平方成正比。——兰切斯特平方律
前文提到的温泉关战役,斯巴达人之所以能依靠少数精锐,就守住这个战略要冲,至关重要的前提便是:此处地形险要,波斯大军无法展开以发挥数量优势。
而定州身处河北大平原,契丹人原本可以一次性将前后三批人马同时派出,逼着唐军做正面决战。在这种情况下,契丹人可以最大限度发挥精良骑兵的优势;就算依旧打不赢唐军,也能凭借定州的城防优势兜住下限,确保败而不溃,从而摆脱全军尽墨的悲剧。
唯善悟败因,方窥功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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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契丹人自己犯错,拱手奉上添油战术这个大礼,识大体的王宴球岂有不笑纳之理。
唐军列阵于唐河之北,一番激战过后,已经被之前两场大胜打出信心的唐军再次大败契丹精骑。而且,老王有一次不顾穷寇莫追的古训,衔尾急追溃逃的败军。这一追,就追击了两百多里地,甲子(廿一日),北逃至易州(今易县)的契丹人绝望地发现,夏季,又到了河水泛滥的日子。泥泞不堪的道路严重拖累了骑兵前进的速度,很快被赶来的唐军追上。史载:
时久雨水涨,契丹为唐所俘斩及陷溺死者,不可胜数。
说起来,惕隐不愧是主帅,就连逃跑,姿势都是那么帅——如此逆境下,依旧力战得脱。然而坏消息是,想回到契丹本土,他还得继续向北,穿越幽州地境。而座镇幽州的,可是后唐补刀王赵德钧。这一次,老赵依旧稳定发挥。
他于八月甲戌(初二)派牙将武从谏率精骑拦堵契丹正锋,并派余部把守险要隘口,给惕隐来了一个包饺砸。
本就已经身心俱疲的惕隐再也扛不住这一套丝滑小连招,与自己亲卫部队百余人一同被俘。至于其他散兵游勇,也没落个好下场,早已磨刀霍霍的后唐百姓热情地用农具招待了这些落单的入侵者——虽叫契丹人武德充沛,有事没事总喜欢越境打草谷呢?如今,报应不爽啊——按照唐军的清点,此番契丹逃出生天的不过区区几十骑。
无论这个数据是否有水分,连续三次的惨败总是彻底打痛了契丹人,他们理智地决定清仓割肉——放弃投入在定州上的沉没成本。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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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挣扎已经被证明无效,但王都依旧不甘。走投无路之际,还想着殊死一搏,于是走出一条脑洞大开的邪路来。
这一次给王都灵感的,其实就是他自己。回想一下,当年王都是如何进入王处直的视野?不就是有人说他身有贵气,可以传染给王处直嘛。这一次,他效仿自己曾经的义父,从民间找来了一个身有贵气的孩子,随后对城外的唐军宣称:
我找到先帝李存勖的亲骨血,现已在城中继承大统。诸君深受先帝厚恩,难道不应该团结在新皇周围,报效国家吗?
舆论战,作为搞意识形态方面的利器,在实战中的表现向来亮眼,无论是作为放大招之前的起手式、还是用来充当僵持阶段的破冰锥,一贯都以投入少,回报高而成为名臣宿将的第一选择——君不见,李嗣源讨伐定州,不就是将发动舆论战当作起手式嘛,一上来就先以王都弑父为由,褫夺其节度使的合法地位。
但,有的时候就是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能点灯。王都效仿李嗣源的做法,愚蠢就愚蠢在他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实力。甚至,连起码的号召力,王都都不具备——毕竟,这孩子跟李存勖之间不能说全无干系,也只能说聊胜于无。众所周知,那不过是李存勖当年收养的义子罢了,而且还是他收养的诸多【义子】(C)中,既不起眼、也无影响力的一个而已。
识大体的王宴球压根儿就不跟王都玩什么“自证清白”的把戏,完全没有与其讨论这孩子血统与法理的欲望;他直白的表示:都是成年人了,光是国家大事就操不完的心,哪还有工夫跟你扯这种闲淡?随后更是下达最后通牒:与其耍这些小聪明,不如听我一句劝,要么,咱们决一死战,成王败寇即可;要么,你束手就擒,我倒可以看在你消弭兵戈的份上,在陛下面前美言一二。
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车库中的平行宇宙
这么一搞,彻底将沐猴而冠的王都打成了小丑。从此以后,已经被朝廷大军压制的透不过气来的定州军民再看向王都,满脸的都是”狗肉上不了席面“的表情!
连续的败仗让王都清醒的认识到出城是不可能出城的,这一辈子都不能出城;而见识过定州城防厉害的唐军则统一在王宴球的初心之下,决定困死定州了事。
于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尽管双方剑拔弩张,但定州的战事反而渐趋平静。只不过,这平静对王都而言,其实是坐吃山空的代名词;而于王晏球,则是与时间做朋友。
王宴球主动选择平静;王都被迫困于平静。但事件中的其他人,显然并不愿意就这样等待下去。
定州
眼见形势已定、取胜无望,原本想发战争财的定州诸将,心思难免活络起来——陆续有人尝试翻墙逃离乃至开门献城。
王都外战打不过王宴球,但内战镇压士卒的能力倒还在线——毕竟,他当初就是靠兵变上位,自然对防范兵变颇有心得。因此,诸将的把戏虽说精彩纷呈,但效果……就实在一言难尽。
朝廷
眼见形势已定、胜利在握,原本已默许王宴球围城方略的朝廷,心思也难免活络起来——在群臣的怂恿下,李嗣源派专员催促王宴球抓紧攻城,尽快消除定州的负面影响。
这是继朱弘昭、张虔钊之后,王宴球第二次遭受战略选择的质疑。相较之前属下的攻城主张,这一次来自朝廷的压力明显更大。按照老王一贯”识大体、知进退“的人设,这一次他更应该拿出十二分的努力去攻城。就像之前一样,越是要坚持困敌的方略,就越有必要向使者证明攻城这条路确实走不通。
然而,出乎意料的,王宴球这一次并没有一味顺从使者的要求。他先亲自带着使者实地考察。面对定州坚固的城防,他自揭伤疤,如实汇报了之前正面攻城的得不偿失,表示非要攻城的话,那绝对是伤敌八百,自损三千的蠢主意。紧接着,再次强调了自己方略的合理性:咱们就打消耗战,凭借三州的税赋,完全能耗到定州自己崩溃的那一刻。如此,陛下交到我手中的精兵一毫不损,任务又能顺利完成。如此方为良策!
表达直击听者关切
——李嗣源当然清楚乱世之中士卒的重要性;方案符合军事逻辑
——先为不可胜,待敌之可胜;成本可以接受
——三州之租而已。不久前才靠着武装上访坐到铁王座的李嗣源看看去年刚刚大丰收的财报,再看看定州城下那些自己最大依仗——同时也可能是最大威胁的——部队番号,终于从内心接受了王宴球的方案。
虽然朝廷与定州这对战的两方都存在着涌动的暗流,即:掌舵人与一线执行者之间存在着思路上的不统一,但,由于双方掌舵人给出了截然不同的解决方案——李嗣源鼓励手下按照自己的思路行动;而王都则用暴力手段压制异见——双方得到的结果也便不尽相同,这不意外,毕竟求仁得仁嘛。
对后唐而言,想要胜利,忍受寂寞就好;但面对同样的环境,王都只能感到绝望——毕竟,小国寡民注定无法与超级大国比拼国力。时间来到转年的二月,王都与秃绥被迫做了最终挣扎——试图突围,逃往契丹避难。
凡事一过边界,质性天翻地覆!
——车库中的平行宇宙
但显然,将定州重重围困的王晏球绝不会允许这种状况的发生,苦战之下,又将王都等人打了回去。
如此一来,定州诸将也看清时势,放弃全部幻想。尽管王都已经用尽各种手段,对内实行高压统治,但事已至此,还试图掌控大局,已全是妄想——最终打破僵局的是定州都指挥使马让能,有了之前那些尝试过翻墙的同僚的铺垫,马让能终于抓住了机会,在王都最为虚弱的时刻,控制并打开了城门,放唐军入城。
见大势已去,绝望的王都举家自焚;客场作战的秃绥并没有与城偕亡的觉悟,只可惜,形势比人强——力战之下,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唐军的俘虏。至此,定州之战在王宴球预先制定的方略下顺利收官。接下来,就该比赛清算了。
毫无疑问,MVP属于王宴球。他本人获封天平节度使并加兼侍中——这可是出将入相的待遇了。
如您所知、如前所述,战略正确并不一定能够保证胜利——毕竟落不了地的想法终究仅仅是空中楼阁而已。之于王宴球,他坚守的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的大方略正确无比,但过程当中,无论是部下还是朝廷,都发表过不同的意见。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从后梁跳槽过来的二臣,王晏球能够坚守原则原因,或者说底气何在?
一方面,李嗣源的宽容给他营造出发挥主观能动性大环境
后唐固然有诸将自行决策的传统,但随着李存勖成功,这种氛围已经极大地被当初战神的骄矜所腐蚀掉。而在李嗣源上位后,为了收拢人心,又重新拾起旧日风格。
另一方面,王宴球深谙人性并能因势利导
五代时期,士卒将战争视为发财的手段。如果一味控制他们的杀戮欲望,固然政治正确,却约等于断了他们发战争财的希望,如此一来,想要令行禁止、上下一心,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作为应对,王宴球再一次展示“识大体、知进退”的特色,他有事儿没事儿就拿自己的私财犒赏士卒,以此来平衡因为不打仗而造成士卒收入减少的不满。
除此之外,在长达十余个月的围城期间,哪怕军中有人违纪,王宴球也绝不杀人立威。
又是给钱又是怀柔,唐军士卒不用打仗就能捞到了好处,当然愿意维护王宴球发布的任何命令了。
如此,朝廷不胡乱指挥,士卒令行禁止,以一国之力,围剿一城,胜利自然是理所应当了。
先为不可胜,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这是孙子在千余年之前就揭示出来的常识,为将者本应将之视为常识。然而,常识并不是诸君想象的那样。
所谓常识,是平常人没有的常识。我们在说某个人有常识的时候,我们的意思是,他有平常人没有的常识。很多人以为具备常识很简单,其实很难。
——查理·芒格车库中的平行宇宙
敲黑板,划重点先为不可胜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孙武往者已逝,来者可期。前人的智慧,可供正创造历史的诸君参考。车库中的平行宇宙
清晰了解自己的长处与敌人的弱点,坚定守住原则不动摇。就这样,王晏球枯燥但确定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赢,不需轰轰烈烈,但求实实在在!

定州位于如今的河北省保定市。
显然,后唐将定州定位于帝国北疆之屏障,用以防御北方邻居。还是这块地方,当时间来到元朝,朝廷却将之设置为大都的西南屏障,是拿来防备南方的叛乱分子袭扰首都——保定不就是“保卫大都,安定天下”的首字母缩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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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路线】资治通鉴没有给出所谓的意想不到的路线到底是哪里,但考虑到契丹人能突然出现在唐军的后背,显然不可能是走幽州这个捷径——赵德钧是不可能给契丹人借道的;那么,从地图上看,也只有传说中的太行八陉有这个可能了。

定州在如今的保定市;而正定则是彼时的镇州——这么一对比,蒲阴陉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
只能说,李嗣源时代,唐军尽管战力战力依旧出类拔萃,但整体而言还是四处漏风——连太行八陉这样重要,且就坐落在其老巢河东的战略要地,都能被大批契丹精骑渗透进来!
C.【养子】
五代时期大概是中国养子现象的巅峰。
为什么彼时养子成风?理由极其简单——这事儿优点太大了!李克用的综合实力远逊于朱温,在他的大部分生涯,都被老对手按在地上摩擦。但得益于不少养子都迅速成长起来,这些人在梁晋争霸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让实力偏弱的河东军镇有了战胜强大后梁的资本。
但,养子的后患同样极其强大——李嗣源这个养子不就最终占据了李克用亲儿子的窝嘛;再之后,李从珂又干掉李嗣源的亲儿子李从厚,以养子的身份坐上了后唐的铁王座,嗯,算是报应不爽了。
要命的是,由于李从珂的能力、威望远远不如自己的养父,在位没多久,就被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干掉,后唐就此葬送在他的手里。
只能说甘蔗没有两头甜,曾经给你带来好处的东西,终究要连本带利地收回去。
盈亏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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