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餐厅里的气氛冷得像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铁板。

华丽的水晶吊灯洒下耀眼的光芒，却无法温暖围坐在餐桌旁的任何一个人。

苏灿面前的那碗精心熬制的鸡汤早已凉透，表面凝结了一层白色的油花，像一张带着嘲讽意味的冷脸。

田大壮，苏灿的公公，尖锐的嗓音划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像是刀子划过玻璃般刺耳。

他猛地把手机摔在光滑的实木桌上，屏幕上那封标题为“解除劳动合同通知”的邮件，字字刺眼。

那封邮件，是32岁的苏灿亲手伪造的。

“苏灿，你自己好好瞧瞧！”田大壮怒吼着，声音里满是鄙夷，“我们田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人！好好的工作说丢就丢，你现在还有什么价值？”

他的脸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充满了刻薄与轻蔑……

01

苏灿没有理会公公的咆哮，平静的目光越过田大壮，落在了她丈夫田光的身上。

田光穿着笔挺的名牌西装，看起来仪表堂堂，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紧紧依偎在父亲身边，低头躲避她的目光。

他用筷子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碗里的饭粒，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全桌人都听见：“爸，您别这么激动。苏灿她，可能只是工作能力不够。平时在家也是，让她干点家务就喊累，现在连份工作都保不住，我真的很失望。”

“能力不够，懒惰怕累，令人失望。”这些评价，在这个苏灿生活了五年的家里，已经听腻了，耳朵都快磨出茧子。

为了让田光专心拼事业，她主动放弃了公司晋升的机会，调到清闲的后勤部门，只为有更多时间照顾这个家。

她用婚前的积蓄，一次次填补田光和田大壮那无底洞般的虚荣消费。

她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只为了让这对父子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所谓的“高品质生活”。

可到头来，在田光的嘴里，她却成了一个“无能”又“懒惰”的废物。

苏灿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缓缓收紧，那种钝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但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毫无波澜的平静。

“离婚，今天必须离婚！”田大壮猛拍桌子，像法官敲下判决的锤子，给她下了最后通牒，“我早就跟田光说过，你根本配不上他！现在连工作都没了，一个一分钱赚不到的女人，还想赖在我们家干什么？等着我们养你吗？”

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里带着急切的狠毒：“喂，是王律师吗？你现在马上来我们家一趟，对，就是现在！把离婚协议书带上，我儿子要离婚，要求女方一分钱也别想拿走！”

“净身出户”这四个字从田大壮嘴里吐出，理直气壮，冷酷无情。

苏灿注视着他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忽然觉得这一切荒唐得可笑。

不到二十分钟，门铃声准时响起。

一位姓王的律师穿着整洁的西装站在门口，手提黑色公文包，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冷漠微笑，仿佛他不是来拆散一个家庭，而是来参加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

他熟练地从包里掏出一叠打印好的文件，一式三份，整齐地推到苏灿面前。

“苏灿女士，请您仔细看看。根据田大壮先生和田光先生的意愿，考虑到您目前已经失业，没有稳定收入，他们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同意不追究您在婚姻期间给家庭造成的经济负担。您只需要在这份协议上签字，就能和平解除婚姻关系，净身出户。”

“和平”“人道主义精神”，这些词从一个以拆散家庭为职业的律师嘴里说出，充满了荒诞的讽刺。

田光终于抬起头，直视着苏灿，那双她曾经深爱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留恋，只有急于甩掉包袱的不耐烦。

“苏灿，你就签了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你也知道我爸的脾气，闹得太难看，对你没好处。”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用一种带着施舍的优越语气补了一句：“我现在月薪加奖金有四万多，你现在一分钱收入都没有，继续跟我生活，只会让你越来越自卑。离婚，对你也是一种解脱。”

02

苏灿静静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心中的悲凉像海浪般涌到顶点，却意外地平静下来，变成一潭死水。

看着田光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这张她曾以为会共度一生的脸，此刻却显得如此丑陋。

她忽然笑了，笑得平静而真挚，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

苏灿没有像他们期待的那样大吵大闹，也没有卑微地求饶。

她只是默默拿起桌上的钢笔，掀开笔帽，在协议书末尾的签名处，一笔一划，清晰有力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苏灿。

这两个字，她写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用力，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

田大壮和田光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满是得意的光芒，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胜利的喜悦。

在他们看来，苏灿的顺从是懦弱，是面对失去一切的无奈认命。

“你还算识相。”田大壮冷哼一声，催促律师，“王律师，文件签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办手续，别拖久了再出什么乱子。”

苏灿平静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将属于她的那份协议副本仔细折好，放进手提包。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田大壮的贪婪，田光的懦弱，王律师的冷漠，全都刻在她的心里。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他们无法理解的弧度。

他们以为，这是一个失败者在绝望中的最后挣扎。

他们却不知道，这是一个复仇者落下的第一颗棋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砰！”

厚重的防盗门在苏灿身后重重关上，彻底隔绝了那个她付出五年青春、曾以为是归宿的“家”。

初秋的晚风吹在她脸上，带着一丝刺骨的凉意。

她下意识裹紧身上的风衣，却感觉不到半点寒冷。

因为她的内心，正有一团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苏灿没有去找任何亲朋好友诉苦，而是拖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直奔北京国贸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推开总统套房的房门，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繁华都市灯火通明的夜景。

她脱下磨脚的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闺蜜张曼发了一条消息：“一切按计划进行，顺利完成。”

张曼的电话几乎秒回，声音里满是担忧和愤怒：“灿灿，你现在没事吧？田家那群混蛋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很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好。”苏灿的声音平静得让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她缓步走到书桌前，打开私人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一封来自集团内部加密系统的未读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顶端。

发件人是她所在集团的亚太区总裁李志强。

邮件内容简短，只有短短一句：“关于D-5部门整体裁撤及核心人员安置的最终方案，请苏总监尽快给出您的决定性意见。”

而她的前夫田光，正好在那个即将被彻底裁撤的D-5部门。

他的职位不高不低，刚好在裁员名单上，却远不够资格进入“核心人员”安置名单。

苏灿轻轻合上电脑，为自己倒了一杯波尔多红酒，缓步走到落地窗前。

光洁的玻璃上映出她此刻的脸，脸色略显苍白，眼神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像被雨水洗过的夜空，清澈而明亮。

田光，田大壮，你们以为赶走的是个累赘，扫清的是个障碍。

你们大错特错了。

你们只是亲手为自己的地狱之门，推开了第一道缝隙。

03

接下来的几天，苏灿从田家父子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她以“处理紧急私事”为由，向总裁办公室申请了无限期长假，没有回公司。

她换了手机号码，切断了与田家所有亲戚朋友的联系。

她住进张曼早为她在北京朝阳区租好的高级公寓，配备严密的安保系统，隔绝一切不必要的打扰。

在旁人眼里，她成了一个被丈夫和公公无情抛弃、净身出户的可怜“弃妇”。

田大壮果然没让苏灿失望。

他像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得意洋洋地向所有亲朋好友炫耀他的“战果”。

“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家田光现在多有出息！那个苏灿，被公司开除了，一点用都没有，我们直接让她滚蛋了！”

“还讲什么夫妻情分？她就是个拖油瓶！我们一分钱没给她，让她净身出户！我们家田光这么优秀，什么样的好女人找不到？”

苏灿几乎能想象出田大壮说这些话时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田光也没闲着，他在公司散播谣言，说苏灿“能力差，跟不上公司发展被开除”，把自己塑造成被无能妻子拖累的受害者。

他开始明目张胆地和公司里一个刚毕业的女实习生出双入对，享受着同事们或同情或羡慕的目光。

他天真地以为，甩掉了苏灿这个“包袱”，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在朝阳区那间明亮的高级公寓里，张曼把收集到的信息一条条念给苏灿听，气得直拍桌子。

“这家人简直不是东西！灿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我已经等不及想看他们跪地求饶了！”

张曼是国内顶尖律所的合伙人，以精明强干著称，是苏灿大学时的死党，也是她复仇计划的唯一知情人兼重要帮手。

“别急。”苏灿轻轻晃动咖啡杯，目光投向窗外繁华的街景，“让他们再得意几天。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她的计划，从不是简单让田光丢掉工作。

她要的，是诛心。

她要田光从自以为的云端，重重摔进泥潭，粉身碎骨。

她要田家父子，把她受过的屈辱和绝望，加倍偿还。

“曼曼，接下来你帮我办几件事。”苏灿放下咖啡杯，眼神变得锐利。

“第一，以我的名义，找一家专业资产评估机构，去‘拜访’田光，就说要评估婚内共同财产，为‘后续财产分割诉讼’做准备。”

张曼眼睛一亮：“明白了！让他们以为你不甘心，想最后挣扎，这样他们会更轻视你，急着转移财产！”

“没错。”苏灿点头，“第二，找个可靠的私家侦探，24小时盯着田光，尤其是他和那个女实习生在一起的时候，我要他们亲密接触的视频和照片，清晰度越高越好。”

“第三，”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联系几家知名猎头公司，接触田光，不用真给他职位，只要让他觉得自己是抢手货，有无数大公司想要他。”

张曼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高！这招太高了！让他彻底飘起来，自以为是人中龙凤，然后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贪婪和自大，是他们最大的弱点。”苏灿平静地总结。

04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精密齿轮般按苏灿的剧本上演。

资产评估机构的电话让田大壮和田光紧张了一阵，但很快他们放松警惕，以为这只是苏灿不甘心的挣扎。

田大壮偷偷把他们住的婚房，田光名下唯一的房产，过户到自己名下。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每一次去房产交易中心，每一通与中介的电话，都被张曼安排的人用高清设备记录得一清二楚。

田光在接到几个知名猎头的电话后，彻底膨胀了。

他在公司摆起领导架子，对同事呼来喝去，甚至在部门会议上公开指责上司“决策错误，鼠目寸光”，暗示自己即将高升。

他以为前途一片光明，却没注意到同事们的眼神已从同情变成看小丑的怜悯。

田大壮更是得意忘形，在亲友群里花式“诉苦”，实则炫耀。

“真是家门不幸，那个苏灿，离婚了还想分我们家田光的房子，天天派些乱七八糟的人来烦我们，脸皮真厚！”

“不过幸亏我们家田光有本事，最近好几家大公司抢着要他，年薪都要翻倍了！那个女人就等着后悔去吧！”

苏灿看着张曼转发的聊天截图，面无表情，将这些截图分类保存，作为日后法庭上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