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的肾衰竭报告出来那天,我整个人都懵了。
医生说,必须立刻换肾。
我跪在我丈夫江辰面前,他是我市最有名的肾脏科专家,是无数患者口中的活菩萨。
我求他救救我弟,他是唯一的希望。
江辰扶起我,温柔地擦掉我的眼泪,然后递给我一份离婚协议。
协议上写着,我自愿放弃所有婚内财产,包括我父母留给我的那套老房子。
他摸着我的头,声音是我听过最动听的魔音。
「签了它,我就把你弟排在器官移植名单的第一个。」
我签了。
我以为这是用钱换命,公平交易。
直到我弟的身体一天天衰败,移植名单上却始终没有他的名字。
我才明白,江辰不是要钱。
他要的是,看着我们全家,一点一点地,掉进他亲手挖的地狱里。
1
我弟,魏国安,查出尿毒症晚期。
双肾重度萎缩,肌酐值飙到1200。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唯一的活路就是换肾。
我拿着报告单,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冲出医院,开车回家。
我的丈夫江辰,是市立第一医院肾脏移植科的主任。
他是整个华东地区的权威,手里掌握着最顶尖的医疗资源和肾源匹配渠道。
他是国安唯一的希望。
我推开家门的时候,江辰正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
他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袍,戴着金丝眼镜,正在翻一本德文原版的医学期刊。
客厅里放着舒缓的古典乐,熏香的味道淡淡的。
他看到我,眉头微皱。
「魏岚,你回来了?怎么满身的消毒水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太平间工作。」
我把病危通知书拍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纸张因为我的用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江辰,国安快不行了,你救救他!」
他拿起那张纸,很仔细地看了一遍。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就像在看一份与他无关的医学报告。
「急性肾衰竭,尿毒症晚期,情况确实不乐观。」
他把通知书放回茶几上,推了推眼镜。
「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所有需要器官移植的病人,都要进入全国人体器官分配与共享系统排队。这是国家规定,谁也不能例外。」
他的声音很平静,很专业。
就像在对一个普通的病人家属,解释着冰冷的规则。
我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规矩?那是别人的规矩!那是我亲弟弟!江辰,你手里不是有紧急备用肾源吗?我听你们科室的护士长说过!你可以动用特批权限的!」
他轻轻地,一根一根地,掰开我的手指。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
「魏岚,你也是做医疗行业的,应该知道这叫违规操作。为了你弟弟一个人,打乱整个系统的分配公平,你觉得合适吗?」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们结婚五年,他永远都是这样。
冷静,理智,永远把规矩和利益放在第一位。
我以为他只是对工作如此。
现在我才发现,他对我的家人,也是如此。
我哭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这辈子没求过人。
但为了我弟,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双腿一软,对着他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江辰,我求求你,你救救国安!他才二十六岁!他还那么年轻!算我求你了!」
我的头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一下,又一下。
江辰没有来扶我。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过了很久,他才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让步。
「起来吧,像什么样子。」
他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个印泥盒。
他把文件推到我面前。
「魏岚,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讲究公平交易。」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那份文件。
上面是几个黑色的大字:离婚协议书。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蹲下来,视线和我平齐。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算计。
「把这份协议签了。我们名下所有的共同财产,包括你父母留给你那套老房子,全部归我。你,净身出户。」
他伸出手,温柔地帮我擦掉脸上的眼泪。
指尖的冰凉,让我浑身一颤。
「签了它,我就动用我的权限,把你弟弟的名字,放在肾源等待名单的第一个。只要有合适的肾源,我保证,优先给他用。」
我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魔鬼。
「为……为什么?」
他笑了。
「因为我不喜欢你弟弟。也不喜欢你那个家。你每次回去,都带着一股穷酸气,让我恶心。」
「签吧,魏岚。用你的一切,换你弟弟一条命。这笔交易,对你来说,很划算。」
2
我的手在抖。
那份离婚协议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生疼。
江辰把一支笔,塞进我的手里。
他的声音很轻,像情人的呢喃,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别犹豫,魏岚。你弟弟的肌酐值每多等一天,心衰和脑水肿的风险就增加百分之十。你耗得起,他耗不起。」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边是和我相濡以沫五年的丈夫。
一边是和我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我抬起头,看着江辰的眼睛。
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一片冰冷的深渊。
我终于明白。
他不是在和我商量。
他是在通知我。
用我弟的命,来逼我签下这份不平等的条约。
我妈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声音里带着哭腔。
「岚岚啊!你快来医院!国安他……他刚才吐血了!医生说情况很不好!」
电话“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抓起笔,翻到最后一页。
在“女方签字”的地方,写下了我的名字。
魏岚。
一笔一划,像是用刀刻在我的心上。
然后,我抓起印泥盒,把拇指狠狠地按下去。
鲜红的指印,落在我的名字旁边。
像一滴血。
江辰满意地收起了协议。
他把它锁进了书房的保险柜里。
然后他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他拍了拍我膝盖上的灰尘,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这就对了。早这样,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刘,我是江辰。你现在马上把肾源库里,魏国安的匹配优先级,调到最高级。对,最高级,S级。有任何合适的肾源,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挂了电话,对我笑了笑。
「好了,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现在,你可以去医院看你弟弟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记住,我们已经离婚了。从今天起,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你的东西,我会让阿姨打包好,明天送到你弟弟的病房去。」
我像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失魂落魄地走出那座装修得像宫殿一样的家。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城市的霓虹灯,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赶到医院。
国安躺在ICU里,浑身插满了管子。
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我妈守在外面,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我抱着她,告诉她,江辰已经答应帮忙了。
国安有救了。
我妈抓住我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真的吗?岚岚,江辰他真的肯帮忙?」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妈,你放心,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那时候的我,还天真地以为。
江辰虽然冷酷,虽然无情。
但他是一个医生。
一个在专业领域里,有着极高声誉和职业操守的医生。
他答应过的事,就不会反悔。
我以为,我用我的婚姻和财产,真的为我弟换来了一条生路。
3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几乎是以医院为家。
我租了ICU旁边的一张陪护床,每天守着国安。
他的情况时好时坏。
透析成了家常便饭。
每次看到他被推出来,嘴唇发紫,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
我每天都给江辰打电话,问肾源的消息。
他总是很忙。
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就是助理接的。
「魏小姐,江主任正在手术。」
「魏小姐,江主任正在开会。」
「魏小姐,江主任今天有重要的学术交流,已经飞去北京了。」
我好不容易堵到他一次。
是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他刚从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上下来,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看到我,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你怎么在这里?」
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袖子。
「江辰,肾源呢?你不是说把国安的优先级调到最高了吗?为什么一个星期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甩开我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魏岚,你是不是觉得肾源是大白菜,菜市场里随便就能买到?器官移植是全世界的难题,需要配型,需要等待。你以为调了优先级,肾脏就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我劝你冷静一点,不要像个疯婆子一样在这里大吼大叫,影响我的形象。」
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是大专家,他说的话都是对的。
是我太心急了。
是我不懂医学的复杂性。
我只能卑微地恳求他。
「那……大概还要等多久?」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说不准,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一年。看运气。」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第二天,江辰的助理把我的行李送到了医院。
几个大箱子,堆在病房的走廊里。
里面是我所有的衣服,鞋子,包。
还有一些我曾经很珍视的小东西。
比如我们结婚时的相册,我亲手给他织的围巾。
现在看起来,都像一个笑话。
我打开手机银行,想看看自己还剩多少钱。
我的工资卡,余额显示为零。
我这才想起来,结婚后,江辰就以“家庭资产统一规划”为由,让我把工资卡上交了。
他说他会帮我做理财,让钱生钱。
每个月,他会给我一张信用卡,额度五万。
所有的开销,他都能在后台看到。
现在,我们离婚了。
那张信用卡,自然也被停掉了。
我成了一个身无分文的人。
我弟每天在ICU的费用,像流水一样。
我妈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也只是杯水车薪。
我没办法,只能去找我最好的闺蜜,周晴。
周晴是一家猎头公司的合伙人。
她听完我的遭遇,气得当场就把桌子给掀了。
「这个王八蛋!江辰简直不是人!魏岚,你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他!」
她二话不说,直接给我转了二十万。
「先拿着应急,不够再跟我说。」
我抱着她,哭得泣不成声。
周晴拍着我的背,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愤怒。
「岚岚,这件事不对劲。江辰这个人我了解,他不做没有回报的投资。他费这么大劲,让你净身出户,绝对不只是为了恶心你这么简单。」
她的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里。
「你什么意思?」
周晴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觉得,他可能根本就没打算救你弟。」
「他只是在拖延时间。拖到你弟身体彻底垮了,拖到你山穷水尽,拖到你跪下来求他,他再来享受那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4.
周晴的话,让我毛骨悚然。
我不敢相信。
江辰会恶毒到这种地步。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他怎么能……怎么能拿人命当游戏?
周晴看我脸色惨白,知道我还是不信。
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老黑吗?是我,周晴。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查一下。」
老黑是周晴认识的一个私家侦探。
以前是跑社会新闻的记者,路子很野,消息很灵通。
周晴把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老黑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市立第一医院的肾源分配,江辰确实有很大的话语权。但他做事很谨慎,几乎不留把柄。想查他,很难。」
周晴说:「再难也得查。钱不是问题。」
老黑说:「行,给我三天时间。」
挂了电话,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既希望老黑能查出点什么,又害怕他真的查出点什么。
如果江辰真的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那我弟……
我不敢再想下去。
这三天,对我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国安的情况越来越差。
他开始出现严重的并发症。
肺部感染,心力衰竭。
医生好几次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每次都哭着求他们,一定要救救我弟。
我告诉他们,我丈夫是江辰,肾源很快就有了。
那些医生和护士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现在想来,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些什么。
只是没人敢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毕竟,江辰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是决定他们职业生涯的权威。
第三天晚上,老黑给我发来了一份邮件。
邮件里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和一张照片。
我点开音频。
里面是江辰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那个男人的声音,我听出来了。
是市立医院的副院长,姓李。
李副院长:「江主任,那个魏国安的案子……你真的打算一直压着?」
江辰的声音很冷:「不然呢?让他那么容易就拿到肾源,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李副院长:「可是……他毕竟是你小舅子。而且魏岚那边,你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了,何必赶尽杀绝呢?」
江辰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老李,你以为我只是为了那点财产?我就是要让魏岚亲眼看着。看着她最在乎的弟弟,在她面前,一点点地断气。我要让她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
「我要让她这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里。」
音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点开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江辰和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们在一个高档餐厅里,举止亲密。
那个女人,我见过。
是国内一家顶尖医药公司的千金,姓林。
照片的拍摄日期,是半年前。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离婚。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原来,他早就出轨了。
原来,他让我净身出户,不是为了报复我所谓的“穷酸气”。
而是为了扫清障碍,好去攀附新的高枝。
原来,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救我弟。
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折磨我。
只是为了一场,他精心策划的,残忍的报复游戏。
我拿着手机,冲进了ICU。
国安躺在病床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我握着他冰凉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国安,对不起……是姐姐害了你……对不起……」
那一刻,我心里的恨意,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江辰。
我要你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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